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明宫。
太上皇的身子骨素来病弱,加上长期服用“仙丹”,整个人都消瘦许多,这时至春寒,大明宫内的地龙从早到晚不曾停歇,在大明宫的宫人和侍卫们额头冒着些许细汗。
此时宁王正在与太上皇禀报着什么。
“你是说老四让贾家那个小子筹谋组建专职武官事宜的新衙门?”太上皇听完宁王的禀报,浑浊的眼神不由的锐利起来。
宁王躬身道:“父皇,正是如此,贾蕴召集武勋一脉正是为了此事。”
不论冯紫英的态度如何,他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宁王,宁王知道事情之后,晓得其中利害,忙进宫向太上皇禀报。
太上皇闻言沉默下来,心中计较着什么,而宁王显然沉不住气,忙说道:“父皇,此事若成,武勋一脉的人心都要散了,还请父皇拿出个主意来。”
崇明帝登基也有十载之余,早已经掌控朝堂,而太上皇除却退位前几年身子骨还行,仍把持朝政以外,往后便处于隐居的生活,朝政的事情也没有精力处理,这也就更方便崇明帝行事,如今的朝堂,太上皇几乎伸不进手,而太上皇唯一能与崇明帝相持抗礼的也就剩下武勋一脉的人心,若是连武勋一脉也被崇明帝拉拢过去,那岂不是任由宰割了!!!!
太上皇抬眼看了看宁王,他明白宁王的意思,对于宁王的急迫,太上皇训斥道:“朕说过多少回了,遇事要沉住气,心急又能如何?”
听见训斥,宁王忙躬身道:“儿臣孟浪了,请父皇见谅。”
太上皇见宁王认错,随即也不多言,沉吟一声后,开口问道:“熙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宁王闻言一愣,他原本就是来请太上皇拿主意的,现在太上皇不言语,反倒是问起了他的看法....
不过宁王也清楚,除却父子关系以外,他们还是君臣,所以宁王不敢反驳,心中细细计较一番后,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乃是贾蕴牵头,通过此事,贾蕴在武勋一脉中的威信更重,而贾蕴乃是皇兄的左膀右臂,此无异于拢获武勋之心,于吾等是大大的不利。”
太上皇闻言不由地蹙了蹙眉,语气略显冷淡下来,开口道:“照你的意思,是打算从中破坏这所谓的新衙门?”
宁王素来与太上皇亲近,自然察觉到了太上皇语气的变化,虽有些心惊,不过还是直言道:“父皇,儿臣以为新衙门不过是皇兄为了笼络武勋,一旦武勋一脉靠向皇兄,后果不堪设想。”
太上皇闻言心中了然,看来宁王心中根本不想让新衙门建立,念及此处,太上皇叹气道:“熙儿,你可知新衙门对于武勋的意义何在?”
新衙门的建立不仅仅是可以让武勋进入中枢,同时也是代表武将地位的提升,重文轻武,这是在他临朝时就行的国策,而太上皇也是因为如此,为了安抚武勋一脉的人心,故而才会恩赏于他们,如今崇明帝打算提升武将的身份,这时候若是有人阻挡,武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宁王闻言也清楚此事的利害,不过他既然敢直言,心中早已经计较其中得失,只见宁王拱手道:“父皇切莫忧心,皇兄若是一意孤行,朝廷百官也会心生不满,至于武勋,日后再行新衙门的事情也不迟。”
太上皇闻言瞬间了然,宁王的意思很简单,崇明帝要提武将的地位,文官们肯定不会同意,这时候崇明帝若是一意孤行,肯定会大失人心,这就是他们的机会,而武勋方面,“日后”这个词很有意思,无非就是新皇登基以后的事情,武勋要的不过是地位的提升,他们也能做到,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熙儿,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老四为什么要让贾家的小子筹划此事,若是老四真有这个心思,一道圣旨即可。”
听着太上皇的话,宁王顿时怔住了,不解道:“父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见宁王不解其意,叹气地解释道:“说到底这不过是文武争权,以老四的精明,他不会表明态度,故而才会让贾家的小子牵头,事若成,文官的不满大多也都在武勋方面,同理,事若不成,武勋的怨气大抵也都在文官身上,简而言之,老四只需稳坐龙椅,无论事成与否,老四都不吃亏。”
宁王听完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明白太上皇的意思,只要崇明帝不下场,就牵扯不到他,而且因为贾蕴的关系,武勋都知道崇明帝对于武勋的态度,他心中是赞成此事,只不过是文官阻拦罢了,武勋对崇明帝的态度自然也会亲近起来!!!
“那贾蕴也是聪明人,他难道不知道此中干系?”宁王阴沉着脸说道,要知道,此事一出,贾蕴定然会成为文官们的众矢之的,一旦事不成,那也就是表明武勋落败,到时候,文官一定不会放过贾蕴这个牵头人。
太上皇淡然道:“贾家乃国之功勋,朝廷等闲不会处置,更何况贾家那小子还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就算受到文官攻讦,不过是停职罢用,等事情平息,老四再度起复便是,于贾家又有何得失?因为此事,老四会更加恩赏贾家,这对于贾家来说也是好事!!!!”
宁王听的嘴角抽搐起来,特别是听到贾蕴是皇亲国戚的时候,要知道,贾蕴这个皇亲国戚可是因为要拉拢于他,故而太上皇才会把小妹下嫁于贾家,本以为贾蕴会感恩戴德,谁知道贾蕴仍是一根筋地对崇明帝忠心不二。
想到贾蕴因为有皇亲国戚这个身份当护身符,省心地帮崇明帝帮下不少差事,宁王心里就腻歪!!!!
“这贾蕴,当真是皇兄的一条好狗!!!”宁王阴鸷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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