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恒听到这声音,激动得都破了音:“南天!”
付疏看见围过来的,足足有钱豪这边两倍的人,也松了口气。
他们刚才所有说的话,能让钱豪和封曼依放弃念头固然好,但主要还是为了聂南天赶到争取时间。
聂南天怕钱豪会来找麻烦,以防万一,早就把吴恒手机设置了快捷拨号。
刚刚甫一看到钱豪他们,吴恒就在付疏书包的掩护下拨通了聂南天的电话。
为防止钱豪他们发现,很快就挂断,这也是他们之前就约好了的。
两人与钱豪废话那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钱豪和封曼依看见聂南天,脸色比锅底还黑。
“呦,这不是夕中的豪哥嘛,好久不见啊!”聂南天走进包围圈里,将付疏护在身后,嘴里咬着的树枝弹到钱豪脸上,笑容张狂:“怎么,昨天被揍得不爽,今天送上门来了?”
钱豪见他欠揍的模样,怒火中烧:“聂南天!你他妈……”
“诶!文明点,我妹妹还在这呢,听不得你这些污言秽语的。”聂南天一巴掌拍在钱豪的肥脸上,然后嫌弃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手。
钱豪想起昨天的遭遇,再看聂南天带来这么多人,敢怒不敢言,哼哧两声道:“聂南天,我今天栽你手上,要打要骂随便你!”
聂南天闻言嗤笑一声:“打你骂你那多没意思啊,这样吧,你不是想看脱衣舞吗?来跳一段让我们看看,这事我就不计较了。怎么样,很划算吧?”
“聂南天!你别太过分!”钱豪吼道,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过分?哪里过分?这不是你想看的么!”聂南天眼神一冷:“还是说,你更喜欢挨揍?”
“我!”钱豪眼珠一转,一把拉过旁边的封曼依:“不是我!是她要看的,是她,你让她跳,她跳得好!”
封曼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钱豪:“豪哥?”
钱豪才不管她怎么想:“你快跳,跳啊!不跳信不信我把你……”
封曼依身体僵直,紧咬嘴唇,脸上闪过屈辱,眼里泪光闪烁,似乎被钱豪的举动吓傻了,却不敢反抗。
“够了!”聂南天神色复杂地扫过封曼依,冷酷地看向钱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听不懂我说话?我是让你跳。”
钱豪见避无可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不会。”
“跳,还是不跳。”聂南天虎着一张脸,像一只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猎豹,眼神危险。
钱豪被他看得不由气弱,咽了口唾沫:“跳,我跳……”
接下来,付疏看了这两辈子以来最为油腻的一幕,她看了两眼就别过了头,再多她怕自己明天饭都吃不下。
她侧头,发现连聂南天也背过了身。
“你怎么这么损,自己都不看,还让吴恒录像?”她问他。
“我嫌恶心。”聂南天嘿嘿一笑,示意她看吴恒:“他们又不嫌。”
付疏看去,吴恒和聂南天带来的一票兄弟果然兴奋得很,一边“喔喔”地起哄,一边拿手机录着像。
直到钱豪跳完,付疏看到他穿着奥特曼平角裤风中凌乱的肥胖身影,又觉得一阵辣眼睛。
“可以了吧……”钱豪捧着衣服瑟瑟发抖,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不错,非常好!”聂南天拍起巴掌,接过吴恒的手机,笑着走到钱豪面前:“你要是再敢找付疏麻烦,就别怪我把视频发到网上,让全国人民欣赏欣赏你妖娆的身姿!”
钱豪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找麻烦了!”
聂南天满意地点头:“很好。”
“还有你。”他看向封曼依,眼神冷酷地警告:“再有下一次,和他一个下场。”
封曼依看向他,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她神情复杂,愧疚、嫉妒、绝望,交织在她的眼睛里,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麻烦都解决了,聂南天拉住付疏的马尾辫,吆喝一声:“走喽!”
他带来的人纷纷跟在后面,牛批哄哄地来,又潇潇洒洒地走。
付疏连忙把头发从他手上拽出来,拿出湿巾擦了好几遍,才淡淡道:“你这只手摸过钱豪的脸。”
她不是洁癖,只是想起钱豪刚才油腻的脱衣舞,心里犯膈应而已。
聂南天看她嫌弃的模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你事多!”
嘴角却扬了起来。
付疏和这一群人走在路上,路过的人看他们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都躲得远远的,脸上带着轻视。
他们是所谓的不良少年,可从未做过什么不良的事,反而真真切切救了她。
也许他们叛逆,不受管束,渴望自由,但这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成长本无好坏之分。
有好坏之分的,是人心。
暮色沉沉,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带着暖意。
这幅画面,她觉得温柔。
同样的画面,放在几天之后,付疏却感觉到一丝心疼。
沉沉的暮色,昏黄的路灯,路灯底下还蜷缩着黑黑的一团。
那一团背后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一深一浅,和对面高大的建筑一比较,看起来可怜极了。
付疏背着画板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走近,发现是个熟人,轻声道:“聂南天,你行乞骗钱的业务拓展到我家门口了?”
那团黑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但憔悴的脸,声音沙哑:“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在付疏的眼里,聂南天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吊儿郎当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胡子拉碴,黑眼圈严重,脸色晦暗。
“外面冷,进屋,还没吃饭吧?”她一边掏钥匙一边说道。
画板有些大,耽误她手使力,一时间没有打开门。
聂南天从她背上拿下画板自己背着,又接过她的钥匙,打开门,炫耀地看向她。
付疏笑了笑:“幼稚鬼。”
一进屋,聂南天也不顾及形象,径直颓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他想掏出烟嘬两口,可翻遍了全身口袋,却半个烟丝都没见到。
他想起什么似的轻笑着摇了摇头,把戒烟用的树枝咬在了嘴里。
付疏穿好围裙,问他:“晚上吃面吧,好消化。”
“随便。”聂南天懒懒地说。
他目光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里渐渐有了温度。
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和此刻重合,聂南天缓缓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