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时,巧的是,沉重也从太后寝宫那边出来准备离宫。
看样子,多半又没讨个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一看到许长安,这家伙又习惯性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恭喜许大人,这次怕是又要升迁了。”
许长安笑了笑:“承沉大人吉言。只不过,沉大人以后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一听此话,沉重不由皱了皱眉:“此话何解?”
“你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沉大人,在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哈哈哈,你是在威胁沉某?”
沉重仰头大笑了几声,随之又压低声音,一副有恃无恐的语气道:“就算是沉某做的又如何?
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奈沉某如何?哈哈哈!”
说完,扬长而去。
“沉大人,希望你能多笑几日。”
许长安在背后吆喝了一句。
证据,他的确没有。但,没有证据不代表没有办法收拾沉重。
没过两天,上京城发生了一桩轰动朝野的大事:沉重亲自带人想将肖恩抓回锦衣卫审问。
结果,上杉虎及时带人赶到,与锦衣卫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各有死伤。
太后震怒之下,将沉重与上杉虎召入宫中训斥。
当晚。
锦衣卫衙门。
沉重与几个心腹手下密议到深夜,正准备回府时,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是你?”
沉重不由大吃一惊。
他完全想不通许长安是如何悄无声息进来的。
毕竟锦衣卫高手众多,守卫森严,就算一个九品高手也不太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潜入。
许长安一脸戏谑地笑了笑:“在下冒昧来访,沉大人不会怪罪吧?”
“你是怎么进来的?”沉重阴沉着脸喝问:“你可知道,擅闯锦衣卫衙门是什么后果?”
“别说这些没用的……”许长安反客为主,坐到桌边抬了抬手:“沉大人不妨先坐下聊聊。”
“本官与你没什么好聊的。来人,来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院子里的守卫全都晕了。”
“你……”沉重脸色惊变:“你好大的胆子!”
许长安面色一寒:“沉大人,你是在说你吧?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勾结庞家袭击使团?
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太后与皇上都没有应允的情况下去抓肖将军?”
沉重愣了愣,随之怒声道:“本官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
说话间,突然出手……
虽说沉重在北齐称不上顶尖高手,但毕竟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实力又怎么会差?
他的境界介于八品中、上之间,在锦衣卫内部几乎算是第一高手了。
在沉重想来,许长安的身法或许有过人之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逃过追杀。
但是现在二人相隔如此之近,他又暴起出手,就算是九品高手相信也躲不开。
但诡异的是,许长安却突然消失在沉重面前。
没等沉重回过神来,便觉腰间一痛,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你竟然……”
沉重不敢置信地偏过头看着许长安,同时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
可惜,他的力气彷佛被抽空了似的,完全使不上劲,根本没有办法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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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长安却彷佛没有动弹过似的,又坐在了桌边,还悠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怎么?沉大人很惊讶?”
“没想到,你……你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我要不是隐藏的这么深,沉大人又怎么会三番五次想暗算我?”
沉重恨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长安简单明了:“杀你!”
沉重一脸煞白,急急道:“许大人,有话好说!杀了沉某,你可知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
“呵呵,沉重,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杀你。
我知道你对大齐还是有功的,某种程度上说也算忠于大齐。
只可惜,你太过自作聪明,太过自以为是,居功自傲,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有时甚至还要顶撞太后。
你似乎疏忽了一件事,你以为你是为了大齐,但也仅仅只是你以为。
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自以为是,不受控制的臣子。
更可笑的是,你还以为你一直忠心于太后,所以可以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殊不知,太后与皇上一直在演戏,太后根本没有野心想要夺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不可能,不可能……”沉重哪里肯信,失态地大吼着。
“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更加不会想到,皇上……其实是女儿身。”
“什么?你说什么?你胡说!”
“那你就当故事听,太后当年这么做也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
为了掩饰皇上的身份,她们母女二人配合着演了十多年的戏,成功转移了一众臣子的视线,包括你沉大人在内……”
“不会的,不会的……”沉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喃喃道。
其实,他的内心里已经信了几分。
毕竟战豆豆掩饰的再好,时间一长,有时候难免还是会流露出一些女儿家的娇态。
经过许长安这么一说,沉重细细一回想,顿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很多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就想通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展现实力,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秘密……”
闻言,沉重不由心里一惊。
没等他开口,许长安笑了笑:“你猜对了,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主要还是考虑到你为大齐付出了不少心血,所以让你死个明白。”
“你最好考虑清楚,杀了我,太后不会放过你,锦衣卫也将与你不死不休……”
许长安叹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
说话间,抬手虚空一掌,沉重当即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长安扔下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
“什么,沉重死了?”
次日,一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犹如巨石投湖,激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上京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鸡飞狗跳。
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锦衣卫四处盘问、搜查、抓人。
“听说那沉重死得极惨,体表无伤,但内脏却尽数震碎。”
“锦衣卫一向守卫森严,有那么多高手护卫,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杀了沉指挥使?”
“难道是军中那位?”
“不可能,上杉虎大将军昨日下午便已经离开上京返回军营……”
一时间,众说纷芸。
有不少人猜测,杀死沉重的或许是上杉虎也或肖恩,毕竟双方一向势同水火,而且又刚刚发生过冲突。
只是,上杉虎与肖恩昨夜并不在上京城内,那又会是谁?
能够让人怀疑的人并不多,毕竟要潜入锦衣卫,又要杀死沉重这样的八品高手,至少也是九品高手。
而整个北齐除了大宗师苦荷之外,也只有五个九品高手:狼桃、海棠朵朵、何道人、上杉虎、肖恩。
其中,上杉虎与肖恩的嫌疑几乎可以排除,毕竟已经离开了上京,而且要查他们的行踪也不是一件难事。
那么余下的便只有狼桃、海棠朵朵、何道人。
狼桃乃是苦荷座下大弟子,皇帝的武学老师兼侍卫。
海棠朵朵也是苦荷座下弟子,北齐圣女,皇帝的小师姑。
而何道人在北齐的地位也相当高,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都很尊重他。
以他们三人的身份与地位来说,暗杀沉重的可能性极小。
难道是庆国也或是东夷城的九品高手?
总之,几乎没有人去怀疑许长安,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许长安的形象乃是文臣、读书人、诗仙、大才子……等等。
但,几乎没有人,不代表绝对没有。
比如战豆豆、太后、海棠朵朵、何道人……便对他有所猜疑。
毕竟他们都知道,许长安身边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五竹。
以五竹的实力,想要潜入锦衣卫杀死沉重并非什么难事。
所以,海棠朵朵找上门来了……
“许大人,陛下想见你。”
许长安笑道:“朵朵,生分了不是?以前还叫人家三公子,现在叫人家许大人。”
海棠朵朵一头黑线,夸张地搓了搓手臂:“别人家人家的,听的我起鸡皮疙瘩。”
“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么?”
“出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就死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一个人上就是。”
海棠朵朵:“……”
随后,二人一起来到了皇宫。
战豆豆没在御书房,而是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御花园。
“微臣参见陛下!”
“嗯,许爱卿,坐下陪朕喝杯茶。”
“谢皇上。”
许长安上前坐到了战豆豆对面。
“许爱卿,你这次出使南庆立下大功,朕还在思量该如何封赏。”
“陛下过誉,那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还有就是编撰文献之事,爱卿也要多费点心。”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全力以赴……”
闲聊了一会,战豆豆突然问道:“听说爱卿此去南庆还招揽了一个高手,实力似乎比九品高手还要强?”
“这……”许长安沉吟片刻,回道:“他叫五竹,相比普通的九品高手来说,可能是要强一点。”
“五竹?朕听闻,当年南庆有个叫叶轻眉的女人,她身边有个高手护卫也叫五竹。”
“嗯,微臣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个五竹是不是当年那个五竹,微臣倒不是很清楚。
因为,五竹似乎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近几年的事。”
“哦?”战豆豆一脸疑惑:“有这样的事?”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
“朕有些好奇,既是一个比一般九品都要强的高手,爱卿又是如何让他心甘情愿跟在身边的?”
“或许是投缘吧,微臣也是无意中与他相遇……”
许长安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反正也无人可以去证实。
“嗯……”战豆豆突然话锋一转:“对了爱卿,记得上次你与朕说,使团遇袭一事,沉指挥使乃是幕后主使?”
“没错!而且,就在当日微臣离宫之时,还曾与沉大人交流过几句。
他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对臣说,没有证据,微臣又能奈何?”
“所以,他的死是爱卿的报复?”
“陛下认为是微臣做的?”
战豆豆笑了笑:“没错,只是朕没有证据。”
“噗!”
海棠朵朵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之又赶紧干咳了一声,偏过头,假装欣赏着附近的花花草草。
许长安也笑了笑:“既然陛下也没有证据,那微臣自然是不能认的。”
战豆豆凑过头来,小声道:“你认不认,朕其实并不在乎,朕在乎的是,你身边那个叫五竹的高手。
国师曾经说过,五竹的实力绝不在大宗师之下。
爱卿应该知道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许长安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有了大宗师的存在,才会形成南庆、北齐、东夷相对制衡的局面。
不夸张地说,一个大宗师可以镇一城,甚至镇一国。
如果没有苦荷、四顾剑这样的大宗师镇守大齐,镇守东夷,庆帝早就出兵了,哪里会等到今日?
在原着里,庆帝谋划了二十多年的一盘大棋,便是大东山一战。
这一战中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大宗师实力,坑杀了苦荷与四顾剑。
只有除掉这两个大宗师,他才能够毫无顾忌地放开手脚,去实现自己一统天下的宏愿。
许长安也凑了过去,同样压低声音回道:“陛下,你信不信微臣?”
“朕当然信你,只是,那个五竹……朕觉得恐怕很难真正拉拢他,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许长安笑了笑:“陛下大可放心,朕敢用性命担保,以后,他就是咱们大齐的子民了。”
“可是……”战豆豆犹豫片刻,又道:“朕听说,他好像是神庙的使者?如果真是这样,那爱卿你……”
说到这里,战豆豆故意停了下来。
许长安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出于对神庙的敬畏故而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陛下,有些事情微臣目前不便告知,但是陛下大可以放宽心,抛开所有顾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战豆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许长安,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许长安也不说话,坦然地对视着。
不过这情形落在海棠朵朵眼中就有些怪异了。
二人之间虽然隔着一张石桌,但是现在都前倾着身子,头凑的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像极了情人之间的深情凝视。
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远远走了过来。
她一出现,一众宫女与太监纷纷上前见礼:“参见贵妃娘娘!”
这个贵妃娘娘不是别人,正是司理理。
她是天下间极少数知道战豆豆女儿身的人之一,也算得上是战豆豆的闺蜜。
战豆豆之所以要娶司理理,无非就是掩人耳目。
堂堂北齐皇帝,都已经成年了哪有不成亲的道理?
一来,大臣要催促,二来,也为了不让人生疑,所以战豆豆干脆将司理纳入了自己的后宫。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毕竟她信任司理理,相信司理理不会背叛她,出卖她。
“爱妃……”
听到动静,战豆豆终于回过神来,一脸爱怜地起身迎上前去牵起司理理的手。
这倒不是做作,她从小扮演男人,心理上多少会发生一些变化。
所以,她对司理理的喜欢已经不是闺蜜那么简单了,而是真的将司理理当成了她的宠妃。
“参见贵妃娘娘!”
许长安也装模作样上前见了一礼。
司理理咬了咬嘴唇,眼神颇有些幽怨地抬了抬手:“许大人不必多礼。”
“谢贵妃娘娘。”
抬头时,许长安冲着司理理飞快地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咳咳咳……”
司理理心一跳,脸一红,急急咳嗽了几声以掩饰内心里的慌张。
战豆豆一脸关切地问:“爱妃身子不适?”
“臣妾没事,多谢陛下关心。”
“那就好!”
战豆豆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司理理上前一步,冲着许长安福了一礼:“当日多谢许大人暗中派人护送,否则,理理恐怕是回不来了。”
她没以贵妃自居,依然还是自称理理。
“贵妃娘娘言重,保护贵妃娘娘乃是微臣本分。如今贵妃娘娘平安归来,微臣总算没有辜负陛下重托……”
“哼!”
海棠朵朵似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差说出“马屁精”三个字。
“哈哈哈,许爱卿做事面面俱到,朕心甚慰。来人,上酒,朕要与许爱卿喝上几杯。”
许长安拱了拱手:“多谢陛下!”
战豆豆又瞟向海棠朵朵道:“小师姑,这里没外人,你也别站着了,来来来,坐下一起喝几杯。”
“嗯!”
海棠朵朵应了一声,大咧咧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