付疏轻笑:“当然不是,我这个人向来只谈生意。”
“那你是要做甚!”史刻恒恶狠狠地看着他。
“当然是想跟史将军谈个生意。”付疏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我可以将棉花和布匹低价卖于你,甚至可以说动文人子弟给你们送去。”
史刻恒眯眼:“条件是什么?”
他现在已经看透了付疏这个女人,她对他没有任何留恋,眼睛里只剩下钱了。如此自甘堕落,幸好他早甩开了她。
付疏素手微抬,纤白的食指指向安守善,笑吟吟道:“他。”
“你要他?”史刻恒皱眉,眼神警惕又疑惑。
付疏点点头:“没错,反正他现在只是个末等兵了,我这边正好缺个负责采买的伙计,他就不错。”
史刻恒将信将疑,他不信付疏就因为想要个伙计花这么大价钱,但如此大的让利又让他心动不已。
可是……他看了看安守善,这是他亲自请来的副将,在发生今天这件事之前,安守善一直忠心耿耿认真负责,损失这样一员大将,他也不太乐意。
看出他神色中的纠结,付疏淡淡瞥了高长舒一眼。
接收到她的视线,高长舒整个人一僵,似乎即刻懂了付疏的意思。
她扯着史刻恒的袖子撒娇:“史大哥,你因为一个欺上瞒下的末等兵纠结什么?鹤阳军几万人都在黄步谷忍饥挨冻,若是没有过冬的棉衣,他们该怎么活呀?你可不能因为对一个人的仁慈而连累一整个军队啊!”
听到她这么说,史刻恒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一个副将而已,怎么能跟鹤阳军那么多士兵相比?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安守善,点头答应付疏:“好,就按你说的办!”
付疏笑,看来这位长公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挺会审时度势的。
两方迅速的利好字据交割钱财,合作就这么达成了。
付疏施施然站起身,懒散道:“既然如此了,史将军就回去好好等着,布匹棉花和样衣很快就会给你们送去,我就提前在这祝将军凯旋了。”
说罢,她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路过安守善时漫不经心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安守善傻呆呆地连连应是,像堵墙一样跟在她身后。
直到离开摘星楼老远他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跟付疏道歉:“苏……付小姐,真的很感谢你救我于水火之中,可是这恩情,安某受不起啊!”
史刻恒给布匹和棉花的报价几乎和成本价无异,但凡是个做生意的都不会卖给他,况且他要的量又大,这简直就是亏本买卖,还是亏很多的那种。
那么多钱,卖了他也赔不起啊!
付疏轻笑:“有什么受不起的?能救安老哥与我而言就是顶重要的事。”
“那布和棉花,咱就这个价卖给他们了?”安守善怎么想怎么觉得亏,难受得他都想回去挨五十军杖了。
付疏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现在都已经用自己人的眼光来看待生意了,看来这钱花的很值。
她玩味地笑了笑:“别想了,钱都收了。”
他们能不能拿到货就不一定了。
毕竟如果调集货物慢一点,路上的阻碍又多一点,那高瑾尧的镇北军估计都已经打到鹤阳军门口了,谁还管什么生意不生意的。
自己立了又怎样,说不定按手印另一方就战死沙场了呢。
付疏一直打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无论对方开价多低,她都是赚的,还白捡一个踏实负责对她感恩戴德的帮手,简直不能更划算了。
但这么高兴的事她却不能跟人说,因为不能泄露高瑾尧的行踪。
看来就只能自己独乐乐了。
据说史刻恒和高长舒在鹤阳停留了整整三日才回黄步谷,想必他自己也在军营里憋坏了,放松够了才想着往回赶。
满大街都是付疏的商铺,想不知道史刻恒的消息都难,她巴不得他们多在鹤阳留几天,这样高瑾尧发兵的时间也更充裕些。
…………
战争的绸缪或许需要大把时间,但战争的发起总在一瞬间,大显军队发起反击的时候,起义军还沉浸在自立为王的喜悦当中,也在黄步谷对峙中磨掉了耐性。
鹤阳军和起义军联盟打了一场,战事持续两天两夜,双方难分伯仲,全都损失惨重。
就在他们最茫然最疲软之时,嘹亮的号角声吹响,整齐划一的大显军队向他们发起进攻,正应了那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斗志昂扬粮草充足吃饱穿暖的镇北军,和一盘散沙的起义军们,进行了一场碾压式的较量,史称黄步谷反击。
大显军队在摄政王高瑾尧的带领下获得了胜利,轻而易举剿灭了实力最强的四大起义军势力,其中损失最惨重的就是鹤阳军。
首领被擒,所有士兵被俘,只有零星几人逃出了战场,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起义军大败的消息传遍全国上下,部分还未成型的民间事例吓得土崩瓦解,所有人都被摄政王的魄力震慑,一时间没人敢发出反对的声音。
鹤阳兵败,鹤阳城内有人欢喜有人愁,付家当然是欢喜的那群人,而安守善则是有些心情复杂。
他看着京城的方向发了好几天的呆,最后只化为一声感叹:“付小姐,谢谢你。”
如果不是付疏,他现在应该在鹤阳军俘虏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唾弃,无论付疏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救了他。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付疏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在消息大显大捷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三天夜晚,安守善在付家门口看到了之前在粮店里见到的男人。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这男人实在长得好看,见过他的人想要忘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守善主动上前打招呼:“公子,你是来找付小姐的吧?”
高瑾尧的眼线很多,当然知道他的身份,淡淡点了点头。
“公子您贵姓啊?我叫安守善,是付小姐的管家。”
没想到这还是个自来熟,高瑾尧温声道:“姓高。”
“诶呦,好姓啊!”安守善赞叹道。
自从黄步谷反击之后,他对摄政王高瑾尧的印象反转,经常当着付疏的面赞那位是将相之才,如今更是对姓高的人充满好感。
他热络地凑上去:“兄弟,你叫高什么呀?我还懂一些测字,免费给你算算。”
只见对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高瑾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