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像数量不少。
李成:不大,一坛子里面也就三百个松花蛋,您看给您留多少,要不留下两坛子,剩下的我包圆儿了。
沈默动作顿了顿,不解地问道:
怎么买了那么多,你这是打算当粮食吃?
李成呵呵一笑:大人说笑了,我自己哪吃得了那么多,您也知道,上次咱们拿回来的松花蛋,给兄弟们一人分了一点尝鲜,结果,好多人吃了以后还跟我打听在哪儿买的呢,所以这回我想着反正也不费事索性多买一些回来,咱自己留足,剩下的,呵呵呵,卖出去就行了。
当然,都是自己兄弟价钱绝对公正,就是挣个跑腿钱罢了。
李成说笑间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这么长时间他也了解了老大的性子,凡事跟他老实报备,只要不过分,老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给他们这些下属方便,再说就那么点蛋玩意儿,全都卖了能挣多少钱?
果然沈默听后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一点吃食而已,只要这家伙有那闲工夫折腾,就随他去。
眼睛看向篮子里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似乎能闻到一股特有的肉香味。
李成眼尖,见沈默盯着篮子里的吃食,麻利地上前打开一个纸包:
大人,您尝尝这卤味,还别说,姚家做出来的卤鸭肉味道就是不一般,比咱们这里的大酒楼做得都地道。
正说着有小兵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的盘子里摆放着一碟切好的松花蛋,酒壶,还有两双筷子,这是李成进来前特意叫人准备好送进来。
小兵把盘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出去了,李成从篮子拿出油纸包放在一个空碟子里,再狗腿地给沈默递上筷子,一边笑着道:
大人您先尝尝,呵,闻着味儿都觉得好吃的紧。
沈默接过筷子夹起一块松花蛋放进嘴里细细品味,那独特的味道渐渐在嘴里弥漫开来,不一会儿便觉得唇齿留香。
沈默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道纤细俏丽的身影,真是想不到这小姑娘竟然本事不小。
在决定找小姑娘帮他做事之前,他已经把对方的家世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知道她擅长绘制绣品,姚家就是因为她这个本事才攒下了如今的家底。
可是这小姑娘竟然在做吃食上也如此地标新立异,什么腊汁肉、花生零食、炝锅鱼、烤鸭,卤肉,样样都称得上世间美味。
就说这松花蛋的做法,这么一个乡下小丫头,怎么会想出这么多新奇的点子?莫非,真如当地百姓传言的那样,这小姑娘是福星转世?
沈默越琢磨心里越是暗暗称奇,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很清楚这样的绰号对于一个毫无背景的农家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姚家最近诸事可还顺利?
沈默抛去脑中的念想随便扯了个话题问道。
李成忙点头道:大人放心,姚家诸事顺利,我叫那边的兄弟们盯着呢,没啥大事,也就几个起了贪心的亲戚闹腾出一点事儿,不过姚家自己都摆平了。
说着李成便把姚家烤鸭方子泄露的事跟沈默讲了一遍,接着说道:
上回那个王家的事儿,底下的兄弟们办的利索,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那王家的庶子平日就是个品性恶劣的,都不用我们费劲,他自个儿就有现成的把柄,咱们的人只是推波助澜一番,王家就元气大伤,估计没个三五年都缓不过来,大人尽可放心。
沈默听完没有接话,却满意地赏了他一个卤鸭翅。
李成啃着卤鸭翅,眼睛骨碌碌转着,他其实好奇得很,老大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的农家如此关照?本以为有什么亲缘关系,可
是几次接触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若真是亲戚,彼此之间互相照应是应当应份的,就说对付王家那事,用得着藏着掖着不叫对方知晓?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莫非......真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李成想起果儿那张俏丽水灵的小脸,心里不觉一动。
可是再偷偷瞟一眼自家老大,又觉得不太可能,小姑娘如今才多大,而老大这个年纪,放在一般人家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实在不合适,难道说老大就好这一口?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李成陪着沈默啃完几块儿卤鸭肉后,便告辞退下了。
出了房门,李成快步往二门的门房处走去,带回来的那十几个坛子的松花蛋,他叫人就卸在门房那里,这会儿得赶紧过去看看,趁着同僚们都在该分的分了。
等他赶到门房,早有几个闻着了腥的同僚,已经在那里围着坛子打转转了。
李成没走到跟前便喊起来:都排队,排队啊,这回的松花蛋拿得多,保准人人都有份儿。
把围着的人扒拉开,李成先叫过来几个小兵,嘱咐一人抱起一个坛子分别送到几位上司那里去,然后才指着剩下的坛子说道:
诸位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回的蛋可不能白送了,都是兄弟送谁不送谁呢对不?再说这些都是我花钱买回来的,要不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这松花蛋在莱阳城大酒楼里,一个卖到五十文钱呢,兄弟我买回来是一个十五文,得,原价卖给你们,一个子儿都不挣大家的,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
众兵士一听,先是打趣了几句,接着纷纷嚷着没问题,总不能让李成一个人破费云云,于是纷纷从怀里拿出零钱,你十个、我二十的买起来,不消一会儿,两坛子的松花蛋已经见底了。
李成一边数着钱,一边紧盯着这些伸进坛子里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这生意可行。
主院里,姚二柱跟众人正说着他听来的消息:听张牙人说,城西有一处庄子要转手,都是上好的良田,二百多亩,价钱也合适,还带一个大院子。
姚老爹一听又有地可以买,立马激动起来,再一听竟然是二百多亩地的庄子,心里不免又咯噔起来:
好是好,那得多少钱呀,咱家现下有这么多钱?
姚二柱呵呵笑道:咱家公中的银子确实不太够,不过也相差不多,这事我跟果儿已经商量过了,不够的部分先从果儿那里出,就当是跟她借的,等以后公中账上有了盈余就还上。
嗯,二伯跟我说了这事,我觉得咱们先去看看,要是觉得好就买下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钱的事大家不用担心。
果儿见二伯提到她,点头附和道。
家里的长辈们,从老两口到大伯、二伯甚至自己的爹娘都是土里刨食过来的,他们无不对土地有着执着的狂热,所以碰上买田置地这种事情果儿自然全力支持。
目前她并不考虑给自己名下置地的事,她腰包里的银子是有规划的,既然有出去开铺子的打算,就要准备足够的银子将来当本钱,只要是她出的钱买下的铺子便归她名下,这一点是家里长辈们事先定好的。
姚二柱接着道:也巧了,这庄子的主人咱都认识,就是十八里铺的王家。
啥,是他家?
众人都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只闻王家买地当地主,还没听说过王家卖地的,而且这回卖的还是一个大庄子。
姚二柱:王家自从上次那件事后,王老爷就一病不起,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呢,王家的掌家权现在已经落到大太太和她生的两个儿子手里,如今的王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才想要卖掉一些祖产。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王家在这一带威风了多少年,一旦子孙不争气,转眼间便是树倒猢狲散,没了往日的运势。谁能想到他们姚家有一天会接手地主家的田产,真是世事难料啊!
感慨完,姚老爹便敲定先去看庄子,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第二日张牙人便再次上门来,依然是姚老爹带着两个大儿子跟果儿这个孙女,几人坐着一辆马车,去了城西的王家庄子。
那庄子的距离说远也不是很远,坐马车一路不停,两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走进后张牙人给双方介绍,原来这位是王家的新任管家。
这位新管家一身银灰色棉绫直缀,三十出头的年纪,弓着腰冲几人笑得一脸讨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原先那位王管家是王老爷最倚重的心腹,王老爷现在一病不起,大太太和大少爷为了夺掌家权,彻底架空老爷,很快便把原先的管家撵到一个偏远的庄子上去了,换上了他们自己的心腹。
说到底那个管家也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主人一朝倒下,得用的下人撵走还是卖掉,不过是新的掌家人一句话的事。
大太太如今正在家里大刀阔斧,收拢产业,还要趁机解决后院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这一切都是需要银子的,万一哪天老爷突然病好了,说不定就要收回所有的财产,所以眼下她们母子才着急着变卖一部分家产以做准备。新
正因为这样,大太太卖庄子的时候才不管买主是谁,只要出的价钱合理,对她们来说越早出手越好,所以当张牙人说姚家有意要买下庄子时,大太太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从大太太这方来看,她跟姚家有过的唯一过结就是自己小儿子的婚事,提亲遭拒。可是当初老爷欲结下这门亲的时候,她跟儿子嫌弃对方是农家女,内心都是不愿意的,所以当姚家拒绝后,大太太只是心里膈应了几天便彻底放下心来。
几人在管家的指引下,很快把这个庄子前前后后的田地和院子都转了一遍,对这里的一切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