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为了名利而追逐的武林人士,从来都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周通一路前行,光明正大挑战的、暗杀的、下药的、围攻的等等,不一而足。
死在他刀下的江湖人士,不下百人,没有一人能够接他一刀。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想要踩着风行烈出名的武林人士,一越来越少,甚至他只要出现,那些武林人士就会唯恐避之而不及,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魔刀的名声,在江湖中不胫而走,几乎被所有人公认。
这一日,周通骑马路过一处路边酒肆,口中酒虫上瘾,便提着酒囊来打酒,远远的便能够听到一群江湖豪客在高谈阔论。
“风行烈此人刀法鬼神莫测,与他为敌者往往还没有看到他的刀,就已经人头落地。”有一位虬髯大汉感慨。
“最可怕的是此人心狠手辣,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只要敢对他出手,就必定是死路一条绝无幸免。”旁边一位干瘦老者开口道:“魔刀之名,岂是虚传?”
“这风行烈一开始不是被称为斩浪刀吗?”有好事之徒,开口问道。
干瘦的老者冷笑一声道:“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所谓斩浪刀的名号,分明就是有心之人想要让覆雨剑浪翻云和风行烈之间生出龌龊,从而一战。”
“你看这段时日,随着风行烈一路厮杀,名声越来越大,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传闻,说是黑榜第一应该是风行烈。”
“甚至连刀剑争锋,问鼎江湖的说法都有流传。”
“这背后之人的心思可想而知!”
众多江湖豪客闻言,顿时大为认同,纷纷附和。
“如此看来,还是魔刀之称,更加契合,此人刀法莫测,心狠手辣,着实是个可怕的角色。”
“假以时日,风行烈恐怕又是一个魔师庞斑。”
“这江湖之中,黑道人才辈出,白道却越发凋零,甚至前不久传出少林弟子马俊声涉及到长白弟子谢青联一桩凶杀命桉。”
“白道八大联盟为首的少林和长白两派甚至都因此而产生了龌龊,内部隐约间有分裂之势。”
“真不知日后这江湖会是谁主沉浮?”
“哈哈,这是那些大人物们操心的事情,与我们这些小虾米又有什么关系?听个乐子罢了,来来来,喝酒!”
众人饮酒畅谈,十分热闹。
周通此时带着斗篷,让人看不清面目,否则早就吓的这些人四散而逃,又哪里敢在这里对他品头论足。
花解语跟在周通身旁,凑到她耳畔低语道:“主人,你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说我要是大喊一声魔刀来了,他们会不会被吓破了胆子?”
“咯咯咯!”
她一边低语,柔软的身体却紧紧的依偎在周通身上,那柔软和丰腴的触感,令人不由得心头一荡。
周通一巴掌拍在她臀上,眼眸盯住她低语道:“老实点,不要热火。”
“客官,您的酒打好了。”酒肆的小二将酒囊递给了周通。
周通收起酒囊,便转身离去。
一路上骑马饮酒,但他的心神却沉浸在自身武道的推演中。
自从踏入到天人境界后,他的刀法就已经进入到了以刀问道的玄妙境界。
所有的武学奥义、刀法奥义,全部万法归一,汇聚为生死法则。
这段时间,周通以生死法则的道与理,重新梳理自身的刀法与心法,整理出一门《不死刀经》。
这门功法是迄今为止他一身武学的精要,蕴含了生死法则的奥妙,以刀法叩问天道,高深莫测,甚至被系统评价为三阶高级功法。
这法门初创,自然有着种种不足,周通只要稍有闲暇,就会推演揣摩,这种对自身武学的梳理,也同样能够巩固对生死法则的参悟,于修行大有裨益。
落入花解语的眼中,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每一天都有微妙的变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飘渺,仿佛要超脱生死。
马蹄悠悠,古道寂寥。
周通终于来到了终南山上的帝踏峰,见到了武林圣地慈航静斋。
随行的马被他留在了山下,而后与花解语徒步上山,通过蜿蜓山路,见到了两根石柱。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周通望着那石牌匾上凋刻的字迹,缓缓低语。
“不论冰云她去了哪里,最后终归是要回家的。”
不多时,周通与花解语就来到了慈航静斋的大门前,两个挂在大门上的灯笼闪耀着金黄色烛光,让着神秘的圣地多了一丝暖色。
周通正要拉起铸上莲花纹饰的门环叩响山门,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位貌似中年的女尼,施礼道:“风施主,斋主有请。”
周通不由得轻笑道:“言斋主早知我要来此吗?”
那女尼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不多时,在中年女尼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重重的大门和走廊,来到了一处直通山巅的幽径。
“风施主,请。”女尼施礼道。
周通抬头眺望,而后踏足其中,花解语也要跟随一起前行,却被那女尼拦了下来。
“花施主还请留步,斋主只单独见风施主一人。”
花解语顿时柳眉倒竖,就要发作,却被周通抬手拦了下来,“解语,你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去去就回。”
花解语面色冰寒,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开口。
周通踏步走进小路,不多时终于看到了一位清丽的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女子。
这山巅上有尚未消化的积雪,言静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妙姿态,落在一块傲立于山巅的大石上,飘飞的白衣,溶入了茫茫冰雪中。
只见群峰环峙的广阔天地里,处在最高山峰上的这位女子,仿佛成为了宇宙的核心。
周通缓缓落在了大石上,与言静庵并肩而立。
“风行烈,你的天资和才情,完全超乎了世人的想象,怪不得冰云会为你倾心。”
言静庵道:“冰云她的出现,一开始就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赌约,在她八岁那年被我找到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坎坷与不幸。”
“我原本以为她碰到你是好的归宿,可我见到你,就明白她今后只会受更多的苦与伤。”
“因为你走了一条注定无情的魔途啊!”
周通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一滴泪珠由言静庵娇嫩的脸蛋滑下,落到已铺了厚厚一层积雪的巨石上。
这石在附近相当有名,就叫“泪石”,因为倘非天帝流下的泪,怎能落在这附近的第一高峰‘帝踏峰’上去,想不到今天又多受言静庵这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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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感到了她的凄婉与哀伤,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放过冰云吧!”
“替我转告她,我只希望她顺心行事,也不须将师门荣辱看在眼里。”
“只要她能露出笑容,就是师父此生最大的心愿。”
她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不送你了,未来风急浪恶,你好好珍重自己。”
周通道:“人生无常,这一去,再无相见之日。”
“但我终究不虚此行,今天才知慈航静斋走的乃是至情之道。”
“只是不知,言斋主爱上的又是何人?”
言静庵的柔弱的身躯微震,周通不等她回话,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因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言静庵。
从帝踏峰离开,周通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与言静庵短暂的碰面让他有了无限的感慨。
慈航静斋的路,与浪翻云的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只是慈航静斋代代相传,但是浪翻云,古往今来却只有一个!
因情入道,也只有浪翻云做到了。
《慈航剑典》与《不死刀经》无疑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两人并肩而立的刹那,彼此的心灵交汇,天人合一。
言静庵已然将《慈航剑典》倾囊相授,甚至连一生修行的种种经验,都没有任何保留。
但这也让周通看到了她的秘密,这个女子以生命为代价,上窥天道,虽然有所成就,但寿命依然到了尽头。
在生命最后时刻,她最牵挂的,不是秦梦瑶,不是庞斑,而是亏欠最多的靳冰云。
那种毫无保留的心灵倾诉,让周通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言静庵的人。
她的至情至性,她对庞斑的爱与痛,她对靳冰云的愧疚……
甚至他还看到了言静庵心中浪翻云的影子,那并非是爱情,而是仰慕。
浪翻云做到了她没有做到的事,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以剑入道。
这种成就,让她也为之倾慕!
只是,并非爱情罢了。
言静庵这般毫不保留的敞开心灵,只是为了靳冰云,只是为了这个她最愧疚的徒儿。
周通再次想起了言静庵那一滴泪,低语道:“冰云,你可知道,她为你落泪了?”
他缓缓下山,沿途碰到了,等候的花解语和那位中年女尼。
“解语,走吧!”
“就这么走了?”花解语万分不解。
“再留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周通没有再解释,只是究竟有些怅惘,或许是为这样一个女子即将香消玉殒而感怀。
又或者,是为那浓浓的师徒之情,以及言静庵和庞斑的爱而不得而叹息!
言静庵不顾自身的隐秘,以自己的过去来告诉周通,他和靳冰云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可是,我不是庞斑啊!”
周通刚刚走下终南山,就回头望去。
因为,他感应到,那个不似人间的清丽女子,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