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钱赶路,几万里路程,十几天就能到。
只不过,虽说玉竹洲与离洲相隔不远,不足两百万里路程而已,但要靠核舟渡海,几乎是天方夜谭。
天底下能有几个乘舟渡东海的陈桨?
舟子毕竟是独一份儿,况且他还是个武道中人。而到了一定境界,例如合道以后,只身渡海不难,拖着渡船反倒是个累赘了。只不过,即便是合道境界要渡海,也是极其吃灵气的。
当年姚放牛早已是登楼,可依旧不敢轻易只身渡海,还是去人间最高处抄了个近道来的。
坐上一艘神鹿洲龙丘家的渡船,天字一号自然是免不了的,而且是不用花钱的那种。
姜柚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有钱是万能的。
师娘只是跟那渡船管事打了一声招呼,说不必再等人,让他们使劲儿砸钱,再把两头海兽放出来拉船,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神鹿洲。
然后姜柚就瞧见了两头数百丈之长的白鱼,各自套着不知几十里长的缆绳,拉着渡船疾驰。
鱼在水里游,船在天上飞。
少女揉了揉了揉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也算是个小小的二世祖了,从不觉得自己穷。但跟师娘一比,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云泥之别。”
白小喵笑着说道:“主人说了,有两条大鱼拉船,再不计代价赶路,两月的路程,起码要缩短一半。”
也就是说,至多二月中旬,就可以到神鹿洲了。
可自打渡船驶出玉竹洲,除了吃饭,姜柚就很少再见得到龙丘棠溪,明明就在一艘船上,可师娘不知在忙些什么。
而且,姜柚发现,自打上了船,师娘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很不一样的。
在她看来,师傅如今负责一日三餐,反倒是师娘,忙碌着在外挣钱。
在那船舱最底部,龙丘棠溪每日传信出去以及收信,多达数百封,都是遍布九洲的龙丘家谍子传来的信,她一一答复,亲手写回信,以表明对此事之重视。
小菜花丢在了神鹿洲,她得亲手把小菜话给他找回来。
就这么忙忙碌碌,年就出去了,已经二月。
姜柚瞧着日渐消瘦的师娘,总还是有些心疼。所以今天她推开刘景浊房门,双臂环胸,气势汹汹坐在椅子上,虽然一言不发,但瞧得出她不高兴,很生气。
刘景浊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不去帮忙,看不下去了?”
姜柚这才抬起头,轻声道:“师傅自己知道,为什么还无动于衷?”
刘景浊笑道:“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刘景浊怎能不心疼?可她心里觉得愧疚,劝是没有用的,得让她想想办法,做些什么之后再去劝
姜柚嘟囔道:“我以后决不会找像师傅这样的人,人家不高兴,哄哄都不。”
刘景浊只是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姜柚,低头接着去看灯录。
气的姜柚起身就走了,白小喵则是留在了屋子里。
刘景浊微微一笑,问道:“你不走?”
白小喵抬起头看了看刘景浊,又一个助跑跳到了刘景浊膝盖上,然后说道:“主人,我就是一只猫,懂得少。但我觉得啊,主人不能把跟喜欢的人之间的事情也分的这么清。我以前就听猫老大说过,天底下的女子就没有喜欢讲道理的,主人虽然是为了主母好,但主母未必就得忙起来呀,可能她只是要主人一句安慰的。”
刘景浊一愣,好奇问道:“这船上可是有母猫?你白小喵不得了啊?都快成猫中情圣了?”
白小喵低下脑袋,唉!主人一旦阴阳怪气起来,就得说戳心窝子的话了。
果不其然,刘景浊笑问道:“回去青椋山后我给你保媒,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然就跟白小豆的猫搭伙儿过日子?当然了,得先熟悉熟悉,万一人家瞧不上你呢。”
白小喵都不想说人话了,又不敢以人言骂骂咧咧,只好走着猫步,边走边喵呜。
等到白小喵走出船舱,刘景浊这才气笑一句:“我还不如你们吗?”
这天晚饭龙丘棠溪没回来吃,刘景浊便拎着食盒瞬身离开渡船,落在前方一条大鱼背上。
大鱼背部,有个双手环抱膝盖,听海声,观天色的女子。
刘景浊缓步走过去,轻声道:“炒的豆角儿,还有辣椒炒辣椒,外加一个酸辣白菜。”
龙丘棠溪其实不喜欢吃面食,所以刘景浊带来的主食是米饭。
见女子没出声,刘景浊便凑过去,轻声道:“什么都没查到吧?你就没有这个脑子,何必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呢?”
龙丘棠溪猛地转头,板着脸沉声道:“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刘景浊无奈道:“这半个月我没打搅你,也没帮你们,生气?”
龙丘棠溪转过头,冷声道:“我生什么气,看你的灯录去,明年找个寺院把头剃了,好好学佛。”
刘景浊把酒葫芦递过去,苦笑道:“和尚是万万做不得的,别的都好,就是不能娶媳妇了。”
见龙丘棠溪接过了酒葫芦,刘景浊赶忙趁热打铁,轻声道:“要是脑子清醒时的龙丘棠溪,可不会做这么多无用功的事情。我印象中的龙丘棠溪,是出了事情以后便再不纠结为什么出事了,立马去想办法,看如何能补救。现在呢?瞎忙活了半个月,把自个儿累得够呛,什么事都没做成。”
眼下四处无人,龙丘棠溪已经有些泪花闪烁了。
刘景浊可爱哭了,龙丘棠溪何尝不是。
女子抱着双腿,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仰着头,双脚拍打着鱼背,越哭越大声。
刘景浊忍住笑,过去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其实我很高兴,偷着乐了好几次了。”
女子更气了,“你还乐?”
刘景浊笑道:“有句话叫关心则乱,龙丘大小姐这不就乱了阵脚?”
说到这里,某人忽然像是被自己的话惊醒,对自己来了一番拷问。。
落地之后要是龙丘家主真来套麻袋,自己绝不会哼出来一声,就该打!
与龙丘棠溪相比,他刘景浊,做的说的,都太少了。
先将这段含糊不清的感情公之于众的,是她。由头至尾都在考虑自己的,是她。自己甚至都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刘景浊有些惭愧,把手伸过去,却被一巴掌拍开。
某人只好厚着脸皮坐去女子身边,轻声道:“这半个月,我在自身那片天地做了一番复盘。就是在我落地西玉竹洲,然后去往西花王朝,破局入局再观居。但看来看去,还是局中人。想要让小菜花真正活过来,最便捷的一条路,就是与百花山庄借去花运。但百花气运只会在百花山庄,所以我当然要把小菜花接来玉竹洲。有人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老zao,在神鹿洲设局了。现在去查,肯定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
龙丘棠溪红着眼睛,“你明知道,还让我劳累半月?”
刘景浊讪笑道:“这不是让你找个由头儿发泄发泄吗?”
龙丘棠溪冷笑道:“要发泄,打你一顿比什么都强!”
刘景浊干脆利落,双手抱头,轻声道:“下手轻点儿,千万别打脸。我虽然是个靠脸吃饭能饿死的,但也要点儿脸的。”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油嘴滑舌,烦人!”
刘景浊这才抬起头,轻声道:“落地之后,不能着急返回白鹿城。咱们悄悄落地绿湖山,再以黄羊府谱牒身份,换上一身道士打扮,以道门仙侣身份,去一趟望山楼。待会儿你就得帮忙传信一封给楚剑云,让他准备两道度牒,像以前一样,我叫刘见秋,你叫丘棠溪。姜柚丫头不能跟着,她跟白小喵在身边,太过容易暴露了,所以得让她与我们俩的符箓替身先到白鹿城。”
龙丘棠溪问道:“然后呢?”
刘景浊下意识拿回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有些甜,是嘴甜吧?
他笑着说道:“我想去折柳山,是想确定那骚包家伙是不是折柳山的二世祖,可碰到这档子事,小菜花被劫走了,我就来不及去了。但望山楼跟蓌山得走一趟,我还得见一见余椟呢,一趟之后咱们就北上。”
龙丘棠溪问道:“还要去斗寒洲吗?”
刘景浊轻声道:“还在考虑,我是怕有人就是想让我去斗寒洲,在斗寒洲另有一局。若是去,我肯定会拉上姚放牛一起的,若是不去,我就喊姚放牛一起来,一趟婆娑洲免不了,几个人我是必须得杀的!”
龙丘棠溪轻声道:“姚放牛已经到了倾水山,好像是徐瑶姐又一次闭关破境未果,他借着巡视分宗,带着徐瑶姐散散心。”
又一次破境无果?咒师想要跻身登楼,的确是难啊!
虽说同是炼气士,可咒师卦师之流,那是真正的窃取天之气运的。直到现在,刘景浊还没听说过有除了左衡川外第二个跻身合道的卦师,咒师也是一样,尚无得以跻身合道的。
刘景浊轻声道:“那就去青泥国之后,跟他聊聊再做打算。”
龙丘棠溪打开食盒,瞧见里边儿不是面,这才撇撇嘴,轻声道:“有些人就是故意气人,明明做得到,偏不。”
刘景浊权当没听见,继续说道:“游江国那边可能会是一道暗桩,苏箓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苏崮,就是我在白水洞天遇到的那个家伙。天赋极佳,将来很可能走上一条崭新道路。我猜到他会去中土,结果还真去了。把他娘安置在了金陵,然后登上了青椋山,说要入伙儿。我让他到了游江国,如今化名巢无矩,暂时在万象湖。”
龙丘棠溪转过头,沉声道:“可信?”
刘景浊笑道:“我信他了,他愿不愿意拿起这份信任,由他自己决定。”
顿了顿,刘景浊继续说道:“小菜花究竟被带去了什么地方,算不到的,日后必定会有人把她带出来以此来要挟我的。我在意的不光是她,还有你。我虽然不想提南宫妙妙,但那遭算计,要是落在你的身上,我……你我如何自处?所以说日后你自身也要注意的。”
龙丘棠溪气笑道:“明媒正娶之前,休想!你要是压不住心里邪火儿,去找刘小北,去找那位南宫道长去呀?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刘景浊充耳不闻,转而说道:“想必渡口修建已经到了尾声,我手上现在有一万多泉儿,要打造两座大阵应该绰绰有余了,所以这个软饭我还是得吃,得烦劳龙丘姑娘帮我找个阵师,尽量明年五月前能到青椋山。我要是不去斗寒洲,顶多两年后就能回中土。”
龙丘棠溪冷笑道:“烦劳?”
一顿自找的打,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
不过还真有用,打了刘景浊一顿,龙丘棠溪心情好了很多。
此后半月,刘景浊一头扎进去那方天地之中,分别再十洲之地观想出来一座高楼,以十天干命名,从甲字楼到癸字楼,样式不同,但用处一样。
日后可能要抽时间去亲笔写以个以十洲五岛之地为大世界的故事,然后将某道魂魄丢在自身天地之中,让他游走于自身天地。自己作为写书人,就是处处设局为难自己,若是那道自以为身处于真正人间的分魂一路过关斩将最终破局,那求真我一境便能水到渠成。
若是不能,刘景浊暂且还没有备选的路。
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得自己个儿去摸索。
到时候按照剑灵说的,留一道符箓分身,在迷离滩红树城的茶铺里帮工吧。
姜柚心情可就不太好了,在知道师傅师娘不带着自己玩儿,她就整天不理人。
有一天,刘景浊还在盘坐炼气,姜柚趴在船边栏杆,白小喵就蹲在围栏上。
龙丘棠溪走了过去,就趴在了姜柚身边。
大姑娘转头看向小姑娘,问道:“还生气呢?”
姜柚撇撇嘴,师傅师娘自个儿去玩儿,不带我,我还不能生气吗?
龙丘棠溪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姜柚,轻声道:“你爹娘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姜柚点点头,“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掉。”
龙丘棠溪便说道:“我也是啊!我娘的样子,我也绝不会忘记。可你师傅,连真正的亲爹亲娘都没有见过。”
龙丘棠溪看向远处,轻声道:“你师傅他呀,小时候知道了爹娘不是亲的,就总是觉得寄人篱下。十一二岁就硬跑去军中,从斥候做起,没仗着皇子身份,一步步硬是爬到了五品将军了。可是杀人太多,他心里过不去,便离开军中,去往现在的青椋山。在山里,他学拳学剑,还有个极其照顾他的师傅。可没过几年,青椋山被人围攻,山上修士死绝了,旧青椋山,就剩下了你师傅跟一株梅树,也就是小菜花。现在小菜花被人劫走了,他很伤心的。”
姜柚知道师傅有灭门之仇未报,可还是头一次知道的这么详细,白小喵也是。
龙丘棠溪又说道:“还有白小豆,就是你师姐,你们去过的那个小洞天里的人。你师傅很护着她,跟你不一样,白小豆可没真正挨过你师傅一手指头。”
顿了顿,龙丘棠溪问道:“你知道白小豆为什么不吃肉吗?”
姜柚摇了摇头,等着师娘继续说。
龙丘棠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因为某些原因,白小豆的家乡,天灾人祸,人活不下去。往南逃去的路上,才四五岁的小丫头要饿死了,当娘的也染了重病,活不了多久的那种。你师姐的娘,为了让孩子活着,割了自己的肉去给孩子吃。削完了胳膊上的肉就削腿上的肉。倒是养活了她,可自己终究是没撑住。要是你,吃了自己娘亲的肉才能活下来,你还会再吃肉吗?”
姜柚目光呆滞,大荒之年,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事情,她真是只在书上见过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每次提起那个自己尚未谋面的师姐,总是一幅宠溺神色了。
少女忍住眼泪,低声道:“我以后也不吃肉了,我肯定会对师姐好的。”
龙丘棠溪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在好客山庄那次,白狐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师傅要拿他的命,换你的命。所以啊,说实话,要不是他心里愧疚,别说你了,连我他都不愿意带。所有危险的事情,他总是不愿意让他很在意的人掺合进去的。”
其实龙丘棠溪哪儿能不晓得,自己来之前,这丫头是很喜欢往他身上凑的。每次露宿荒野,她反正想尽法子也要把脑袋枕在刘景浊腿上。要是有个住处,她就天天变着法找借口钻刘景浊被窝,占了床睡。
后来找了个一劳永逸的借口,怕黑嘛!
龙丘棠溪也知道,姜柚没有一点儿歪门邪道的心思,她只是怕而已。怕好不容易有了个很好很好的师傅,但忽然有一天,一觉睡醒,师傅没了。
所以珠官城那次,姜柚才哭的那么惨。
姜柚忽然问道:“师娘为什么这么喜欢师傅?”
龙丘棠溪一笑,拍了拍围栏,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可得保密啊!”
他把我捧在手心两百年,我守着一个活死人一百年,我怎能不喜欢?
很多人说他刘景浊配不上我龙丘棠溪,你们说了算吗?你们知道什么?
长得差?在我眼里,他比谁不差!
双剑在手,以半步开天门硬扛大罗金仙,那是为我护道!
我龙丘棠溪十四岁认识他,之后三百年里,直到现在,眼里从没放进去过第二个男子!
要说心里话,他斩了红绳,斩了又如何?我龙丘棠溪有那个自信的,他绝不会喜欢别人。秋官刘小北也好,女冠南宫妙妙也罢,你们过过眼瘾就行了,别的,呵呵,想都别想。
之后几天,刘景浊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死丫头不晓得又搭错哪根筋了,看你师傅什么眼神儿?三天不打就要掀我屋顶子了?那给你点颜色,你不要给我染个大红?
挨了一记脑瓜蹦儿后,果然管用了很多。
结果刘景浊又发现,就连白小喵都对自己颇有怨言。
他就纳了闷儿了,你们一个个的,我没管饭怎么着?砸你家锅了啊?这么苦大仇深的。
他哪儿知道,听龙丘棠溪讲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之后,她俩已然是两个小叛徒了。自此以后,已经与龙丘棠溪站在一个阵营,是龙丘棠溪的人了。
白小喵其实事先有些犹豫,要不要做这个“叛徒”,结果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只要跟龙丘棠溪说过的故事有关,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提起来就忘的那种。
二月十九这天,渡船路过灵犀江上游,姜柚想要把山水桥还给师傅的,但师傅没要。
刘景浊按住姜柚脑袋,轻声道:“龙丘洒洒会在半路接你,到了白鹿城后,先去帮我在龙丘阔前辈坟前敬香。最重要的是别惹事儿,有人要是欺负你,你铁定打不过的,那就把人记着,等我到了白鹿城,给你报仇。”
龙丘棠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她喊我师娘,在神鹿洲谁敢欺负她?”
两人目送渡船缓缓离去,各自遮掩身形,落地之处距离绿湖山已经不远了。
渡船速度不快,因为还要等两道符箓替身走出绿湖山,再次上船。
龙丘棠溪轻声道:“一个挤破脑袋才够的上二流势力的山头儿,非要来特意看一眼?”
这座绿湖山,远远看去,就像是翡翠湖中,几座竹笋一般的山头儿。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我其实挺不喜欢试探什么的,因为往往利字当头,许多事禁不起试探。”
龙丘棠溪问道:“什么意思?”
刘景浊摇摇头,“到了就知道了。”
御剑前去,没多久就是那座绿湖山了。
落在湖中山岛,立刻有绿衣女修现身。
“二位道友,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找谁?”
刘景浊一笑,轻声道:“中土刘景浊,找林沁。”
龙丘棠溪抬眼看去,淡然道:“白鹿城龙丘棠溪。”
那女子大惊失色,赶忙落地,恭恭敬敬行礼,声音都有些颤抖。
“见过大小姐,方才多有怠慢,小女子知错了。”
刘景浊无奈一笑,在神鹿洲,只要是本土修士,任你境界再高本事再大,见了龙丘棠溪,还是得乖乖喊一声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