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像一把铁锤,在虞瑾的脑海中不停地敲击着,逼迫他不得不面对这让他想逃避的现实。
“好,我们找个地方谈谈。”终于,虞瑾声音沉闷的应了下来。
既然逃避不了,那便只有正视了。
眼看事情即将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金雅心中大急,只是她越急,却越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暗恨的看了一眼桑乔,看来当初她做的还是不够绝,这才留下了今天的后患。
早知今日,她便该在末世初临的时候,就毁了虞蓝这具身体!
如今看来,也只有再用一遍当初的办法了。
只要她和虞瑾的鉴定不出问题,哪怕这个女人说破天去,虞瑾也不会相信她。
想到这里,金雅恢复镇定,“好,那就谈一谈,正好趁着今天,把所有的事做个了结。”
桑乔抬了抬眉尾,金雅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她是又出了什么后招吗?
带着虞瑾和金雅回到研究所自己的办公室中,桑乔让玉霄布下结界,然后才对虞瑾道:“虞先生,实不相瞒,我并不是您的妹妹虞蓝。”
金雅心猛的收紧,她以为这人是要来揭穿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一事,却不成想,她竟一上来就坦诚了自己不是虞蓝!
她难道不怕虞瑾对付她吗?还是说,她为了虞蓝,情愿跟她鱼死网破?!
没看金雅变换不停的脸,桑乔继续道:“您的亲妹妹,真正的虞蓝,早在十六年前的某个寒冬就死于安眠药食用过量了。”
“而我,姓桑,名乔,不过是个借用您妹妹躯壳的灵魂罢了。”
虞瑾蒙了。.81zw.??m
他觉得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结合起来,他却听不懂了。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我不想谈了!”耳边似有惊雷炸响,虞瑾浑浑噩噩的想要离开。
但玉霄已经布下结界,虞瑾想要离开,还得经过玉霄同意才行。
在虞瑾怎么都打不开门,即将发火时,桑乔缓慢道:“虞先生今天可以走,也可以不接受我刚刚说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令妹虞蓝的死,虞先生也打算当做没发生过吗?”
“虞先生想知道,令妹死前在想些什么吗?想知道她最牵挂和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她其实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就让这一切维持现有的平静。
可想起十六年前,她初到这具身体时,感受到的那股不甘和不解,以及那条正处于花样年华的生命,就这么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寒冷冬夜逝去。
她便觉得,她应该说出来。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她自认称不上君子,但亦求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
见虞瑾没有再要逃避的意思,桑乔接着说:“十六年前,令妹死后,我便住进了令妹的身体中,但当时的我亦不了解许多内情,所以不曾怀疑过当初那场戏剧化的亲子鉴定。”
“直到今天我的朋友告诉我,这具身体和虞先生有血脉亲缘之相。”
听得桑乔口中的朋友二字,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玉霄,突然抬起头,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
“我的这位朋友本事不凡,他说的事基本不会出错,若虞先生不信,也可再做一次鉴定。”
桑乔等着虞瑾做出决定,好好的血缘关系,突然变成了假的,这其中是谁捣鬼已然明了,就是不知道虞瑾能不能狠得下这个心,面对这场持续了十余年的闹剧了。
“好啊,那就再做一次鉴定。”
但桑乔率先等到的却不是虞瑾的回答,而是金雅。
金雅笑着走近虞瑾,挽上他的手道:“蓝蓝,我不知道你这十六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荒谬的故事来。”
“但既然你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不是真正的虞家人,那我们就再做一次鉴定好了。这一次的鉴定你自己亲自做,到时候是什么结果你总没有理由再继续自欺欺人了。”
说完金雅晃了晃虞瑾的手,“哥,我们再做一次鉴定吧,我问心无愧。”
金雅的几句话,让虞瑾的心又动摇起来。
是啊,借尸还魂这种事实在是太荒谬了,兴许这只是蓝蓝受了什么刺激,臆想出来的。
真正的蓝蓝不可能在十六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鉴定可以做,但是蓝蓝,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哥……我接受不了,爸妈也接受不了的。”虞瑾近乎哀求的说。
桑乔哑然,含着歉意道:“对不起。”
她不知道那个已经逝去了的姑娘会怎么选择,是让虞瑾他们就生活在欺骗中,还是坦诚的告诉他们,她已经离开了。
“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那就当我刚刚都是在胡说吧,不过鉴定却是要做的。”
左右她已经说出了事实,接受与否,取决权并不在于她,而在于虞瑾。
最终这个鉴定到底还是做成了。
“明天早上就可以出结果,明早我在研究所门口等二位。”做完检测,桑乔对虞瑾和金雅道。
金雅面色从容,倒是看不出什么紧张之态,在两人转身离开时,桑乔对虞瑾传音入耳道:“如果虞先生方便的话,今晚入夜后,我请虞先生来研究所看一场好戏。”
“记得一个人来。”
虞瑾脚下微顿,然后很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继续和金雅一起离开研究所。
“你就这么把自己不是虞蓝的事说出来,不怕那个金雅和虞瑾泄露出去?”凝视着两人的背影,玉霄问桑乔。
“所以我下了禁言术。”桑乔回头一笑。
她现在的地位是不惧金雅和虞瑾把这事泄露出去,但她不喜欢麻烦,所以一个禁言术就能规避的麻烦,她是不会吝啬的。
“倒是没蠢到极点。”
桑乔翻了个白眼,“你的夸奖虽然没那么中听,但我收下了。”
晚上桑乔如愿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虞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吗?”
虞瑾不答反问,“你要请我看什么戏?”
下午回去之后他想了很多。
初听桑乔说自己不是蓝蓝,真正的蓝蓝已经死了的时候,他是不愿接受这个可能的,甚至觉得那些都是蓝蓝受了刺激之后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