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圣驾从南苑回京,随行的太子与皇子们也跟着回来,各自散去。
九阿哥坐着车,在侍卫护军们的簇拥下回来。
舒舒已经早等着,得了消息,就迎到前头来。
主要是需要赏的银两,昨日下午都叫人从钱庄兑出来了。
如今都在前院放着,等着九阿哥分派给众人。
都是按照人头封好的银封。
“恭喜爷夺得魁首……”
舒舒贺喜道。
九阿哥拉了她的手,笑道:“同喜,同喜!”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望向后罩房方向。
不管怎么样,阿克丹的前程不用担心了。
除了跟回来的侍卫、护军,皇子府上下人口,也都晓得主家大喜。
看着福松跟曹顺将护军们的赏银派了下去。
实打实的银封,得了赏赐的人笑得灿烂,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年俸,谁不眼红呢?
九阿哥见了,就对跟着的何玉柱与孙金道:“不用羡慕,大家都有赏……”
说着,他对舒舒道:“府里人也都跟着赏一回吧,大家都沾沾好运气!”
九阿哥既开了口,舒舒也不会扫他的兴致,点头道:“好,爷跟我身边的人赏半年俸,府里其他的人赏双月俸!”
昨日叫人兑出来的银子不少,再小赏一回,也预备的充足。
一时之间,皇子府上下,都是欢天喜地模样。
侍卫跟护军们领了赏就散了。
福松这里,带着挑拣出来的几头鹿跟狍子,去都统府了。
今天小年,他要回家吃团圆宴。
曹顺被留下来,负责给另外几家送鹿肉……
*
等到九阿哥跟舒舒回了正房,简单梳洗了,就在炕上歪了。
九阿哥没有了在僚属前的得意,反而蔫耷耷的,可怜兮兮,道:“昨晚被三哥灌了几盅酒,太阳穴疼……”
昨晚没有大宴,可是也没有人拘束皇子们行走。
在围场都是在行宫附近的配房住着,抬脚就到了,酒量好的,就各家乱窜。
九阿哥不好酒,平日里也不会喝,可是昨儿高兴,就给了三阿哥面子,喝了几盅,现在还难受。
舒舒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柚子茶,清清爽爽的喝下去,精神好了不少。
九阿哥喝干净,放下杯子,道:“这个倒是喝着正好……”
舒舒道:“蜂蜜解酒,柚子皮也醒脑。”
九阿哥道:“家里有多少?要是有多的,给大哥那边送些,哎,那是个酒篓子,劝不住了,正月里都是宴饮,还不知怎么喝,有这个醒酒也能好一些……”
舒舒道:“预备了四瓶,一瓶送都统府了,一瓶打开了,还有两瓶。”
夫妻两个都不好酒,加上柚子如今还稀奇,就只做了四瓶。
刚做好的时候,舒舒泡了两杯跟伯夫人品尝,伯夫人不大喜欢这种微苦的味道,就没留。
舒舒尝过一次,也就放下来,平日里喝橘子果酱水。
橘子果酱,做了不少。
那个也能冲水喝,可是没有醒酒的效果。
九阿哥道:“那就都送过去吧,其他人也没有人爱酒……”
舒舒听了,没有反对。
九阿哥就叫了孙金过来,让他送去直郡王府。
等到孙金下去,九阿哥跟舒舒道:“这一回,要不是咱们这边接二连三的用计谋,只规规矩矩狩猎的话,第一本应该是大哥的……”
九阿哥心里,对于此事还有些小愧疚。
他真没奔着第一去。
他本打算冲着第二、第三,谁会想到连大阿哥都压在后头了。
舒舒道:“大家都中规中矩比试了?”
九阿哥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除了三哥,其他家也都列出赏赐了,就是比不得咱们丰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十二阿哥的获胜,就证明了这句话。
不过九阿哥也说了十二阿哥的运气,道:“挑的正好是跟他夏日里去热河的那些人,都在热河狩猎惯了的,也算是熟能生巧,压了三哥跟十三,得了第三!”
舒舒笑着听着,心里却是觉得古怪。
十二阿哥去热河,可是九阿哥怂恿的。
她跟九阿哥去热河,是她怂恿的。
这算不算是蝴蝶的翅膀?
九阿哥改了运势,连带着身边人都被影响了。
没有十二阿哥这回的出头,就是十三阿哥与三阿哥并列第三了,这是夺了三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好运气么?
三阿哥还罢了,十三阿哥这里,舒舒也有些不自在。
她还挺喜欢十三阿哥的……
*
这一日,收到野味儿的不单单是九皇子府的亲友,还有其他皇子府的姻亲故旧。
随着野味儿的馈赠,南苑校场比试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设蓝甲赏金,试皇子三甲。
这个蓝甲的银子,是由宗人府发放,由皇庄出息银子里拨出来。
这个皇上给不给儿子、怎么给儿子,没有人有资格质疑。
宗室王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各有思量。
皇上这是催宗室吧?
当年裕亲王那一代的宫里阿哥下旗,该旗的王公很快就献了蓝甲;到了当朝这一批皇子下旗,至今已经四年,蓝甲的事情还搁置。
如今下旗的皇子有六人,在三个旗。
其中直郡王与三贝勒在镶蓝旗,四贝勒、五贝勒与七贝勒在镶白旗,八贝勒在正蓝旗。
这到底怎么凑蓝甲,凑多少蓝甲,大家也拿不定主意。
镶蓝旗这里,旗主已故,简亲王世子还没有正式袭亲王,没有牵头的人。
镶白旗这里,显亲王辈分低,也不想牵头做这个。
正蓝旗这里,也没有几个人乐意往外掏蓝甲。
按照爵位平摊么?
那革爵的几家反而占了便宜了。
这蓝甲的数量不随着爵位增减变化,分给谁了,就成了那一支的私产。
按照蓝甲数量多寡讨么?
那爵位低的肯定不乐意。
毕竟要是分好处,都是按照入不入八分来的,入八分的,按照爵位高低分;不入八分的,压根就没有好处。
爵位高分润占大头,责任也占大头,才符合世情……
*
八贝勒府,前院书房。
八阿哥听到管事禀告外头的消息,神色不变,摆摆手打发人出去。
等到就剩下他自己,他瘫在凳子上,呼吸都急促起来。
蓝甲……
所有的成年皇子都下场比试,连带着在宫里住着的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有资格,就算没有人手,也允许他们从御前借用侍卫与护军。
自己这个封爵开府的儿子,却没有这个资格下场比试!
八阿哥说不出自己是愤怒,还是伤心。
皇父是什么意思?
是笃定他没有能力在皇子中夺前三,还是觉得他……子嗣无望……不需要蓝甲贴补儿孙?
自己都想到此处,旁人呢?
皇父这是将他的脸揭下来,摔在地上,让世人踩……
*
乾西头所,前院。
十四阿哥的眼泪也下来了,看着十三阿哥,带了哭腔道:“汗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将我跟十三哥分成两样待了?又不是亲自上场,就是坐镇后方,为什么不带我?”
说到最后,他嚎啕大哭。
十三阿哥被哭得脑仁疼,可是见十四阿哥眼泪、鼻涕一把的,看着也可怜,拿了毛巾递给他,道:“别哭了,你又没成丁,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汗阿玛眼中,还将你当小阿哥待呢,这有什么哭的……”
十四阿哥接了毛巾,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哭泣道:“可那是蓝甲,还是格外赏的,或许一辈子就这一回,要是我输了,我也心服口服,可是不让上场,呜呜呜呜……”
十三阿哥道:“不一定,如今宗室考封,黄带子爵位不高,日子过的很不体面,说不得过些年,都会贴补蓝甲……”
只是有一个时间罢了。
先皇家再近支再远支。
不过就算黄带子贴补蓝甲,给的也不会多。
要知道,有的入八分公,手上也就二十来个蓝甲。
下头的镇国将军与辅国将军,手中更少了。
十四阿哥抽了抽鼻子,看着十三阿哥道:“真有下一回?”
十三阿哥道:“你想想下头几个小阿哥的出身?”
除了十八阿哥之外,生母位份都不高。
等这一批小阿哥封爵的时候,说不得皇父还会找机会贴补一回。
十四阿哥听了,嘴角耷拉着,道:“那要十多年后了……”
十三阿哥安慰道:“这回你要是参加,多半跟我一样,就是个凑数的;可要是下回跟弟弟们一起,那你就是领头的,只要不疏忽,第一就妥妥的……”
十四阿哥依旧拧着眉头道:“可我不想跟后头的小阿哥们比,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想跟哥哥们比!”
只是想也无用。
皇子行围已经结束,也不可能重新比一回……
*
次日,腊月二十五,是皇子福晋们年前最后一次入宫请安的日子。
一同入宫的四福晋、富察氏与十福晋,都跟舒舒道贺。
四福晋是不在意这些,富察氏是还懵懂,只是随着四福晋跟十福晋的话说;至于十福晋,则是没有将这个赏赐放在眼中。
碰到的五福晋与七福晋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她们两个想的更明白,即便九皇子府不是第一,也轮不得她们。
昨日随着皇子围猎的消息传开,最后的排行也都传开了。
四福晋与五福晋两家都是倒数的,哪有那么大的脸去嫉妒第一?
她们就是有些懊悔,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爷落败的样子。
倒是七福晋嘴快,跟舒舒道:“我还以为我们爷能第三呢,没想到连第四都不是……”
舒舒道:“九爷也意外,时间太仓促了,大家都没怎么预备,就让他占了回便宜。”
妯娌几个寒暄两句,就分道扬镳。
等舒舒跟五福晋、富察氏到了阿哥所路口,十二福晋已经在等着。
她笑盈盈的跟几位嫂子请了安,众人就进了西六宫。
到了翊坤门门口,妯娌作别。
翊坤宫里,宜妃正对着镜子看自己新的耳钳子。
虽不是东珠,可也是南珠中的上品,看着很有光泽。
这是昨日乾清宫伴驾后的赏赐。
想到这里,宜妃嘴角含笑。
她也有“母以子贵”的一日了。
康熙没有在人前夸九阿哥,不过回宫之后,却传了宜妃伴驾。
当着宜妃的面,康熙将九阿哥夸了一顿。
文武不出色,却是运气好的,也会用人。
宜妃少不得又谢恩了一回,毕竟九阿哥身边的人,除了福松跟桂丹、桂元这三个是九阿哥自己举荐的人,其他多是康熙安排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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