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陆明屿的经纪人以来,陈诉第一次如此慌张。
上次陆漾让他查网名为'杀死白天鹅'的喷子,他查出来了,也妥善处理掉了。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
桌面上摆着一推鲜血淋漓的白天鹅照片,虽没有陆明屿的真人照,但陈诉和徐赋都知道,白天鹅指的是陆明屿。
陈诉沉声问:“有查到发件人和发件地址吗?”
“没有。”徐赋说,“好像是有人扮成快递员将文件送到前台,前台直接给我们送过来了。”
陈诉仔细看着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
徐赋露出惊恐的表情,“会不会是私生饭啊?”
“不是。”
说完,陈诉低头,陷入深思。
徐赋战战兢兢,“要不要和屿哥说声啊?”
“不用。”
陈诉眉头紧锁,用手捏捏眉心,“先调取监控。”
徐赋紧张道:“好,我这就去!”
…
这边,处理好鱼的两人无所事事。
陆明屿坐在水桶前,水桶里活跃游着大鱼,他抬手,抹了下额头的细汗,呢喃:
“都这么久了,漾漾该不会出事吧?”
裴以雾手指蹭了蹭下巴,审视看着线索纸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陆明屿?”她叫了声他。
陆明屿充耳未闻。
裴以雾放下手,眼神深幽地打量他,不耐烦喊:“喂。”
陆明屿瞥向她,语气干巴巴,“有事?”
裴以雾忍不住吐槽,“陆漾就短暂离开一两个小时,你至于像是个傀儡,魂不守舍吗?”
“你不懂,”陆明屿还是那副语气,“你没有妹妹。”
裴以雾恼怒:“有妹妹了不起啊,我还有姐姐呢,你有吗!?”
陆明屿轻蔑不屑一笑,“我能给漾漾讲笑话,你能给你姐讲笑话吗?”
“???”
【奇奇怪怪的攀比,哈哈哈哈哈哈。】
【作精陆明屿,暴躁裴以雾。】
【他们两个就是小学生吵架吧,怎么一点事情都能吵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裴以雾茫然看着他,忽然觉得有股笑意从心头涌出,吐槽道:
“还讲笑话呢,我看你就是个笑话。”
陆明屿:“不是谁都能做笑话的。”
裴以雾的手堪堪遮挡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你可真骄傲啊。”
忽地,一个影子从水桶一跃而上,势不可挡往陆明屿的脸飞去。
“小心!”
陆明屿望着丛林入口,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扑了过来,他往后倒在地,身上还有个重量。
他皱紧眉头,问:“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重。”
裴以雾:“??”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陆明屿真的是个大直男。】
【卧槽,我没看错吧,这片海的野鱼竟然可以跃那么高!】
【鱼的嘴巴直接啄向陆明屿的脸,要是真被啄,怕是要毁容了,还好裴以雾在。】
【雾雾子:早知道就不救他了,竟然嫌弃我重!】
裴以雾手撑在陆明屿两侧,恶狠狠说:“给你五秒钟,重新组织语言!”
陆明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冷峻下来,“给你六秒钟,从我身上下来。”
【让一秒钟是高贵冷艳的陆明屿最后的倔强。】
两人大眼瞪大眼,谁也不甘心示弱。
裴以雾:“道歉。”
陆明屿:“下来。”
裴以雾:“你先道歉。”
陆明屿:“你先下来。”
“……”
“……”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误打误撞的浪漫画面呢,结果……这两个冤家一个比一个倔强,我怀疑他们会保持这个姿势到节目结束,汗颜.jpg】
陆漾和江砚舟回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陆明屿磨着后牙槽,咬牙切齿冷冷盯着裴以雾。
裴以雾撑着手,支起上半身,甜美的五官正摆出憎恨的神态。
两人也不急。
江砚舟把竹子和竹笋放在一旁,陆漾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鱼,轻轻放进水桶里。
弄好后,她才开口:“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明屿瞬间喜笑颜开,“漾漾回来了!”
裴以雾仍揪着他,“道歉!”
陆明屿爽快:“对不起。”
裴以雾:“!”
靠,明明赢了她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这么快就同意道歉,显得她有点小心眼。
裴以雾利落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埃。
陆明屿笑容满面看向陆漾,让她有种不好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吗?”陆漾看向裴以雾,温和出声问。
裴以雾如实说:“没什么,不过是我救了某个将被鱼啄脸的人,不止没得到一声感谢,反而还被嫌弃的事。”
听罢,陆漾压沉了点嗓子:“哥。”
只一声,陆明屿会晤,抬手搓搓脖子,别扭道:“谢谢。”
裴以雾缺缺地努起下巴,“没事。”
【好了,现在不止陆漾和江砚舟气氛诡谲了,裴以雾和陆明屿也开始了……】
休息了下,四人按照原计划去海边抓螃蟹。
海洋的浅水区通常有许多大螃蟹,不过螃蟹一般藏在沙子里,所以海水虽然是透明的,还是看不见螃蟹的影子。
四人拿着竹编而成的小耙子在沙子上轻轻刮着,如若沙子下有螃蟹,刮到的话,螃蟹就会动起来,现身,再用小耙子把螃蟹给兜到竹篓里,就不会伤到手了。
裴以雾兴致盎然到另一处抓螃蟹。
陆漾提醒道:“哥,你们是一队的。”
陆明屿点了点头,压低声问:“漾漾,裴以雾救了我,你说我该送个什么东西给她呢?”
陆漾?了眼裴以雾,觉得自己哥哥开始上道了,知道感谢人。
她敛回视线,说:“礼物的英文gift,在德语里是毒药的意思。”
陆明屿若有所思,“所以,我可以送毒药给她?”
“……我是说,如果礼物送不对,效果就会和毒药一样。”
【哈哈哈哈送毒药是想以毒报恩吗?】
“江砚舟,照顾好我妹妹!”
陆明屿叮嘱了句,跟上裴以雾的步子。
裴以雾蹲在石头边,徒手搬移石头,科普道:
“螃蟹喜欢躲在石头下,把石头轻轻搬开就能发现下面有螃蟹,再用手迅速抓起放进竹篓里。”
陆明屿:“你不担心蛰到手吗?”
“我皮糙肉厚。”
陆明屿看向她和陆漾一样白嫩的手指,“……”
裴以雾滔滔不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在石缝里装一个粘丝网,一旦螃蟹爬出来活动,就会粘上,这样子我们也可以捉到不少螃蟹。”
陆明屿做个称职的工具人,安静拿着竹篓,生硬挤出两个字,“挺好。”
【裴以雾的丰富经验体现出来了!!】
【有没有发现,陆明屿夸了裴以雾,这可是他第一次夸除了陆漾以外的人啊!】
陆漾和江砚舟依旧没什么沟通,专心抓螃蟹。
陆漾下手刮沙子,百分百全中,她看了眼两人竹篓里的螃蟹,同江砚舟道:
“我们把一些小螃蟹,放回海里吧。”
江砚舟:“好。”
【嚣张,实在是嚣张啊,别的组都看不见螃蟹的踪影,她抓到了还要放回去!】
【大家这就不懂了吧,陆漾这是践行可持续性,放小螃蟹回去,等它长大了再来吃它。】
【为什么要等长大啊,直接让螃蟹一家子在餐桌上团聚不好吗?】
见今天的鱼和螃蟹很多,陆漾便没有再去抓其他吃的。
太阳跌落在西方的地平线,霞光照亮了整片天,勾勒出山脉的线条,一条长长的火红在层层乌云下燃烧,向深山密林洒下万丈光辉。
陆明屿和裴以雾拾捡干树枝回来,陆漾已经生好了火。
裴以雾说:“我记得节目组给江砚舟的包裹里有锅。”
Npc给的高压锅和打火机被不做人的节目组收回了,他们要煮螃蟹的话,最好的是用锅。
江砚舟将水递给陆漾,“你和我一块去拿锅?”
陆漾喝了点水,没多想,应:“好。”
她临走前,看了眼卖力让火焰愈烧愈旺的陆明屿。
“……”
【哦吼,人工鼓风机陆明屿再现江湖!】
江砚舟的包裹提前被工作人员搬到了帐篷里,本来帐篷里是有摄像机的,但后来考虑到是睡觉的地方就拆掉了,而包裹也没搬出来。
因此,陆漾和江砚舟进入帐篷后,直播间就没有他们的身影了。
【我专门来看江砚舟的,结果一眨眼就没了!?】
【他们两个还是没怎么说话,客客气气的,我都磕不到糖了,托腮帮子叹气.jpg】
锅很容易找,一打开包裹就看到了它。
陆漾刚想转身,却看到了江砚舟把锅放下,立起身,朝她迈近。
陆漾犹疑:“锅不能用?”
“锅可以用。”
江砚舟站在她面前,“你生气了?”
陆漾不解,“生什么气?”
“没有说喜欢你。”
因为他没有说喜欢她,所以她生气了?
陆漾摇头,否认:“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在担心她家傻哥哥。
江砚舟轻垂眼皮,继而换了个话题:“不是说我问,你就回答吗,我现在想知道答案。”
他还没忘记'着火了,她会救谁'的问题。
陆漾仰起头,接住了他的目光,不带期望地开口:
“知道我哥为什么说的是着火,而不是落水吗?”
江砚舟不假思索:“你不会游泳。”
陆漾徒地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他会知道。
江砚舟轻声说:“我知道答案了。”
如果两人在火海里,她会先救陆明屿。
陆漾:“我哥只有我一个妹妹。”
她不救他,谁来救他。
江砚舟望着陆漾,她湛黑的眼底映满了他的模样,陡地,他的唇角翘起浅浅弧度,说:
“礼尚往来,你回答了我,我也应回答你的问题。”
陆漾:“什么问题?”
江砚舟:“喜欢你。”
话音落入耳里,陆漾目光微颤,黑睫扑闪了下。
江砚舟拖了些腔调,意味不明道:“……说不准。”
陆漾诧异,疑惑着重复他的话:“说不准?”
“怎么,”江砚舟像开玩笑,又像在诱惑,低声说,“害羞的人不能喜欢你?”
陆漾哑然一瞬。
江砚舟又说:“你想控制我,让我不喜欢你?”
停顿片刻,他的眼光一寸一寸地溜进她瞳眸,背稍往前弓,凑近,闷笑一声:
“控制欲挺强。”
陆漾仰着脸,心里莫名毛毛,眼睫颤了颤,片响,有些后知后觉。
——“你喜欢我?”
——“说不准。”
……他是不是在给她画饼?
未来有可能的爱,怎么拒绝?
江砚舟伸手轻点她微锁的眉头,“走吧。”
陆漾哦了声,又点头:“好。”
他们迈步出来,弹幕纷至沓来。
【他们进去好久,而且还是睡觉的地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能播的事情?】
【氛围好起来了!不闹别扭了!!】
【啊啊啊啊,帐篷深处的秘密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江砚舟壁咚陆漾,霸总发言:女人,你在玩火?】
【楼上,别用这种油腻片段恶心我们的'漾舟'cp,好吗?】
江砚舟前脚放下锅,后脚制片人就兴高采烈上前,“江老师,烦请过来一下。”
江砚舟看向陆漾,她说:“你去吧。”
“嗯,等我回来。”
“好。”
制片人带着江砚舟到不远处休息的帐篷内,把手机递给他,恭敬说:
“经纪人来电,应该是有紧急事情找您。”
赵言述主动打电话过来,想让江砚舟接电话,唯恐耽误大事的制片人那是一秒都不敢停歇,立即跑去找江砚舟了。
江砚舟:“谢谢。”
制片人哈腰:“您先打电话,我在外等。”
“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江砚舟给赵言述回拨电话,一惯淡然的声音:“是我。”
电话接通。
赵言述屏住呼吸,睨眼江锦时,犹豫了会,直白地问:
“为什么网友都在说你和漾漾妹妹闹别扭了?”
“没闹别扭。”
赵言述可不信,“难不成是你持帅行凶,惹她不开心了?”
江砚舟低头,微微动了动手指,白的晃眼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而动。
“没有。”
他倒挺想持帅行凶的,但她只关心血管。
什么也没问出来,赵言述无奈长长叹了口气。
江锦时生龙活虎地嚷嚷:“小舅舅,你肯定惹漾漾姐姐生气了,快去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