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说了简单几句话,来时轻飘飘,去时一样。
刘景浊猜到了,老人家极可能是拉着两位老祖宗共同赴死,给龙丘晾清出一条路的老前辈。
青年人忽的一笑,睡意全无,起身抿了一口酒。
其实呀,最难的不是走路,而是选择了什么路,怎么走。
这一趟再到神鹿洲,大多事情已经闹明白了,有了个准确方向,路会好走很多。
不过有些路确实得走慢些。
取出刻刀与一块儿不那么平整的石头,并指抹过,便有了一不规则的截面,如镜一般。
刘景浊学刻章,最早可没有师傅,是自学。那时候哪儿晓得还可以由纸上拓印至石头上。他只有个笨办法,去翻书,学古篆字,然后拿极细的笔将字反写在石头上,再拿刀一点点去挑。人家唰唰几下弄完的,他得忙活个把时辰。
后来嘛,慢慢就熟能生巧了。
手起刀落,很快就推出来两个字,缓行。
摇了摇头,看着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刘景浊便又取出一枚石头,伸手将其削平,再次拿起刻刀,手起刀落,推出缓行二字,只不过这次是阳刻而非阴刻。
与此同时,刘景浊那方天地当中,九州大地北境,一道长城正在缓缓垒起,越来越高。
一夜刻章,两字而已,浪费了十几枚石头,依旧没能刻出来一枚能让自己满意的。
结果一抬头,已然天光大亮,门外拳风呼啸。
推门走出时,刘景浊瞧见陈桨正在指点姜柚练拳。好嘛!人间武道最高者,教一个初入开山河练拳。
转头一看,陈文佳脸色依旧难看。
倒是黎洙,捂着肚子,嘟囔不休,“饿了饿了,说好了管饭的,肉呢?”
过了一会儿,陈桨迈步走来,笑着说道:“说真的,你没有武道天赋,而且你的炼气士资质反而要好很多。之所以如此年轻就有归元气巅峰了,可能是因为……”
这么一停顿,刘景浊就明白了。可能是因为我丢失的那段记忆里面,发什么什么事呗。
陈桨一笑,轻声道:“但这丫头,却是真正的武道天才。若非已经拜你为师,我都想半路截胡了。”
黎洙声音越来越大,刘景浊只好翻找出来一大推肉拿过去,先堵住她的嘴。走回门口,刘景浊这才拿出自松鸣山得来的拳谱。
“前辈帮忙看看,这拳谱如何,若是给她练习,有无什么隐患?”
别说教姜柚了,这拳谱上的拳法,自个儿都没有练。
陈桨翻了几页,说了句屋里聊,两人便迈步进屋。刘景浊后脚就起了一道阵法。
陈桨已经翻完拳谱,此时有些沉默,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轻声道:“不练是对的,这东西看是拳法,实则是功法,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贸然修炼,可能武道进境会极快极快,但与此同时,练拳者会滋生一种念头,而且别人的念头。时日一长,便会……”
刘景浊眉头微微一皱,接住话茬儿,沉声道:“便会有一种类似于鬼上身的情况,有人能在千万里之内控制练拳之人的思想?”
陈桨也是点头,“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若是那人神魂强大,说不定直接就占据练拳人的肉身,将其炼化为一具分身了。”
松鸣山哪儿得来的如此阴狠的拳谱?这能是一般人想的到吗?
刘景浊问道:“这是炼气士手段吧?前辈怎的知道?”
陈桨一笑,“岁数大了,也就见多识广了。我觉得你还是找一趟你那老丈人,让他帮忙瞧瞧此中有无其他后手。若是实在不行,我练一练就晓得了。”
刘景浊赶忙摆手,“可别,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就是人间第一大罪人。”
舟子陈桨,九洲第一尊真武境,能干这等探路之事么?
陈桨伸手按住刘景浊肩膀,轻声道:“小子,别跟谁都笑呵呵的,总这样容易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年纪又不大,三十而已,暴躁些啊!”
刘景浊无奈一笑,不想答这个,便问道:“要走?”
陈桨点点头,“婆娑洲我就不去了,我会直去浮屠洲,带着文佳历练,赶在青椋山开山到中土。那个碟谱身份,给我爱徒留好了!当然了,若是什么事那放牛娃还摆不平,那就喊我吧。”
刘景浊只得点头,心说昨夜你好徒弟还差点儿跟我打一架呢。
出门之后,姜柚还没有练完拳,刘景浊便瞬身去了城外山上小溪边。果不其然,龙丘晾就在此处。
刘景浊抱拳行礼,双手递上拳谱,轻声道:“有个事儿得麻烦龙丘叔叔帮忙看看,方才陈前辈说这拳谱极可能是个摄入心魂的恶毒功法。”
龙丘晾拿起拳谱看了一眼,随手便丢还给了刘景浊。
“妖族伎俩,九洲不常见,但八荒那边儿,应该司空见惯。大妖收徒时会给徒弟种下类似咒印,要是当徒弟的敢欺师,当师傅的心念一动便能让徒弟神魂俱灭。太过于恶毒,后来被人间最高处禁绝了。不过这等放在拳谱中的,一看就是光撒网,捞着什么是什么的。”
刘景浊眉头皱起,“意思是,只要修炼就会中招?”
龙丘晾摇摇头,“倒也不是,我要练,死得是出这本书的人。更何况,这等毒咒,施咒之人会被天道反噬,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反正起码什么地方会是残废。”
刘景浊点点头,“那我就明白了,这书后面,有可能压根儿没什么算计,是我想的太多。”
又抱拳一礼,刘景浊说想去船坞看看,就先走了。
正要扭头儿离去,龙丘晾忽然说了句:“晚点儿去做饭,五人份的,可以带上你那个徒弟。”
某人心中都不晓得高兴到哪儿去了,但还是贱兮兮问道:“要自带碗筷吗?”
龙丘晾一个中气十足的滚字,刘景浊麻溜儿跑路。
返回小院,陈桨又走了。
来去自由,一舟过海,舟子终究是舟子。
黎洙被龙丘洒洒接走了,白小喵刚刚睡醒,连昨夜打架他都没瞧见。
至于龙丘棠溪,这几天有的忙。
她要让新鹿王朝出手,阻绝明教南下。还得直截了当的告诉蓌山与玥谷,炼气士名单拿来。
眼下好像就刘景浊师徒与白小喵很闲了。
收起了独木舟,刘景浊朝着姜柚一扬下巴,轻声道:“走,咱们看渡船去。”
………
北边儿船坞,几乎承建大半座天下的渡船,都是大型巨型渡船,中小型渡船这个船坞是头一次建造。
一艘中型渡船已经完工,林沁跟灵星这些天就待在这艘船上。
放在从前,打死林沁她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够自己成为一艘渡船的管事。绿湖山那是累死也买不起渡船又修不起渡口的,所以从前,她想也不敢想。
听你那些个老师傅们说,还有两艘巨型渡船哎!都是给刘先生那座山头儿预备的。
那两艘山一样大的船,可都是可以跨海行驶的。
龙丘家派人教了她们如何掌控渡船,主要就是一道大阵。抵挡极速之下的罡风以及防御之用。毕竟海上妖兽很多。
就这几日,灵星居然鬼使神差的学会了如何掌控渡船,反倒是林沁,如今还有些生疏。
灵星颇有些疲倦,走来甲板处,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问道:“姐姐,那个刘先生,有钱人哎!咱们以后是不用受欺负了?”
灵星天生极阴之体,浓郁浊气堵在了泥丸宫,相比同龄人,灵智略差些。她也怕生,在外人面前说不出话,只有在林沁面前,才能像个孩子一样,舒服,自在。
两位姑娘同是绿衣,林沁笑着摸了摸灵星脑袋,轻声道:“不用了,咱们不欺负人,别人也休想欺负我们,谁也不行。”
包括那座绿湖山。
年纪大些的女子转头看向别处,目光阴沉。
一座绿湖山的女修,除却几个被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剩余的,但凡有点儿姿色,都是筹码。我林沁被卖过,灵星早被卖了,那样的山头儿,早离开早解脱。
她转头看了看灵星,轻声道:“你现在还会做噩梦,还会脑袋疼吗?”
灵星点点头,许是瞧见姐姐皱着眉头,便赶忙又摇头,咧嘴一笑,说没有原来那么疼了,梦也没有原来那么多了。
与此同时,刘景浊已经带着姜柚与白小喵落地船坞。
龙丘棠溪早已打好了招呼,所以落地之时便有人来接他们。
来者是个一身黑衣的老者,穿着黑布鞋。干瘦,发须皆白,不姓龙丘,叫郑愁,乃是旧神鹿王朝督造战船的官员,天工后代。
刘景浊冲着老人抱拳,“见过郑舟牧。”
姜柚有样学样,抱拳行礼。
江湖人就要有江湖人的规矩嘛!见人抱拳,礼多人不怪。
老人也不回礼,也不笑,只是指了指极远处一排渡船,淡然道:“喏,那三艘船就是你们的。本来说是五艘,我造不出来。”
郑愁又说道:“率先来的两个女子在小船上,她们应该是学会了开船,你们自个儿逛去,我没空陪着。”
说完便背着手走开,姜柚那个白眼啊,都止不住了。
连白小喵都嘟囔一句:“这老头儿看我们不顺眼?”
刘景浊无奈一笑,轻声道:“神鹿洲瞧我顺眼的,不多。”
抓起姜柚,一个顺身落在那艘渡船。林沁赶忙拉着灵星行礼。
刘景摆了摆手,轻声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大规矩,不必如此。介绍一下,这是我次徒姜柚。”
转身看了看这艘中型渡船,按龙丘棠溪之前说的,约百丈长,四十丈宽,前后各有甲班,中间是船楼。中型渡船,船楼之上天字号十间,地字号十二间。下方船舱,玄黄二字,共计一百二十座,不卖挂票。按龙丘棠溪所说,是为了留下来空间,放置货物。
这才是个中型渡船。
刘景浊笑着说道:“走吧,咱们去下面看看。”
船楼上也就那么些地方,坐了多少次渡船,刘景浊早就门儿清。船舱底部,还真没有去过。
刘景浊问道:“听说你们已经学会开船了?你们来得早,来说说你们的看法,就是日后行商拉货一类的,需要注意什么。”
林沁往前走了两步,不敢超过姜柚位置,倒不是她觉得生分,而是习惯了。
女子抬起头,轻声道:“我差点儿,但灵星妹妹已经学会开船了。至于建议,那可不敢有,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
刘景浊点了点头,本想说句不要吓客气,但是他晓得,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林沁说道:“我这几日看了看,光是船楼的床被换洗,船舱船楼二处的小买卖,加上我们姐妹二人,怕至少也得十人。此外,渡船上怎么都是要有护卫的,怕是得再开出来至少十人。”
姜柚低声问道:“师傅,咱们青椋山有没有这么些人?光一艘渡船就要养活二十几人,咱们可三艘呢!”
确实,这也不是小开销。
端茶倒水换洗床被的,倒是可以选用凡俗女子,品行端正即可,若有仙缘,帮其引气入体也不是难事。
可渡船护卫,若在一洲之内,有无都可以。但出了中土,至少也得一尊真境坐诊。
可青椋山现如今哪儿有那么些个真境炼气士!
早知道就先去玉竹洲北境找那位清溪阁故人了。
由控制渡船走向与速度的船楼到船舱底部,是有一条直达楼梯的。
这层只丈二高的“夹层”,位处于玄黄二舱与货舱之间。若非自个儿有了渡船,刘景浊还真不知道。
姜柚往前走了几步,随手放出一缕火苗,火苗一分为十数缕,昏暗夹层立马儿亮堂了起来。
少女冲着刘景浊一笑,“师傅,地方还真大唉!这住个百八十人问题不大。”
这手控火之术倒是不错,若非怕这丫头尾巴翘到天上去,刘景浊肯定要夸一夸她的。
有白小喵在身边跟着,姜柚主修火属性,进境不会慢。之所以到还没有筑起灵台,那是因为当师傅的在坑人。
三千丈灵台,那是一两年能做成的事儿吗?
林沁笑着说道:“先前教我们的前辈说,这里既可以做成那种供驻船修士的休息之处,也可以是船工的住处,看咱们自己怎么选择了。”
刘景浊点点头,看了一眼灵星。那姑娘还是一样,生怕刘景浊把她吃了,躲去了林沁身后。
姜柚伸手摩挲着下巴,嘟囔道:“这么久了,我头一次见着会怕我师傅的女子哎!”
结果被刘景浊瞪了一眼,少女瞬间放下手,一把抓住白小喵,轻声道:“你这样就不对了啊!”
白小喵也看向刘景浊,一脸求救表情,心说我哪儿样了就不对了啊?
返回甲板,剩余两艘船,刘景浊也走了一遍。
两艘巨型渡船,皆是长近三百丈,宽八十丈,相比那艘中型渡船,整体较为狭长。其中一艘,船楼天字号三十六间,地字号七十二间。船舱下方侧面也有露台,另有一百二十间洪字号,不设玄黄二字,下方货舱极大。
不设玄黄二字,这怕是首创了。
不过也是,毕竟只要跨洲,最近的也得按月计算的,“硬坐”坐到什么时候去?
两外一艘干脆只有天地二字,甲板下方全是货舱。
就这都还要再改动一番,已经差百节去四处找寻须弥石了,但能开出来多少乾坤玉,那就不好说喽。
凡俗人石中博玉,炼气士须弥石中博乾坤玉,其实是差不多的,都是赌。
须弥石矿更是难寻,要是有那一座矿,躺着都挣钱。
须弥石天然隔绝炼气士的神识探视,连类似于龙丘家神眼术的神通都勘察不透,只能赌。
估计百节那家伙,现在拿着老子的钱,玩儿的不亦乐乎!
大致都逛了一圈,都已经逛了两个时辰了。实在是船太大了,得慢慢走。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轻声问道:“灵星,你真学会了开船?”
那个稚气未退,且眼神纯净的姑娘,下意识要往林沁身后退。
姜柚都瞧不下去了,干脆从小荷包里取出一把糖果,嗖一声上前来,将糖果双手捧着递给灵星,轻声道:“可以交个朋友吗?”
刘景浊心说你搁这逗孩子玩儿呢?哪成想灵星居然小心翼翼伸出手,取了一颗糖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灵星脸上满是笑意,又抓了几枚糖,笑着说道:“可以,一人一半。”
刘景浊不由得就笑了出来,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有时候打开一个人的心扉,就只是需要一份善意与一颗糖。
一旁的林沁把脸背了过去,刘景浊便也没去看她那边。
刘景浊看向灵星,问道:“她是我徒弟,你跟她成了朋友,是不是不用怕我了?”
灵星想了半天,又往嘴里塞去一颗糖,忽的笑着说道:“是的。怕你是因为你是山主,叫山主的我都怕。”
灵星左顾右盼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掩着嘴说道:“最怕那个老妖婆了!”
刘景浊轻声道:“不怕,以后不回去了。你帮我好好开船,我给你准备糖果,以后还帮你揍那个老妖婆。”
灵星抬起头,“我能不能揍?”
刘景浊笑道:“打得过就行啊!”
灵星当即蔫儿哒哒。
端午前,龙丘家会派人拖着三艘渡船去往中土青椋山,林沁灵星要跟着一起回去,刘景浊已经传信回去叮嘱过了。
所以刘景浊又叮嘱了林沁灵星一番,要多多学人家,看看人家怎么开船过海的。
回去白鹿城之后,还要将那个养剑亭交给去往青椋山帮忙搭建护山大阵与渡口大阵的龙丘家阵师,护山大阵可以用那养剑亭为阵基的。
刘景浊原来的设想,日后山上剑修皆在那片湖边练剑,慢慢的,要把那片湖变成剑湖。可先前顾衣珏都传信来,为了不毁掉湖中红泥鳅的家,都用上了恳求二字,刘景浊还能再忍心了?
所以大阵枢纽,便只能放在青椋山后山了。
青椋山也好,还是迟暮峰、笑雪峰,其实面朝青泥河的那面,都很陡峭。朝南那边儿要略微平缓。所以许多客邸,都在后山。
返回白鹿城,已然申末。
带着姜柚跟白小喵去到那处小院儿,龙丘棠溪与龙丘洒洒各自搬来个小马扎。龙丘棠溪瞧见了姜柚,便随手又扯来一张递过去,轻声道:“让你师傅去做饭,你到这儿来。”
刘景浊一笑,做就做呗。
“黎洙呢?”
龙丘洒洒撇嘴道:“那小丫头忒能吃,那会儿一个人吃了一头牛,估计已经睡了。姐夫你做我们五人份的饭就好了。”
“那吃啥?”
姜柚刚要开口,结果听见洒洒姐跟师娘异口同声道:“只要不是面,啥都行。”
少女心里嘀咕,爱吃面的人在神鹿洲就活不下去了呗?
白小喵喵呜一声,他啥都行,不挑食,实在不行给碗剩米饭我都能给你造完了。
刘景浊扭头儿去往厨房。
他瞧见了,桌上摆了五副碗筷。
龙丘棠溪本就没与姜柚处成师娘与弟子,这会儿三个丫头在院子里咿咿呀呀。
其实刘景浊知道,只要回了白鹿城,龙丘棠溪就会很忙很忙。这是她抽空回来的。
没过一会儿,龙丘晾来了,但三位姑娘也还是不搭理。没法子,这位龙丘家主只得先行离去。
总不能去厨房帮那小子吧?那多跌份儿?
也不知怎的,刘景浊觉得,自个儿没让她觉得陌生。
因为她在家里,跟在我身边,没有什么两样,她把我这里,当做了自己家了。
天黑前,十个菜炒好了,主食是米饭。
饭桌上大家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吃饭。
等到桌上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龙丘晾忽然看向刘景浊,问道:“小子,天天拎着酒葫芦,酒量很好?”
姜柚低头扒拉饭,我啥都不知道。龙丘洒洒看了看自个儿姐姐,后者摇摇头,她才放下心。
其实龙丘棠溪是想劝的,不是怕刘景浊吃亏,是真怕自家爹爹给刘景浊喝倒了。
哪成想刘景浊咧嘴一笑,轻声道:“能喝一点点。”
下一刻,桌边凭空出现两只大酒缸,一人高的那种。
龙丘棠溪一皱眉,“爹,你……”
还没说完就被龙丘晾挥手打断,“他都说能喝了,我们就喝点儿。先说好了,不能以灵气疏散酒气。”
刘景浊一笑,“跟龙丘叔叔喝酒,我怎么敢?”
某人给两只碗倒满酒,先敬一杯。
今夜无他事,喝翻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