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十二点，从市卫健委赶回医院的黎垚院长，本想去食堂随便吃点东西，却发现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一边思索问题，一边在医院转悠，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至臻楼附近。
黎垚有些意外的看到，楼前毫无遮掩，太阳当头的空地上，余至明在秦秋石、周洛、沈奇、周沫等人的簇拥下晃来晃去。
他好奇走过去，问：“余医生，你们这是做什么？烈日当空，不怕晒吗？”
“院长，烈日当空，我们就是在晒太阳啊！”余至明认真回道。
周沫又小嘴叭叭的解释说：“院长，我们早出晚归，长期在地下三层工作，整整一天很难看到外面的太阳。”
“余医生说，以后每天中午，都要出来晒十分钟的太阳呢。”
黎垚哦了一声，点头说：“以你们的工作环境，确实有必要晒一晒太阳。”
“余医生，跟我过来，有事跟你说。”
黎垚把余至明带到一处无人树荫下，轻叹道：“上午院长办公会，发生了大事……”
他把办公会上，后勤董处长大战彭霆副院长的事情，简单的说一遍。
余至明很是惊讶，问：“不说其他，董处长这样做，应该是犯了忌讳了吧？”
黎垚嗯了一声，说：“在正式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挑战上级领导的权威，他这是舍得一身剐要拉彭霆一起下马了。”
余至明好奇问：“董处长为啥这样做？”
黎垚轻声道：“彭霆在暗中调查董处长，应该是查到了一些把柄。”
他又轻叹一声，说：“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总算是明白了彭霆来我院的真正目的。”
黎垚迎着余至明的探究目光，说：“彭霆年富力强，我还以为他来任副院长是组织安排他将来接替我的。”
“但从他的行事来看，并不是。”
“今天我才明白，他是为了利益而来，而且就没打算在我们华山久待，最多一年就会离开，所以行事有些急躁，不计后果。”
“什么利益？”余至明是真的疑惑了。
黎垚提醒说：“华山二院啊。”
“二院后续的装修，医疗仪器设备、医疗器戒，医疗用品等等采购，因为标准定的很高，这部分的投入，预算将近五个亿。”
“这还只是第一期的投入，只是保证二院能顺利投入运营。”
“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黎垚又接着解释说：“因为二院的工期紧，各项采购工作已经着手进行。董处长还兼任医院采购中心副主任的职务。”
“他作为医院的老人，采购办的许多工作都是他负责的。”
“彭霆所以才这么着急查董处长的把柄，想把他给搞下去，或是拿捏为他所用。”
余至明皱眉道：“董处长他的问题？”
黎垚轻声道：“他负责后勤和采购多年，问题肯定有，但是他相当守规矩，这么多年他负责的医疗仪器设备，医用品等等，就没有出过质量问题，账面上也没闹出问题。”
他揉了一下眉心，叹道：“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这么冲动和刚烈，直接就掀了桌子，来了一个玉石俱焚。”
黎垚又冷声道：“彭霆来我们这里之前显然得到了一些允诺，到时可以拍屁股走人，做事才不太考虑后果，更是想着拿余医生你来给他自己做人情。”
“这人着实可恨。”
余至明还是第一次看到黎垚如此生气，缓缓的问：“院长，我能做点什么？”
黎垚面部表情和缓一些，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用参与。我也是一时气愤心烦，才向你唠叨几句。”
他又轻笑道：“董处长发动的是自杀式攻击，效果也很显着，彭霆也算是陨落了。”
“他的仕途，就不用想了……”
余至明和黎垚谈完，目送黎垚离开，转头发现晒太阳的那些家伙，除了周沫、张海还在等着他，其他人已经回去了。
他对彭霆的印象本就不好，听了黎垚的讲述后，对彭霆直接上升到了厌恶。
这个家伙来华山是不安好心，就是过来搞破坏的。
破坏比建设容易。
余至明也算深切体会到，为啥一些原本很好的企事业单位在换了新领导后，很快就会衰败，甚至关门大吉了。
一个有坏心的家伙，能破坏一切。
他招手让张海来到了近前。
“能通过你向领导反映问题吗？”
张海轻轻的点头道：“余医生，我可以把你的问题和要求，完整反映给上级。”
余至明满意的说：“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他就把黎垚的一番话又述说了一遍，又道：“请调查一下这个彭霆，是否真是别有目的而来？”
“是否有人向他做过承诺？”
犹豫片刻，余至明想到董处长对他还是不错的，又开口说：“还有，如果彭霆真有问题，董处长本身的问题却不大，能否网开一面让董处长戴罪立功？”
“我不想影响到华山二院的工作……”
意外得知这样的事情，让余至明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中午的小憩都没休息好……
不过随着中午一点十分的到来，工作还得继续。
余至明在诊治了十二名挂号患者后，冯思思领着一家三口来到了隔音检查室。
“表姐夫，一百万，粉丝突破了百万大关哦，还是刘天王给力啊。”
冯思思先嘚瑟了一句，又赶紧介绍带来的一家三口，是她同学的父母和妹妹，前几天约好的直接周一过来做身体检查。
余至明记得这件事，把注意力投在了这一家三口的身高上。
这三人的身高，都很是差强人意，父亲也就一米六五，母亲一米五七左右。
至于白白净净，看着像是瓷娃娃一般，已经快十六的少女，身高至多一米四七。
少女父亲介绍说：“余医生，我这女儿做过几次全面检查，不缺生长激素、甲状腺功能也正常，染色体正常，没遗传代谢病，也没有慢性疾病，不贫血，不缺锌，不缺钙，平时吃的也不算少、也不挑食，也经常做锻炼……”
余至明听到他这一番相当流利的介绍，就晓得他没少带女儿做检查。
因为他说的这些，基本上把影响身高发育的常见因素都包括了。
“我先检查一下再说……”
余至明给这个精致的袖珍美少女做过检查，就发现她身体发育的还算健康，就是骨骺线近乎闭合了。
骨骺线是骨骺与干骺端之间的软骨。
它在幼儿的x光片上，表现为一条较宽的透光带。
它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变短。
当青春期开始发育一段时间后，随着姓激素的分泌，骨骺与干骺端的软骨会逐步骨化，最终形成一条紧密的缝。
此时骨骺线完全闭合，骨骼停止生长，也就不会再长个头了。
就少女现在骨骺线的闭合情况，余至明推测，她的个头最终也就一五零了。
“余医生，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女儿的个头一直没有长起来啊？”
余至明坦言道：“在我的检查中，你女儿除了个头矮了一些，身体各项发育还是不错的，相当健康。”
他又补充说：“她这个身高，虽然偏矮小，但也不属于病变范畴。”
少女忽然开口道：“医生，听说有断骨增高手术，能有效增高？”
所谓的断骨增高，多是在下肢的胫骨、膝下段骨松质处进行手术切除，将骨松质部分牵拉开后，使血液循环畅通，有助于侧方骨骼逐渐生长。
术后还需进行康复锻炼方案，拉伸腿部骨骼，最终达到延长胫骨、增高的目的。
一次手术，一般能增高2到5厘米。
不过，增高手术的风险性较大，需要延长下肢神经、血管，可能会损伤神经、血管，影响下肢活动，出现严重后遗症。
而且，手术过程也比较痛苦。
余至明向少女简单介绍了一番断骨增高手术，又稍微夸大了一下手术风险和痛苦。
“为了区区增高2到5厘米，不仅承受巨大痛苦，还要冒着下肢瘫痪风险，不值得。”
少女却道：“医生，你见惯了高处的风景，不理解我们矮个的痛苦。”
“能增高2到5厘米，我认为值得。”
少女又问道：“医生，一个人应该能做好几次增高手术吧？”
“次数越多，风险几何倍数提升。”
余至明告诫了一句，看向少女的父母，想要劝一劝他们，忽然发现了一点。
少女母亲脖颈挂着一片亮亮的银首饰。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给少女做检查时，脖颈和手腕有明显的压痕和嘞痕。
这应该是长期戴首饰留下的痕迹。
余至明问少女：“你经常戴银首饰？”
少女点点头，说：“我有很多的银首饰，都是爸妈给我买的。”
“还有，我们家吃饭用的碗筷，喝水的杯子，也都是银制的。”
余至明道：“你很有必要检测一下体内的银等重金属含量。”
他又解释说：“像银、汞、铅等重金属，通过长期过量接触导致体内堆积过多，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中毒，继而影响身高发育……”
傍晚过六点二十，余至明紧赶慢赶完成一天的工作，走出了隔音检查室。
这时，一位等在走廊上的发髻美丽女子，走近余至明一些，说：“余医生，我是夏麟阁的儿媳，我有夏家的补药方子。”
“请您救救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