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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忧言淡淡应道:“好。”

席媞抱着花微微弯腰把头探到他面前:“儿子,你怎么不对我撒娇了?”

苏忧言微滞:“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席媞感慨:“是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明明以前你还会和我说和谁谁谁打架,讨厌谁谁谁,想要妈妈抱抱,现在这么成熟。”

她忽然想起什么,眉眼含笑地调侃道:“那你以后是打算对老婆撒娇了哦。”

苏忧言微赧,替她拿过手里的花,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喜欢的人。”

席媞切了一声:“我不信。”

苏忧言解释不清,每次妈妈都会这么调侃他。

嘴笨就是苏忧言说话少,干脆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因为妈妈太会说,每次都发问到灵魂,他回答不出来,以至于他性格越来越沉闷,不想和人家展开话题。

席媞跟着他絮絮叨叨:“你可不要只看脸哦,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觉得你爸爸长得很帅所以同意了,可是他这个人纯纯的下头男,现在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儿子,你可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哦。”

苏忧言抱着花,一副冷漠又不感兴趣的样子,却追问道:“那要看什么?”

席媞叽叽喳喳:“看什么?比如说你画画的时候能给你添上几笔,你弹琴的时候能唱上几句,这样就算是以后激情不再了依旧互相欣赏对方的灵魂,比如,我觉得乌歌就很好嘛。”

“……”苏忧言:“妈妈,乌歌不会唱歌也不会画画。”

席媞:“可是乌歌漂亮啊!”

苏忧言:“妈,你刚刚说不要看脸的。”

就是因为看脸才嫁给苏涛的颜控妈妈嘴硬如斯:“可是你能不能照这个标准找,妈妈想和漂亮儿媳妇当姐妹。”

苏忧言绷着脸:“找不到。”

“那你就努力找嘛,我家儿子这么帅,我就不信找不到大美女当老婆。”

苏忧言努力板着脸装镇定,而席媞一直围着他极力劝说。

风都散了席媞的声音都还没散。

苏忧言:“……”

右春生和右媛坐在一起,右媛有些愧疚:“哥,jh说实话应该是hoar的劲敌,因为国风高奢的市场被jh占据大半,如果jh有心打压,hoar可能没有太多生存空间。”

“这次我和周晚玉结婚,毕竟是大众难以认同的感情,周晚玉可能就会因此失去继承的资格,我们无法不能保证下一任继承人是不是会给hoar留余地,抱歉。”

右春生却笑呵呵的:“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要是hoar做不起来,哥就和以前一样,在街边开个小店继续卖衣服,不要觉得对不起哥。”

右春生摸摸她的脑袋:“你都漂泊半辈子了,哥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管。”

而梁骞把右繁霜送回家的路上,明亮的眼睛中都是不舍,清润的声音缓缓:“我明天就要去集训了,这样一来,你起码有大半年见不到我。”

右繁霜抱着玉兰花,浅浅笑道:“那就祝你一帆风顺。”

她给人的感觉是无法抓住,像山林的晨雾。

看起来很孤单,像是没有根的风,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野心、疏离、温柔同时存在。

哪怕他们朝夕相对了两年,从同学到好朋友,此刻她依旧没有片刻失态,仍然如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梁骞想伸手抱抱她,风将他的衣角吹得飞起,右繁霜笑着道:“你想拥抱风吗?”

梁骞已经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他失落地收回手臂,扯出一抹笑意:“晚安。”

她就静静看着他走远,然后上楼。

第二天去苏家老宅吃饭,然而苏劲松并不在场,显然是还没能接受这段婚姻。

但苏家大部分人都到齐了,连苏涛都难得的给面子。

苏忧言被安排到和右繁霜邻座,右繁霜坐下之后全程看苏忧言冷脸。

她弯腰捡筷子不小心碰到苏忧言,苏忧言面无表情,淡淡道:“给她再拿一双。”

佣人赶紧再给右繁霜拿了一双筷子,捡起掉落的筷子撤下去。

席媞倒是一直对右繁霜问东问西,对漂亮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抵抗力,得知右繁霜也是允丽一高的,兴致勃勃,马上让苏忧言带着她到处逛逛。

虽然右繁霜昨天提的建议很好,但苏忧言做不到带女孩子到处乱逛,把她带去书房,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习题让她做。

等到苏忧言过了一会儿回来时,右繁霜乖乖地看着他,将练习册推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道:“哥哥,我是文科的,不会做物理题。”

苏忧言这才发现给她做的是物理习题。

明明是苏忧言随意拿了一本给她做,但是她眼神里传达出来的,却是她觉得错的是她,他是对的,是她没能满足他的要求而对他愧疚,而且他随意的一个举动,对她来说是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

苏忧言低头看那本习册,她甚至试着写了一下,用仅会的物理知识去解。

右繁霜眼底清澈带着抱歉,苏忧言一怔。

他绷着脸,声音却轻了一点:“没事。”

右繁霜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哥,给你添乱了。”

虽然对右繁霜的排斥感没那么强了,但苏忧言怎么听这个称呼都觉得不舒服,他长眸微眯,薄唇轻启地质问:“你是不是管谁都叫哥哥?”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她没有堂哥表哥之类的,只有苏忧言这个从姑姑这边,按礼貌需要叫一声哥哥的人。

右繁霜仰起头,认真道:“只叫你哥哥。”

她的眼睛太认真,却让随意发问的苏忧言背脊僵直,手心出汗。

这明显就是喜欢的眼神。

他的呼吸微微变重,绝对不想介入别人之间,冷着脸故意提醒:“那昨天和你一起去逛花市的那个男生?”

右繁霜有点不解,但还是温柔地解释:“那是我们班同学,他学器乐我声乐,经常给我伴奏一起练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哥哥。”

然而在苏忧言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像是怕他误会一样,右繁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极力撇清和别的男生之间的关系。

可她偏偏是姑姑爱人的侄女。

苏忧言实际冷汗都快下来了,表面上却疏离到极点:“不用叫我哥哥,可以叫名字。”

右繁霜对他扬起礼貌的笑意:“好,昨天那个设计,你有改吗?”

苏忧言强撑着面不改色:“改了,确实乱褶合适。”

右繁霜礼貌地浅笑着:“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其他设计稿吗?”

她的眼睛如此天真澄澈,让人不会产生她别有所图的想法。

可是,万一是图他。

反正那些稿子不一定能用上。

苏忧言浑身紧绷,强作镇定将其他画稿拿出来给她看,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右繁霜看了一眼,把其中一份拿出来:“你现在穿着的就是这件衬衫?”

苏忧言喉结一滚:“嗯。”

右繁霜翻着画稿,忽然道:“你有浅橘色的领带吗?”

苏忧言没多想:“有。”

右繁霜轻轻笑道:“我觉得搭上一条浅橘色的领带会好很多。”

苏忧言沉默片刻,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让佣人去帮忙拿了一条领带,佣人将领带给苏忧言,他刚伸手。

没想到右繁霜很自然地就接过去了,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苏忧言微微僵住。

右繁霜以专业的眼光看待,建议道:“这个衬衫是丝绸材质,其实领带的材质也要轻一点才合衬,这条领带的材质还是有点重了,不过现在既然有,看看大致效果也可以。”

她一边轻轻说着,一边踮起脚给他系。

苏忧言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甚至不敢碰到她。

他的背脊僵直,脖颈的线条浮凸。

而她给他打的甚至是专业的郁金香结,一种新手绝对不会打的领结。

这个年纪的女生里,一千个里恐怕都难有一个会打。

打出来就像一朵金色的郁金香。

右繁霜完全专业地处理着搭配,没有别的想法。

在打完之后,笑着客观地评价道:“还挺意外的,虽然材质不够合称,但在你身上已经很帅了,配色浪漫,像晒日落的艺术家,这个设计这样会不会更完整?”

她抬眸对他笑。

苏忧言却猛地想起席媞说因为看脸就爱上了苏涛的话。

女生都会这样吗?

因为长得帅就喜欢上对方?

他不能确定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右繁霜干脆拿起笔,替他在纸上画下新增的领带,递给了他:“谢谢你让我欣赏画稿,我不会泄露设计的。”

只是寥寥几笔,那件衬衫瞬间有了恣意的设计感。

右繁霜递给他的时候,也让苏忧言惊艳到了,却因此僵住了接画稿的手。

如果她是个男生,或者对他完全没兴趣,那她一定是个在设计上有共鸣的知音。

而右繁霜离开的时候,在车后排用平板将那幅设计原样画了出来。

右繁霜垂着眸,静静看着那幅设计。

想起平日里爸爸总说jh很厉害。

确实有水平,但水平是hoar无法赶上的程度,不至于。

她今天看过了,爸爸完全不输给jh百年经验积累培养出的继承人。

hoar年轻,但依照爸爸的实力,不是不能一拼,占据市场的一席之地。

右繁霜心里有数了。

她细长的手指滑过屏幕,直接把设计图删掉。

右春生看她一直在写写画画什么,还以为是在和右轩聊最近升学的事情:“霜霜是在和你弟弟联系吗?”

右繁霜只是笑笑,语气平静:“升学的事情看他自己吧。”

右春生想到这个也有点头疼,叹了口气:“是啊,你弟弟被他妈妈管着,这升学的事情就算我们张口,只怕你弟弟也不一定能接受。”

右繁霜抱住右春生胖胖的胳膊,笑靥天真:“爸爸别难过,轩轩当妈宝男,我就是爸爸的爸宝女,全世界爸爸最重要,我也最爱爸爸,等我长大了,爸爸要什么我都给爸爸。”

右春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像只柔软庞大的,被女儿拽住:“爸爸也最爱霜霜。”

翌日,苏忧言忽然出现在右繁霜班门口的时候,同学提醒她说有人找她。

右繁霜回头,有些讶异地看向苏忧言。

走廊上种着墨绿色的爬藤,阳光在光滑的锯齿叶片上反射细碎的金光,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清透的浅粉无框眼镜,卷毛刘海少年气又清贵,清瘦流利的轮廓在阳光下被渡上一层金边,纤长浓黑的睫毛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一片深潭,让人想坠入。

他的脸天生就是冷漠,被阳光刺激得长眸微眯,也像是带了点不耐烦,桀骜不驯又睥睨众生。

右繁霜没想到再见到他是这个打扮。

而苏忧言也没想到右繁霜在学校是这个打扮,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因为以前就是贵族私立,允丽不强求穿校服,艺术班更是不过分就可以随便穿。

墨底花色oversize衬衫上是大片的深红花卉彩绘,衬得人肤白如玉,露出精致的锁骨,黑色牛仔裤裹着细长笔直的腿,马丁靴,长发随手盘成慵懒的法式低扎发。

精致年轻,而且颜色运用奔放有设计感却不会觉得不适合她的年龄。

同在设计上有自己见解的两个人雷达直接响了。

在苏忧言出现在门口那刻,班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几乎瞬间鸦雀无声。

苏,苏忧言??!

而苏忧言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右繁霜走过来,班里的人眼睁睁看着苏忧言和右繁霜走到一起,在低声说什么。

那个看起来就完全不可能和任何人深交,也没什么人有资格和他称兄道弟的苏忧言。

感觉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财阀到经常能在新闻上看见的风云学长,只是想想就觉得高不可攀。

更何况,且不说门口站着的人是苏忧言,班里的大美女被一个男生叫出去,就足够整个班轰动,

苏忧言和右繁霜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瞬,班里炸开了锅。

尤娜都惊得嘴巴长大,久久合不上。

而苏忧言将一张设计稿递给了她。

右繁霜接过来:“这个是?”

苏忧言第一次有些局促,但表面上仍旧一派平静与稳重:“我熬了一夜看这个设计,始终找不到能更衬托出版型设计的配色。”

右繁霜了然:“其实试试用深红和纯白撞色,说不定能突出设计。”

苏忧言得到答案,瞬间舒服了,但又没有表现出来:“设计上会标注你的名字。”

右繁霜温声道:“那可以标我的英文名吗,我叫hoar.”

hoar,可以是右繁霜,但也许更多人会以为是和hoar的联名,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和hoar的联名。

而苏忧言没有异议,语气淡漠:“可以。”

右繁霜回去的时候,尤娜拉着她:“我的天你是怎么跟苏忧言搭上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右繁霜:“也不算搭上就是——”

尤娜忽然捂住她的嘴,小心用余光扫了扫周围,又小声道:“晚上去学校新开的咖啡馆说,这里人多眼杂。”

右繁霜也不急着解释,干脆点点头。

而尤娜别别扭扭道:“是张尔逸学长家开的,给了我两张券,说我们过去可以打三折。”

右繁霜歪了歪头:“啊哦。”

苏忧言得到建议后,直接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咖啡馆改稿,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右繁霜来了,还坐在一窗之隔的外面。

苏忧言坐在全落地的玻璃窗里,右繁霜过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过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

苏忧言猜到了,但是转过头去不看她,表情冷淡。

然后苏忧言的余光里,就看见她忽然起身,弯下了腰,擦干净了和他之间那一小片玻璃。

苏忧言不以为意,然而下一秒,右繁霜轻轻在玻璃窗上一吻,那个吻离他只有两厘米,他差点就要以为她俯身要吻在他脸上。

苏忧言的脸瞬间爆红,明亮的鹤眸微微瞪大,紧张与羞涩像海浪在他脸上疯狂拍打,心动的速率可以撞死小鹿。

而右繁霜还拿起了桌上点单的油性笔,在那个吻旁边写上hoar。

她写字的情态认真。

像是在标记所有物。

苏忧言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马上走就显得他手忙脚乱,慌得露怯了。

而右繁霜的视角里,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见里面。

她俯身而下,凑得太近像是亲了玻璃。

然后在许多人都签名的单向玻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着那个名字露出浅浅的笑意。

苏忧言握紧了手里的平板,根本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自己,如此坦率直露地表达对他的钟情。

他不禁想起上次见面她喊他哥哥的那个瞬间,她看着他,有意地勾引。

苏忧言连耳后根带着脖子都红了。

右繁霜继续和尤娜聊天。

但苏忧言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了也梦境连篇。

半夜猛地惊醒,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

不耐烦又不想承认地闭上眼睛。

那双天真的眼睛似乎还在眼前。

妈的。

苏忧言立刻起身洗澡换衣服,像是在逃避什么事实,大半夜把被单全部拆出来扔掉

右繁霜:呼吸

苏忧言:她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