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窈?”
“子窈!”
——一时之间,竟然异口同声。
却见萧子窈身子一晃,只一瞬,人便落落的跌倒下去了。
沈要心下一紧,箭步陡然,不假思索的便去扶她。
如此,他的枪便顺势被萧子窈压藏起来了。
沈要凝眉一瞬,却又不置可否,只稳稳的拥住了她。
萧子窈于是悄然的勾住了他的衣角,更低声道:“呆子,你真的好笨。既然都说了要把命给我,那还不惜命些!”
话毕,复又装得醉意朦胧,只身娇体软的抬起腰来。
“好险……我方才脚下不仔细,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梁耀忙不迭的追了上来。
“子窈,我都说了,既然喝醉了酒,走路还不慢些?”
他一面说着,一面见过沈要,又笑,“咦?这不是沈军长吗,莫非你也是来听戏的?怎么一个人站在走廊,同行的女伴呢?”
沈要默不作声。
他只冷冷的睇一睇眼,目色有些骇然。
萧子窈一瞬撇开了他去。
如此,他便不由得开口了。
却又不应答,只沉声问道:“戏还没唱完,你们就要走了?”
却见梁耀斯文一笑,更客客气气的颔了颔首。
“子窈喝了些酒,现下身子不大爽利,我心疼她,正准备送她回去呢。”
沈要面无表情的说:“现在心疼有什么用?她本来就喝不了多少酒。”
说罢,又横身挡住了去路,那般的模样,简直有些咄咄逼人了。
“索性,方才是我在盥洗室里——照——顾——着——她。”
沈要一字一顿的切齿着。
他故意的拖长了话音,更故意的压重了字音。
仿佛一条凶神恶煞的、护主的恶犬。
梁耀神色微暗,便兀的眯起了眼睛。
他于是看一眼沈要,复又转向萧子窈,只柔声笑道:“子窈,沈军长对你照顾有加,日后成亲时,喜酒记得多敬他一杯。”
话毕,便要携走了萧子窈去。
——眼下,他的确做得了她的许多主意。
萧子窈不得已,只好甘于下风。
谁知,沈要忽道:“站住!”
廊下灯火昏沉,却见他微微的歪着头脸,光芒散落,便映得他半面阴郁、半面凶狠。
总之,不会是善类。
“我送她回去。”
梁耀滞了滞。
“沈军长,我已听父亲说过了,今日你是陪苏小姐出来的。这会儿若是将人撇下,于情于理,恐怕都不大好……”
沈要置若罔闻。
他只一瞬不瞬的劈手将萧子窈挖了过来,更严防死守的护住了她,然后提步便走。
“除了她,没人可以对我讲情讲理。”
一时之间,梁耀的面上与嘴上都有些难堪起来。
他很不善于硬碰硬,偏偏沈要却是一个十成十的硬茬儿。
又听得不远处似有人声,顺势回首望去,不肖多想,果然是苏同心。
“梁耀?好巧呀。”
苏同心一眼便笑说,“你不在包厢里陪子窈看戏,怎么还跑出来了?”
梁耀于是轻飘飘的斜睨一眼。
却见那不远之处,沈要已然拽着萧子窈走出了回廊,更渐行渐远了。
苏同心兀的掩住了唇,很不敢言。
梁耀絮絮的抱怨了起来。
“子窈喝了些酒,我原是要送她回府的,不过……你应当是知道的,沈要以前是她的护卫,大约是由他伺候得习惯了罢,便非要指着他送她走。”
“我方才也同她说过了,沈要今日是陪你来的,可她就是不听……同心,还请你莫要置气!子窈如今再无依靠,身份也一落千丈,她也只能向沈要闹一闹脾气了。”
苏同心低眉顺眼着。
她本应该生气的。
苏家如鲤鱼跃过龙门,她已然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苏家小女了,便不必一贯的谨小慎微下去。
如今,她分明是有名有姓的苏大小姐——苏同心。
可是,为人一旦卑微惯了,便只知道卑躬屈膝了。
苏同心于是僵笑道:“我、我不妨事的……我家离戏院本就不大远,待会儿招一招黄包车也可以回去。”
话毕,便忙不迭的深埋下了头脸,然,指尖却不自觉的绞紧了。
如此一举一动,梁耀简直看得太过真切。
“同心,多谢你的宽容!我虽常年在外留学,与你们算不得十二分的熟络,却也知道你很温柔,这是极难得的品质。只是,有时太过温柔,便会受人欺负。”
话音至此,复又似笑非笑的轻声道,“不过,我的意思可不是子窈欺负了你!”
苏同心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我从没这样想过,我怎么会觉得是子窈欺负我呢……”
“那我便放心了。”
梁耀笑叹,“子窈最近的心情很颓败,眼下,我又与她成婚在即了,便想着事事如她的意,好歹要讨她的开心,所以便纵着她,也请同心多多担待。”
“这是应该的,子窈以前也很照顾我……”
梁耀于是彬彬有礼的请路道:“多谢同心!但我真的很抱歉,不如让我送你回府罢。”
苏同心不疑有他,只得怯生生的应下了。
萧子窈一路被沈要拖了出去。
——他竟敢明目张胆的抢走她!
她本该装腔作势的躲回梁耀的身侧,可她却无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其实,不是的。
不是不挣扎,只是挣不脱。
其实,也不是的。
不是挣不脱,只是不想挣脱。
罢了?罢了。
萧子窈轻唤道:“呆子,走慢些,我不舒服。”
谁知,话音刚落,沈要竟然头也不回的刹住了脚,长臂再一勾,便将萧子窈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
萧子窈的脸兀的烧红了。
不是没有亲近过,他之二人,分明连更亲、更近的私房事都做过许多许多次了。
只不过,他的怀抱永远能够哄住她。
“呆子,你差点吓死我了。”
她只乖乖巧巧的偎在他的怀里,似有些泄气的模样,“我哪有那么重要,值得你去拼命?”
“子窈,你说你情愿让我输给别人……可是我不情愿。”
沈要沉声道,“我什么也输得,却只有你输不得。”
他于是愈发的抱紧了她。
“六小姐,你什么都有过,可我只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