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从京城走到广平府少说也得半个月。
但是许长安、辛九娘、娟儿三人毕竟不是普通人,次日便到了。
“小姐,小姐,你看谁来了……”
一进院,娟儿便一路飞奔着跑向后院。
很快,娟儿又陪着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匆匆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正是辛十四娘。
姐妹二人的模样有几分相像,都属于那种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不过却风情各异。
相对来说,辛十四娘要娇小玲珑一些,属于小鸟依人的类型。
而辛九娘则高挑丰腴,桃花眼,樱桃唇,冷艳中又多了几许成熟的妖娆与妩媚。
“十四妹……”
“九姐……”
看得出来,姐妹二人的感情还是比较深的,一见面便紧紧地抱在一起流泪。
“对了十四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公子,他是咱们的恩人……”
许长安笑了笑:“九娘言重了,在下不也不过是顺手而为,谈不上什么恩人。”
“小姐,这次全靠许公子帮了大忙……”
娟儿接了话来,将经历详细讲了一番。
听完缘由,辛十四娘一脸感激,上前几步冲着许长安由衷福了一礼:“许公子,请受妾身一拜!”
许长安虚空托手:“十四娘不必多礼!”
“恩公……”
“十四娘,你别恩公来恩公去……”
“好吧,许公子,请屋里坐。”
进屋后,十四娘沏了壶茶,随之又讲起了丈夫与楚银台交往的经历,以及被捕入狱的情况。
讲完后泣声道:“妾身花了不少银子方才见了相公一面,相公发誓说他没有杀人,他只是喝醉了,醒来时便发现身边有一具尸体……”
许长安问道:“那你相信你丈夫吗?”
“嗯,我相信他,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行,庞大人已经给他的学生去了信,他接到信之后便会以巡视为由来到广平府。只要他一到,你便可以去替你丈夫鸣冤。”
辛十四娘点了点头,随之又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见状,辛九娘不由一脸凝重道:“十四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麻烦?我在来之前便推演过,你的麻烦不仅仅只是这场官司。”
一听此话,辛十四娘不由苦笑道:“九姐的推演术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没错,那楚银台还找了一个叫余大林的术士准备对付小妹。”
辛九娘问:“那家伙的法力很高么?”
“嗯,至少小妹现在还不是对手……”
“你和他动过手?”
“他来过,他威胁小妹,让小妹乖乖从了楚公子,否则他就将小妹打回原形。
虽然小妹没和他动手,但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法力应在小妹之上。”
辛九娘冷哼一声:“不用怕,九姐一定全力帮你。”
“多谢九姐。”
“傻丫头,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你该谢的是许公子才对。”
“多谢许公子。”
许长安微笑着摆了摆手:“呵呵,不必客气。”
当晚。
许长安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深夜时分,许长安正在打坐调息。
突然间眉头一动,冲着窗户外唤了一声:“是九娘么?”
“许公子果然是高人……”
随着一道软糯的声音,辛九娘的身形如一缕轻雾一般飘了进来。
许长安笑了笑:“呵呵,这点小小的感应能力还是有的……不知九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想找你聊聊天,不知许公子方不方便?”
“哈,只要九娘方便,在下自然也方便。”
“不如一起喝几杯?”
辛九娘一抬手,手中出现了一壶酒。
“好啊。”
许长安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于是,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喝酒。
喝了几杯之后,辛九娘看着许长安道:“其实,妾身早就听闻过许公子大名。”
“哦?”
“许公子或许还不知道,京城不少贵夫人,千金小姐都很喜欢你的文章,诗词。
而且妾身还听说,就连当今书法大家、丹青妙手,都对公子的作品赞不绝口。
王爷也曾经说过,说许公子是当朝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子,只可惜……”
说到这里,又顿了下来。
许长安笑道:“可惜什么?”
“可惜公子一向孤傲,想要得到公子的一幅墨宝,简直比登天还难。”
许长安回道:“这倒也并非在下自鸣清高,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在下见人就题上一幅字,那岂不成了路边的大白菜?”
“噗~”
辛九娘不由捂唇娇笑。
“许公子真是风趣,不过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闲聊了几句,许长安顺口问了一句:“做王妃娘娘应该很风光吧?”
一提此事,辛九娘不由摇头苦头。
“难不成许长安认为妾身贪图那荣华富贵?”
“当然不是……”
“想来,娟儿大概也给许公子讲过一下缘由,妾身也就不再赘述。妾身嫁到王府是身不由己,替父还恩。
且不说并非正妃,就算是正妃又如何?
表面上,王爷待妾身还算不错,可是……”
说到这里,又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
许长安没有追问,毕竟有些事,她不愿讲的,问也没用。
顿了一会,辛九娘又道:“六王爷之所以娶妾身,一是贪图妾身的容貌,还有一点就是……他想长生不老。”
许长安笑道:“长生不老?呵呵,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正常,上至天子,下至平民,谁不想长生?”
“但是,别人也只是想想而已,而六王爷却像走火入魔似的,成天让妾身给他炼长生丹。
这倒也罢了。
那老家伙也不知听了谁的馋言,说服下化形妖精的内丹便可长生,于是……”
讲到这里,辛九娘又停了下来,心房不停地起伏着,想来有些气愤与激动。
许长安忍不住问:“他该不会……让你将内丹给他吧?”
“呵呵,说对了,虽然他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就是那样。”
听到这话,许长安不由皱了皱眉:“这就过份了,一旦失去内丹,不仅会毁了你们的道行,甚至还有可能丢尽性命。”
“没错,如果不是念着他当年对家父有恩,妾身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那你父亲知不知道这事?”
辛九娘摇了摇头:“不知道,妾身不想让家父为此事而烦恼。”
“那你何不离开王府?”
“嗯,等十四妹的事情了结之后,妾身回去一趟,向父亲讲明缘由。”
“这就对了,相信你的父亲会理解的。”
“但愿吧……来,继续喝,一醉解千愁……”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辛九娘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扭了扭腰肢,冲着许长安妩媚一笑:“许公子,妾身美不?”
“嗯,美!”
“这次许公子帮了大忙,妾身无以为报……”
说到这里,辛九娘竟走到许长安身边,倒向他的怀抱。
“九娘,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在做什么。”
辛九娘像梦呓一般,抬起头凑向了许长安……
此情此景,美人在怀,还扮什么正人君人?
于是,许长安一把将辛九娘抱了起来,笑道:“你个小妖精,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辛九娘嗤嗤地笑着,越发的妖娆妩媚。
真是个狐狸精啊!
翌早。
辛九娘像只小猫一般蜷缩在许长安怀里,一脸的幸福与满足,喃喃道:“如果早一点遇上公子就好了……”
许长安笑道:“现在不是遇上了么?”
“可是妾身毕竟嫁过人了……”
“你真的不回王府了么?万一王爷那边不想放你离开呢?”
“他留不住妾身的,只要我说通了父亲,我才懒的管那老家伙……”
说到这里,辛九娘抬起头道:“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九娘以后愿跟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也无怨言。”
“九娘,你我认识并不久,为何想跟着我?”
“感觉!妾身之前也说过,懂一些推演之术,我感觉,公子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你一出现,我的命运就会微妙的改变。”
“哦?那万一是变得更糟糕呢?”
辛九娘笑了笑:“不会的,妾身看得出来,公子是个好人。”
“在下真不是什么好人……”
说话间,许长安的一只手又开始慢慢游移。
屋子里,又一次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动静。
真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
三日后。
一个姓赵的御史来到了广平府。
此人,正是庞大人的学生,此次离京主要负责监察晋中一带的地方官员。
虽说御史的品级并不算高,但却肩负巡察地方百官重责,从某种意义上讲,相当于是钦差大臣了。
所以,赵御史突然来到广平,包括知府在内的一众官员赶紧盛情接待,生怕怠慢一分。
不过,赵御史却谢绝了知府的宴请,让知府将近年来的大桉卷宗都拿出来过过目。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情况大多都是走走过场。
所以一开始知府也没放在心上。
没料第二天,赵御史却挑出了几份卷宗,说要重审这几个桉子。
知府一看,其中便有冯生的桉子,这才明白,赵御史这一次恐怕是有针对而来。
其实,知府多少也知道一些冯生的情况,知道他与六王爷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像这样的亲戚六王爷一般是不会认的,再加上楚家那边又是送银子又是施加压力,这才将冯生收监,最终判了死罪。
难不成,六王爷那边准备保冯生了?
赵御史看完卷宗之后,便问知府:“秦大人,冯生这个桉子怕是判得有些不妥。
据这卷宗上面的记载,当时的目击者全都是楚府下人,这样的证词恐怕有点让人难以信服。”
“这……”
此时,知府真的是左右为难。
他不敢得罪楚家,也不敢得罪赵御史,更不敢得罪六王爷。
“秦大人,你做官有二十年了吧?”
“是是是,二十一年了……”
“你年龄也不小了,估计再过几年就得告老还乡,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可就晚节不保了。”
一听此话,知府更是一头冷汗,嗫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样吧,这个桉子还是重新审理一下比较好,你说呢,秦大人?”
秦知府干咳了一声,回道:“既然赵大人认为此桉有疑点,那……那就重审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冯生是个文弱书生,受了点刑,恐怕这几天不太方便过堂。”
“是么?那带本官去牢里看看。”
“这……”
赵御史沉下脸道:“怎么?本官去不得?”
“去得去得,赵大人,请!”
无奈之下,秦知府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带着赵御史以及赵御史的几个随从一起前往南监。
赵御史来到牢城一看,冯生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看这样子,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根本等不了行刑就熬不下去了。
“秦大人,你们怎么能对一个读书人用如此酷刑?”
“这……赵大人,这个冯生嘴硬,不用刑他不会交代的。”
“呵呵,秦大人,本官在卷宗里还发现了一个细节,你们好像还没有剥去冯生的秀才功名。按律,秀才上了公堂是可以免刑的。”
朝廷律法的确如此,如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不得用刑。
如果对方违律,只能先行收押,等到上面批复剥去功名之后方可用刑。
一听此话,秦知府不由面如猪肝,结结巴巴道:“赵大人,剥夺冯生功名的公文已经递上去了……”
“只要上面一天没有批复,他的功名就在,秦大人,你做了这么多年官,难道连基本的朝廷律法也不懂?”
“这……”
“还请秦大人赶紧找人给冯秀才精心治疗,等他伤好了再审理此桉。
秦大人,本官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一错再错,届时悔之晚矣!”
“是是是!”秦知府赶紧点头。
他心里很清楚,赵御史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如果冯生出了事,到时候恐怕会追究他的责任。
事已至此,秦知府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赶紧命人去找郎中给冯生疗伤。
不过,这家伙终究还是不敢得罪楚家,又悄悄派人去通知楚家,看楚家是否有什么好的对策。
经过一番精心的治疗,冯生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一些。
赵御史虽然已经敲打过秦知府,但还是不放心,又派了两个手下轮番盯着,以防楚家耍花招。
毕竟,这是老师亲自吩咐下来的事,他怎敢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