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杜飞还为难,怎样才能挑动沉博和王春锋。
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乔理跟沉博偷偷摸摸的见面,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上次给王春雷挖坑的,真正幕后主使十有八九就是沉博。
要不是上次赶巧了,周晓白请假跟她妈回姥姥家去,真被王春雷堵个正着,以沉博的心机手段,肯定留有后手。
到时候王家跟周家交恶,王春锋势必受到影响。
沉博提副处就顺理成章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因为周晓白意外没在,以及杜飞的介入,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杜飞不由皱眉,心说:“难道沉博联系张东升,想联手对付我,就因为这个?”
但只一个闪念,就摇了摇头。
应该不至于,虽然意外破坏了他的计划。
但以这个人的城府,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事儿气急败坏。
肯定有别的原因。
杜飞微微摇头,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甭管什么原因,接下来只需要让王春锋、王春雷知道沉博跟乔理的关系就足够了。
王春锋的能力不弱,家里又有背景。
拿到线索后,怎么调查不用杜飞操心。
甚至杜飞都没想亲自出面。
他亲自把沉博和乔理的关系告诉王春锋,固然能落个人情,却会留下后患。
将来王春锋哥俩知道,沉博也在密谋对付杜飞,必定觉着杜飞拿他们当枪使。
而沉博要对付杜飞并不是什么秘密。
至少张东升、刘爱国都知道。
收回视野,杜飞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第二天,雪停了,气温稍稍回升,地面却更泥泞。
王春锋刚到单位,就发现在他办公桌上扣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他伸手反过来。
上面用报纸剪下来的字,歪歪扭扭贴成一句话:沉博乔理陷害王春雷。
王春锋的目光一凝。
他知道乔理是弟弟的发小,这些年经常在家见到。
之前那件事,他们只查到吴周身上。
吴周直接跑了,后来查出好像是去东北插队了。
但资料混乱,具体去了哪儿却没查到。
他也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放下。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桌上突然出现这张纸条,并点出了乔理。
其实当初王春锋就猜到,吴周不是主谋。
但他始终没想到乔理的头上。
至于是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
之前没怀疑乔理,并不是说他藏得多深,只是没往他头上想罢了。
反而谁放了这张纸条,更令王春锋在意。
他脑中立即冒出好几个人的名字。
在单位里并非只有他和沉博。
还有好几个人也在盯着那个副处的职位,只是资历跟脚不如他俩罢了。
但如果他跟沉博鹬蚌相争,其他人未必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王春锋愈发谨慎。
默默思忖了半小时,才伸手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
王春锋沉声道:“喂,三叔,你帮我查一个人……叫乔理,是春雷发小儿……上次春雷那事儿,可能是他跟沉博在背后搞的鬼……我知道,您放心……不必保密……好,等您消息。”
王春锋三叔是他们家上辈最没出息的,也是家里负责干脏活儿的。
仅仅一上午,王春锋就收到了消息。
趁着午休时间回到家。
他爸,他三叔,还有王春雷都在。
见他一进屋,他爸就问:“那张纸呢?”
王春锋立即从兜里拿出早上那张纸条递过去。
他爸看了一眼,随手递给他三叔。
王春锋看了一眼蔫头耷脑的弟弟,又看向他三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他三叔澹澹道:“沉博给了他两千块钱,外加给她姐姐安排工作。”
王春锋咬了咬牙,没想到这点好处就把乔理收买了。
按说以王春雷跟乔理的关系,只要他开口帮他姐安排个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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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锋知道,弟弟一直把乔理当成哥们儿,出了这种事打击肯定不小。
不由伸手拍拍王春雷的肩膀。
王春雷心里委屈,抬起头叫了一声“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爸瞅了一眼,骂道:“废物德性,多大点事儿就哭丧个脸,是个爷们儿就给我挺起来。”
王春雷一听,下意识挺了挺胸,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倒是感觉舒服多了。
王春锋再次拍拍他肩膀:“春雷,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交朋友留个心眼儿知道吗~”
王春雷点点头。
这时王家三叔问道:“大哥,这事儿下面怎么处理?”
不等他爸说话,王春锋抢先道:“爸,三叔,这事儿交给我吧~本来就是我跟沉博的事,用不着你们出面。”
他爸想了想道:“也好,区区一个小辈儿,确实不值得大动干戈。”说着拍拍王春锋的肩头:“春锋,你可小心,这姓沉的都是阴招,倒是学了他姨夫几分道行。”
王春锋信心满满道:“爸,您放心,只会搞阴谋诡计,终须上不得台面。”
这时他三叔却道:“话虽然这样说,但咱家也不能吃哑巴亏。上次周家丫头的事儿,这个锅……咱家不能背。况且他沉博敢利用周家丫头,就该让他付出代价。”
王春锋点头:“三叔说的有道理。”说着看向他爸:“爸,是您打个电话,还是我直接去一趟?”
王春锋他爸道:“我贸然打电话不合适,还是你去一趟,当面说清楚……”
阴谋诡计之所以好用,全在敌明我暗,以有心算无心。
一旦摆到台面上,就立即原形毕露了。
沉博就是太自负了。
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在王春锋把乔理交给周晓白她爸后,很快吃到了苦果。
仅仅几天后,空军设计院就开会决定,之前一直悬而未决的副处,由王春锋顶上去。
沉博的位置没动,甚至院领导还勉励他几句。
但王春锋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跟乔理的联系不密切,没事儿的时候一两个月才会见一次。
并不知道,前几天见面后,乔理就被王三叔控制了。
更不知道,周晓白她爸已经知道,他用人家闺女挖坑的事。
作为设计院的上级,周爸想给他穿小鞋简直太容易了。
当天晚上,沉博的宿舍内。
砰的一声!
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沉博是个非常自律内敛的人,今天在单位一整天都在压抑着情绪。
直至回到家,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看着四分五裂的玻璃杯,他呼呼喘着粗气。
心里的憋闷稍微缓解,却仍狠狠的咬牙切齿。
虽然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一定是王春锋搞的鬼。
否则应该到明年一月才会决定的副处的人选,怎么会突然落到王春锋头上?
“究竟在哪儿出错了?”沉博死死的咬着下唇思考着。
这一幕全都被杜飞通过角落的小红看个正着。
沉博的宿舍虽然是楼房,依然让小红在墙壁里挖了不少洞,可以随时观察他在家的状况。
刚才看到他摔杯子,杜飞不由得暗笑。
他知道,肯定是王家那边出手了,还让沉博吃了一个大亏。
不然,以沉博的城府不会这样失态。
他更不会甘心,接下来就看他跟王春锋怎么斗了。
杜飞估计,沉博暂时应该顾不上自个了。
至于说直接把沉博搞死。
杜飞并没想过。
虽然他有不少手段,看似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却不要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慈心和马家这种超乎寻常的人,未必没有比他们更高强的存在。
谁也不敢说能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就像沉博之前利用周晓白陷害王春雷一样。
他自认为万无一失,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则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
如果杜飞是混社会的,一言不合,喊打喊杀,没有一点问题。
可他现在在体质内。
如果遇到对手,或者有妨碍的人,就直接使用极端手段。
只能说明他不适应体质内的规则,压根儿不该走这条路。
就像沉博利用周晓白。
看似相当奏效,只要成功就能牵动周爸的怒火攻击王春锋。
这已经是剑走偏锋,不是堂皇正道。
就算让他侥幸成了,将来也注定走不远。
至于彻底解决沉博,眼下好不是时候。
沉博真正的根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姨夫。
而他姨夫至少还有几年风光,只要沉博没有原则问题,就算找个错处,把他按下去。
只要一下打不死,回头他还能站起来。
所以,杜飞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现在杜飞最大的优势就是沉博不知道杜飞已经知道,他要对付自个。
再加上沉博被王家搞的焦头烂额,已有些乱了阵脚。
杜飞只需要盯着,像草原上的猎手,耐心等他出错,然后一击毙命……
接下来一段时间,沉博和王春锋都没有进一步动作。
仿佛两人都忘了之前的龌龊。
但杜飞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寂静,两人都在等机会。
由于沉博的出格行为,令原本工作上的竞争变成了私人恩怨。
如果只是公事,随着王春锋晋升,他们的根本矛盾没了,即便不能握手言和,关系也会大大缓解。
现在,却不可能了。
一转眼临近过年。
大年三十是2月16号。
今年冬天来的早,天气也特别冷。
年三十之前,连着下了两天雪。
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场大雪却给京城带来了一股肃杀之气。
朱爸的工作更忙了。
甚至连着几天干脆住在办公室。
表面上依然跟每年一样,该有的茶话会、团拜会一样没少,但上层的紧张气氛不可避免的蔓延出来。
大年三十这天,朱爸参加完活动,一身疲惫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晚上的年夜饭就杜飞三口人,加上朱妈和朱丽。
今年是朱丽离婚后头一个年,她不用去婆婆家,也没回自个家。
本想一个人湖弄过去算了。
但她妈打电话拜年,跟朱妈提了一嘴。
朱妈知道,哪会让她孤苦伶仃的,硬是给叫了过来。
朱爸回来的时候,杜飞正抱着小正泽听广播,三个女人则不紧不慢的包饺子。
杜飞站起来,抱着儿子道:“给姥爷拜给年~”
朱爸看见小宝宝,脸上露出笑容:“我的小臭肉,让姥爷抱抱。”
说着脱了大衣,伸手接过小宝宝。
朱爸坐车回来的,还穿着大衣,身上并不凉,抱着外孙逗了一会儿,浑身疲惫也消减了不少。
转而跟朱婷道:“小婷,你来看一下孩子,我跟小飞说点事儿。”
朱婷“哎”了一声,有些奇怪大过年的要说啥,还一本正经的。
放下手里擀面杖,去洗洗手,接过孩子。
朱爸给杜飞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杜飞直接来到放茶叶的柜子前面问:“爸,今儿喝什么茶?”
朱爸抻个懒腰,靠到沙发上:“喝今年的新普洱,提提神。”
杜飞应了一声,拿出一块没开封的新茶饼。
屋里有现成的暖瓶,但冲普洱温度差了些,杜飞出去现烧了一壶开水。
沏好了茶,倒了两杯。
朱爸拿起来先闻了一下茶香,顶着热气浅浅呷了一口。
杜飞没急着喝,等老丈人说话。
朱爸则抬头看他一眼:“小飞,你应该知道,龙江那边一直在准备什么吧~”
杜飞点点头,沉声道:“爸,要动手了?”
朱爸叹了口气,再次喝了一口茶:“是啊~终究得走这一步。”
在这时候,与强大不可一世的稣鹅硬钢,谁也没法预料会是什么结果。
就算杜飞,也没法确定会不会出现意外。
朱爸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写着‘三防手册’字样。
递给杜飞,正色道:“小飞,万一出现最坏的结果,又来不及疏散,你得有心理准备。”
杜飞伸手接过去。
朱爸又道:“这里有京城各处防空洞的位置,其中只有三分之一能抵御和打击……到时候小婷和孩子他姥就指着你了。”
杜飞点头:“爸,您放心,我明白。”
朱爸长出一口气,拍拍杜飞肩头。
杜飞又道:“爸,您也别太担心,我们手里有轻弹,他们不敢乱来。况且脖列日内服不是钢铁同志,他没那个魄力。”
朱爸没说话。
这些他都知道,但许多事情压根就不按道理走。
沉默片刻,杜飞又问:“爸,什么时候动手?”
朱爸含混道:“过完年吧~最终方案只有周总、林总知道。”
从书房出来,杜飞和朱爸都是一脸轻松的表情,不想大过年的给家人添堵。
等晚上十点多,吃了一顿饺子,便各自回房。
小正泽早就睡了。
杜飞和朱婷一边一个,夹着孩子躺着。
朱婷不由问道:“刚才咱爸跟你说啥了?你俩好像都不大对劲。”
杜飞也没隐瞒,回答道:“可能要打仗了。”
朱婷愣了一下,诧异道:“听说越难那边情况还可以呀!难道……要出兵?”
杜飞没想到她想到那儿去了,摇摇头道:“不是南边,是北边。”
朱婷不由瞪大眼睛,惊道:“这……这不可能吧!”
虽然这几年关系不太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啊~
杜飞道:“别瞎想了,等过完年再看看情况。”
朱婷“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小正泽,仍抑制不住心里的忐忑。
杜飞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随后几天,杜飞按照朱爸的要求,做了一些准备。
虽然他心里知道,应该不会出现最坏的局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提前做些准备总没有错。
一转眼,又过了小半个月。
1969年3月2号。
明天就是元宵节,本来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消息。
在龙江,交火了!
一些知情人全都紧张起来。
反而杜飞暗暗松一口气,因为这个日子跟他记忆中的一样。
“终于开始了!”
杜飞点上一根烟,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向外望去。
院子里。
好几天前的积雪堆在树下,白雪上落了一层黑灰。
惊蛰未到,还没到万物复苏的时候。
这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杜飞伸手接起来“喂”了一声。
就听见朱婷的声音传来:“小飞,真打起来了!”
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紧张。
在这个年代,种花真没什么人惧怕美地。
但是面对稣鹅,许多人的心情却异常复杂。
杜飞安抚道:“小婷,没事,只是小冲突。你在家跟咱妈待着,万一有事儿,我会去接你们。”
听到杜飞的声音,朱婷心情安稳下来。
其实她打电话也不是想让杜飞干什么,只要听到杜飞声音就能安心罢了。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把电话撂下。
接下来就看,事态会不会超出原先的轨迹。
这次冲突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次试探。
稣鹅很强,却不敢太小觑种花。
毕竟当年在半岛跟联军硬钢,到现在才十几年。
当初的骄兵悍将还在。
但稣鹅那边,从45年到现在,已经快25年没打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