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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辰狠狠打了个冷战,惊恐地盯着林竹,拼命想要后退。

林竹抬手,轻易扯住了他的领带,盯上吴辰的眼睛。

他在宋天朗的经纪人那里读到的内容毕竟太多太杂,能理出这一条线只是侥幸。林竹怕这些人还有后手,不敢再疏忽,忍着头疼还要再读,温暖干燥的手掌却忽然轻轻覆上双眼。

林竹轻悸,呼吸瞬间微窒。

钟杳把他从吴辰面前轻轻拉回来,圈进怀里,掌心细致安抚过经纪人绷得刀削一样的肩背,力道依然温柔得一如既往。

钟杳一遍遍抚着他的背,声音轻缓:“没事了。”

钟杳:“已经没事了,小竹。听话,放松……”

林竹像是被他身上的热意烫了,肩膀本能地微缩,眼底忽然涩得难以为继。

“还没有。”

林竹一口气几乎已经不够用,胸口轻微起伏几次,把话说完:“还没有解决完,哥,我去把他交给警方,做个笔录。”

林竹:“各位……老师,都不能被牵连进来,这种名声不能沾。”

他来的时候没做任何准备,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明明知道又怎么会到现在才赶过来……其实有不少不合逻辑的地方,他也都没有多考虑该怎么解释。

钟杳的朋友们毕竟还是亲眼见证了这场风波,他有必要编个完整的故事把整件事说通,也有必要安排团队处理余波,以免把钟杳和其他人牵连进去。万一吴辰破罐子破摔随意攀咬,传出去就是个洗不清的污名。

事情……还没解决完。

头疼欲裂,林竹在他胸口闭了闭眼睛,尽力说下去:“哥,这儿的事交给我,你和老师们待会儿,说说话。”

林竹低着头,声音轻缓:“别难受了,这就是个败类,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是有好人的……”

钟杳低头望着他,胸口生疼。

到了这种时候,林竹还在反过来安慰他。

不敢细想想到这件事给林竹的阴影会有多大,钟杳抚上林竹颈后,慢慢揉了两下:“还有你在……没那么难受。”

知道林竹轻易能知道自己的心情,钟杳没同他对视,只笑了笑,揉揉林竹的脑袋:“没那么难受,真的。”

林竹显然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惊醒的,跟着提心吊胆到了现在,不能再耗心神。钟杳手臂落下来,握住林竹垂在身侧的手:“剩下的交给我,去歇一会儿,不放心的话跟着我也行……”

他的手忽然一顿,拢着林竹的手捧起来,眉峰瞬间蹙紧:“怎么弄的?!疼不疼?”

林竹掌心的伤口一直没处理,这会儿已经被冷汗泡得泛白,闻言怔怔抬头,本能摇了下。

林竹还想着刚才的事,有点儿着急,还要说话,钟杳的神色却已经彻底沉下来。

钟杳回身,转向身后众人:“一会儿警方来了都抽管血,做个血检,留存证据,要那边出纸质报告。”

他罕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几个没想清楚的本能想要劝阻,也被他周身盘绕的低气压慑得本能闭了嘴。

担心吓到林竹,钟杳回身,声音柔和下来,同他轻声解释:“免得以后被翻出来抹黑……这种事不是想不牵扯就能不牵扯的,万一回头……洗不干净。”

这件事永远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万一将来被人翻起来,他们这些人毕竟曾经离那东西只有一步之遥,真被有心人抓着不放,一样有瓜李之嫌。

等将来再有人造谣,一口咬定他们中的哪一个今天不慎碰上了瘾,即使他们都是受害者,也是多少张嘴都解释不清的。

圈子里不想爆的事没那么容易广为人知,今天的事闹得多大都能被压下去。干干净净的解决,总比埋着个雷,将来百口莫辩洗不干净的强。

“钟杳。”

为首的中年演员神色同样不大好,揉揉眉心上前:“今天的事太……我们要是早知道,绝不会让你过来。你——”

钟杳现在听不得这个,哑然一笑,温声打断:“没事。”

钟杳在这种事上比谁都更有经验,想得也比林竹更多,吩咐了企划尽快去找会所要个医药箱,一边继续同众人交代:“我们在圈子里有点儿门路,能多知道点事,有什么新的变故会及时跟你们说……”

企划抱着医药箱飞跑回来,钟杳接在手里,张了张口,还是被林竹掌心的那个伤口刺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钟杳:“我还有事……一会儿采血叫我。”

钟杳把林竹领进休息室,反手锁了门。

直到被钟杳抱着放进沙发里,林竹才终于堪堪回神,看着拿了酒精棉球对着自己伤口运气的钟杳,心虚轻声:“哥……”

钟杳闭了闭眼睛,手有点儿抖。

哪怕知道了自己险些就抽了加料的烟,知道了老朋友为了一个机会转头就捅自己一刀,看着原本信任的朋友互相目光躲闪欲言又止,他胸口也没没疼成这样。

钟杳下不去手,半蹲在沙发边上,光拿了镊子夹着酒精棉运气。

林竹怕他这样,心头升起不安,硬着头皮:“哥,你别……别蹲着……”

林竹有点儿害怕,口不择言:“一会儿……警察来了验血,蹲麻了起不来,嫌疑就——就大了……”

钟杳:“……”

钟杳被他气得险些笑出来,揉揉额角,起身坐在沙发扶手上,夹着酒精棉在他伤口四周仔细擦拭。

林竹心神失守的时候没收力道,掌心早已经血肉模糊。钟杳根本不舍得往他的伤口上招呼,力道使得小心又小心。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猜到是警方大概已经到了,虽说有企划他们帮忙看着,林竹依然不大放心,本能想要站起身,就被钟杳拢着手腕拉了回来。

林竹有点儿着急:“哥——”

林竹忽然噤声。

林竹有点不知所措,脸上好不容易被钟杳暖着恢复的一点血色也褪尽,声音轻忽:“哥你——你别生气,我——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听话……”

钟杳依然拢着他的手腕:“听话?”

林竹掌心冰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点头:“我听话,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别生气,生气你就打我一顿……”

钟杳轻呼了口气,坐进沙发,缓和着力道把人圈进怀里。

钟杳抿抿嘴角,把擦过一遍的酒精棉球放在一边。

钟杳闭上眼睛:“亲我一下……”

林竹:“?!”

始终抛不开钟杳受人陷害是自己过失的强烈自责,林竹几乎已经准备好了引咎辞职,闻言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亲——什么?”

钟杳:“……”

钟杳也有点儿不确定了:“嘴……?”

林竹卡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钟杳的意思,脸上瞬间通红,越发手足无措:“怎,怎么这个时候呢?不等回家再——”

家这个字眼忽然狠狠刺得他一疼,林竹头疼得有点儿昏沉,躲闪着钟杳的目光,磕磕绊绊改口:“罚,罚个别的吧,我做错事了,不能罚这个……”

钟杳心里疼得发软,轻叹口气,揉揉林竹的头发:“知道错了?”

林竹不敢看他,低着头眼眶发烫:“知道了……”

钟杳声音柔和:“下次还犯吗?”

林竹一怔。

钟杳不是……因为被他害得置身险地被老朋友背叛,他又疏忽大意,险些错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所以才生气的吗?

这种错……还有下次吗?

林竹头疼得厉害,思维也有点不清晰,凭着本能摇头:“不了……”

钟杳一心想让他记着以后不能再随随便便弄伤自己,闻言总算放下心,把人圈进怀里,声音愈温:“知错就改……是不是好事?是不是应该表扬的?”

林竹彻底混乱了,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杵在钟杳怀里怔怔望着他。

钟杳轻叹口气,无奈挑明:“表扬的话……能亲了吗?”

经纪人的状态太不好,钟杳担心得厉害,不再给他多动脑筋的机会,把人拢过来,低头覆在林竹淡白冰凉的唇上。

林竹被烫得狠狠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钟杳眼底同样滚烫酸涩,轻轻亲着他,收紧手臂:“心疼死我了……”

钟杳一下下顺着胡噜他的脊背,深吸口气,稍稍向后分开:“我都出过一回事了,再出一回怕什么呢?怎么就把自己急成这样——我都没心思难受了……”

林竹身上开始微微地发抖,抬头看着他,呼吸急促,张了张口,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钟杳不用他说话,重新低头想要好好吻他。林竹却忽然扑上来,用力抱住他,颤抖着仰头亲了上去。

林竹躲在他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冰凉的唇瓣哆哆嗦嗦碰上钟杳的,终于哇地哭了出来。

……

门外,几个人还正在你推我让地纠结着谁该去叫钟杳出来抽血。

“凭什么我去!他那个经纪人多凶你们没看见?!”

稍年轻些的男演员脸色都吓得发白,生怕自己触了霉头,也被那个经纪人几脚踹出门:“说不定现在正关了门毒打钟杳呢!”

另一个深以为然,点头:“可能钟杳这次都没敢告诉他,自己偷偷溜出来的,结果两边的消息没对接好,才这么着急赶过来……里面没动静,估计可能把钟杳骂得不敢说话了。”

第三个尽力往人后躲,补充:“还让他写检查,以后再不准跟我们出来喝酒了……”

“你们这些人——”

为首的中年演员气结,重重叹了口气,用力拨开人群:“算了算了,我去叫,你们都散了,别在这儿围着。”

友谊之船立刻翻倒,剩下的人蜂拥躲进走廊拐角,探头谨慎查看着动静。

今天的事又不能怪钟杳,中年演员横了横心,准备拼死进去劝和,抬手推开了门。

中年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