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不像啊……”
“那为何他不想讨媳妇儿?”
陈澈一边吃一边暗自琢磨。
他不想讨媳妇儿,那是有特殊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噬元瓶太过特别,他不想身边有个天天看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审美还没和这个世界接轨,所以至今他也没看到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可舅舅不一样啊。
他都二十八了,没理由不想着娶妻生子啊。
而且说到娶妻生子,他直接就走了……
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有空的话,得打听打听才行。
陈澈默默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陈澈白天帮着看场子,傍晚回来和舅舅切磋功夫,晚上再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练功。
这么几天下来,他非但没淡忘舅舅的事,反而对这件事愈发在意了起来。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从和舅舅提起娶亲的事后,舅舅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
这一天中午。
洒钱街元宝赌坊对面的一家小酒馆内,陈澈和一个穿着天狼帮帮服的年轻人正一边对饮一边闲扯。
年轻人叫杜鹏,也是气血境的修为,今年二十六岁,加入天狼帮已经近十年,算得上是老帮众了。
酒过三巡,杜鹏的话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老弟,虽然你年轻,但你为人处世的水平真是这个!不愧是以前读过书的!就是要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细!”
杜鹏一边说一边对着陈澈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他喝醉了,但他这话却不是醉话。
面前这个年轻人确实称得上是八面玲珑。
这才来到堂口十多天,便和堂口几乎所有兄弟都熟络了。
这让生性有些木讷的他无比羡慕。
“杜大哥说笑了,我只是会些察言观色的肤浅本事罢了,真本事还是差了许多。”
陈澈谦虚道。
“唉……你还年轻,急什么,只要再等几年,你肯定有大出息,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我……嗝!”
杜鹏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酒嗝儿。
“那是自然!”
陈澈果断拍胸脯保证,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杜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哦?什么事?”
杜鹏语气随意。
“我舅舅王振你是知道的,都二十八了,却一直都不想成亲,家母很是着急,问他原因他又不说,你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嗝……”
杜鹏打了个嗝儿后,已经红透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你还别说,这事我还真知道……
唉,他不想娶亲,也确实情有可原。”
“还请老哥详细说说。”
陈澈心中一动,赶紧举起酒杯又敬了杜鹏一杯。
杜鹏看了看四周,见附近桌子没人,这才小心翼翼道:“这里面情况复杂着咧……
你可知道你舅舅三年前曾经坐过一段时间牢?”
“呃……不知道。”
陈澈如实回道。
事实上,自从舅舅加入帮派之后,就很少和家里走动了。
除了捅伤刘阿狗坐牢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舅舅以前也坐过牢。
而且坐牢和娶亲有什么关系?
莫非这个世界娶亲还得看有没有案底不成?
“你舅舅三年前坐牢……是因为侮辱良家妇女!当时附近都传遍了!
更要命的是,后来那女的还上吊自杀了,你说发生这种事,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他?”
杜鹏凑近了一些轻声道。
“什么!”
听到这话,陈澈直感觉挨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舅舅三年前侮辱良家妇女……还害得人家上吊自杀?
这……
回过神后,陈澈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搜索有关于舅舅的记忆。
可无论是身体原主人留下的记忆,还是他自己这段时间与舅舅接触的记忆,都无法将舅舅和侮辱良家妇女联系起来。
舅舅虽然混帮派,虽然敢杀人,但也是有底线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嘿嘿,想不通了吧?”
杜鹏嘿嘿笑道。
“杜大哥……这其中莫非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澈语气肃然。
今天这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杜鹏嗤笑了一声,颇有些不屑道:“呵,说实话,伱舅舅确实不是那种人,但咱们堂主是那种人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澈闻言心中恍然。
“他是给堂主背锅的……”
杜鹏听此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可不敢乱说,我也没亲眼见到,这都是我猜的。
不过十有八九是这样。
其实不只是你舅舅,咱堂口里出身一般的,有几个人没替他背过锅啊?
就说我吧,有一次堂主带人去讨要赌债,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最后我特么去做了大半年的苦役……前前后后花了四五十两银子才得以出来。”
“还有这种事……”
陈澈轻声自语。
堂主徐峰他其实见过一两次。
那人看起来笑眯眯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杜鹏这时又道:“唉,不过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怎么说呢?
你只有替堂主背过锅,堂主才能彻底信任你。
相当于投名状吧,只有交了这个投名状,你才能算是他的人,才能在狼牙堂这个堂口混得安稳。
你知道吗?
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不愿意替他背锅的。
结果呢?
那些人要么在和其他帮派的争端中残了,要么就是在城外押镖时死了……
你舅舅虽然背了锅,但至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只是他倒霉了些,背了口有些黑的锅。”
陈澈听此眉头猛皱,心中很是不舒服。
杜鹏却是反问道:“怎么?这事你舅舅没和你说过?”
陈澈微微摇头。
杜鹏想了想道:“我看你舅舅好像对你挺好的,可能真轮到你背锅的时候,他会站出来替你吧。
反正他都顶了口黑锅了,再顶一口也没什么。
嘿嘿,不得不说,你摊上了个好舅舅。
要不你直接给他买个媳妇儿吧,咱天狼帮又不是没渠道。”
陈澈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站起了身。
“杜大哥,多谢告知,这顿我请了。”
说罢,他转过身走到柜台前放下了些许碎银,然后便径直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