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厮杀里,还少了一个人,麒麟也不知所踪。
这结果大概只有两种,麒麟杀了慕锦霜逃了,或者是慕锦霜没死。
这一切发生在暗夜里,在萧璟烨奔逃的路上,他不知道亲自护送自己一程的母后消失在这黑夜深处。
他本身也在被追杀。
他训练多年的十二卫接连倒下。
他们为了护住主子离开,甘愿舍生忘死。
剩下两个,暮山和鸿旭也一身是血,他们同样受了重伤。
二人问,“太子,值得吗?”
萧璟烨奄奄一息,他身上落着大大小小伤痕。
他的样子很狼狈,从未有过的狼狈。
他问,“你说世上什么事最值得,什么不值得?”
暮山和鸿旭回答不出来。
这两位,一个是五行门的人,一个是天剑阁的人。
昔年,他们也曾是风流人物,叱咤一时。
如今却成为了一个少年人的护卫。
说起来不过是为那情之一字。
暮山的小师妹,从来都属于繁华帝都。
她出身大世家,本是洁白如雪性格,因为从小失去母亲,为人有点冰冷。
初入师门的时候,她不与人亲近。
还是几位师兄厚着脸皮套近乎。
大师兄,二师兄都离开了,一个是因为修炼走火入魔,竟诛杀同门,然后被师门长老合力废掉,他最终想不开,就走了。
二师兄则是走在这苍茫路上,不晓得是遇到什么样的小人,也被杀害了,他的佩剑,他身上的天材地宝被洗劫一空。
剩下他这个三师弟,本想与世争雄,可接二连三面对噩耗,他忽然丧失了斗志,他变得萎靡不振。
那段灰暗日子,是慕锦霜陪伴在身边开解劝导,她让险些怀疑人生的师兄走出来那暗无天日的世界。
只是他走出困局后,慕锦霜下山了,她说要回家嫁人。
她以前曾想仗剑天涯,她说想做喜欢做的事,她想成为自由自在的人。
可看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个不羁的人也折堕在这滚滚风云之中,她知道自己没这个勇气,所以胆怯了,她走了,最终褪去年少的懵懂无知,再不期望江湖有我传说的狂妄。
后来暮山自己一个人走南闯北,他以为能走出自己的心海。
可这苍海茫茫,一眼望不到头,加上听说师妹在皇宫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什么下药,灭族,牢狱之灾,她都经历过,还折了一个孩子,那是萧璟烨的妹妹,那可怜的公主生出来不到一个月,竟被人害死了,皇帝说是病死的。
可只有老天知道那是病死的还是被下毒害死的。
慕锦霜为此疯疯癫癫,她差点就弑君了,而皇帝下令问罪慕家。
慕锦霜磕头跪求,她跪在御书房门前,磕得头破血流。
最后还被扔进肮脏的地牢里。
她险些丧命。
最终是凌云门掌教现身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皇帝就把人放了,当然,慕家被贬黜,从此功勋荣华世家之威名不在。
只留了人命在,不过听说在被流放路上,有人出来抢劫,慕家的人被杀去大半。
那到底是谁人动手,听说是山匪贼寇,他们专门来抢劫的,当然这话也就蒙蒙傻子,慕锦霜很清楚是谁在背后暗暗使绊子。
只是她无能为力,她不敢再妄为,毕竟还有儿子。
为家族,她已经尽力。
她少时失母,父亲续娶,她这个女儿少有人关心,十二岁的时候幸遇恩师,她随同去往五行门,到了师门,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只是变强以后,家族的人都以她为豪。
她被迫承受了莫须有的荣耀,她想表示不在乎,可却被指责说是不知好歹。
后来听从家族要求,回家入宫选秀。
那时候不完全是因为家族需要,以她当时的能力,她可以反抗。
但她不想做无用的事,她认识萧邶寒,最初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却不知为何走到如今地步?
暮山曾问,“是不是很在乎他?”
慕锦霜点头道,“至亲是师门师父和你们,挚爱是他,归宿也是他。”
暮山以为,她会如愿得偿,善始善终。
哪想,那个认认真真求取的师妹,她求的归宿变得这般曲折泥泞。
鸿旭忽然道,“世上许多事从来不论值得与否,如果在选择的时候就计算得失,那还不如不求。”
他起身,面对着穷追而来的爪牙。
暮山道,“奇怪,冷香月的四只鹰犬怎么没来?反而是国公府的五只狗来了。”他擦拭着手中剑,心里很是疑惑。
冷香月是皇贵妃,也就是皇帝萧邶寒最宠爱的妃子。
那是个欺霜傲雪的女人,初看觉得人如其名,了解她的都觉得,这女人媚骨天成。
这样的女人,得到她和征服她,都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心愿。
当然暮山不是那些男人之一,鸿旭也不是,他们两个还三番五次想杀了冷香月。
但都失败了,为此还连累皇后受苦受累,之后他们再不敢胡作非为,反倒专心保护起太子萧璟烨。
萧璟烨道,“那四只鹰犬不来,可能是皇贵妃认为对付我还用不着请出那四只犬。”
暮山和鸿旭不说话。
萧璟烨道,“而我十二卫折了,那国公府也必须付出代价。”
他的昊天剑凛凛生威。
暮山和鸿旭相视一眼道,“以你的境界还不足以应付他们。”
这国公府培养出来的五只狗,最大一只,修为化境,已经是道玄通明一层。
暮山让少年先走。
萧璟烨道,“可是……”
暮山暴脾气又上来就骂,他道,“让你走就走,还是不是爷们,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对于萧璟烨,他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徒弟,萧璟烨学会的五行至尊法都是他教导传授。
两人之间是亦师亦友,并非是上下属关系。
萧璟烨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了。
鸿旭和暮山留下来面对一群嗜血阎罗。
鸿旭道,“前几年,我们说等他当上了太子便潇洒离开,可如今他当太子多年,我们还没走,这是要等他登基吗?”
暮山哼一声,“你要想走,谁也拦不住你。”
鸿旭苦笑,“是啊,原来是我自己不愿走,并非是这孩子需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