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陷入无边的寂静。
楚婉在楼下泡了杯牛奶。
温热的牛奶入腹,带给她阵阵沁入心肺的暖意。
卧室的门半掩着,没关。
楚婉一推开门就看见侧躺在床上的霍言峥。
柔软的棉被洁白如霜,拢住霍言峥修长健壮的身躯,他身穿舒适贴身的浅灰色居家服,领口伴有纽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
撩人的风光从喉咙往下蔓延,精致的锁骨隐隐浮现。
他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柔和的床头灯折射出暖色调的光晕,打在霍言峥深邃立体的面庞,为他涂染出浅淡的温柔色泽。
陷入沉睡的霍言峥褪去往日有棱有角的锋锐和浓郁的戾气,镀上了些许柔软。
楚婉在霍言峥的身侧躺下,悠悠地缩在霍言峥的怀里。
她清晰地感受到霍言峥逐渐变得僵硬的身躯。
楚婉恍然,原来,霍言峥还没睡着。
或者说,是他原本睡着了,却在她躺下的片刻,他就醒来了。
“言峥,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你送我吧。”市中心医院和霍氏集团顺路,等霍言峥上班,可以顺带着载她一段路。
既然他没睡,正好,她可以和他说说这事。
霍言峥紧搂着她,睁开锐眸,他面上没什么起伏,“好,那你明天起早一点。”
不久前折腾过后的身子软绵绵的,她瘫在温暖的怀抱里,呼吸间是他干爽清冽的好闻气息:“我保证不赖床,到点就醒。”
虽说她一惯有起床气,也往往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但必要时刻,她拎得清轻重缓急。
经过查证,许奶奶的事情有了眉目,和夏玉芬有关,楚婉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医院,去看望许奶奶,也会会夏玉芬。
尽管画画比赛在即,她不是不忙,但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她并非腾不出一点空闲帮帮许阳。
“是许奶奶的事情有了进展了吗?”托楚婉的缘故,霍言峥多多少少了解许奶奶的情况。
证据还没完全掌握,有待进一步探索,楚婉严谨道:“对,是有进展了,但还缺乏关键性实锤,我得再探探底,才能下结论。”
目前下结论,不会太早。
尽管缺乏关键性实锤,但她已锁定嫌疑人,只是为了谨慎稳妥起见,她不能直接给夏玉芬定罪。
何况,也不是她能给夏玉芬定得了罪的。
她只能把夏玉芬真实的恶行暴露出来,剩下的,法律会制裁夏玉芬。
“虽说结果还没定型,但有方向是好的。”霍言峥掌心下是楚婉犹如绸缎一般柔顺的黑亮发丝,他眸色幽幽,沉暗如夜。
“事情出乎我的想象,但幸好,也在可控的范围内,夏阿姨不是个安分的人,以往犯了错事,她能全身而退,但是这回,她踢到铁板了。”
夏玉芬隐藏得够深,在此之前,夏玉芬不曾露出狐狸尾巴,但碰上她,夏玉芬不得不认栽。
“有什么棘手的地方,你别忘了知会我。”他可以搭把手,可分明,他骨子里并不是个热心的人,只不过一遇上她,就不期然地露出心底的柔软。
楚婉仰了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都是我能解决的小问题,还不劳你出手。”
不是不让他帮忙,她只是不想大材小用罢了。
“那行。”她不是个逞强的人,既然她这么开口了,霍言峥自然不会反对。
楚婉安心地在霍言峥怀里缓缓闭上水波潋滟的眼眸,她心思活络,转瞬又沉寂下来,社会上的毒瘤不能久留,是时候该除了。
夏玉芬做事小心翼翼,满以为不会被人察觉,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她颇有些小手段,但在证据面前,也只会毫无用处。
夏玉芬想瞒天过海地糊弄所有人,那可由不得她。
楚婉迷迷糊糊地想着事,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等擦黑的天色渐渐转亮,楚婉还在床上躺着,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
已经洗漱好的霍言峥坐在床沿,望着楚婉安然恬静的睡颜,他克制住要抬起的手,忍不下心来唤醒她。
也罢,再等等,反正又不着急。
不知霍言峥坐了多久,等楚婉醒来,蓦然看见床沿健硕挺拔的身影,她心头跳了跳,惺忪的困意被驱离了几分。
待看清楚是霍言峥,楚婉才悠悠舒了口气,“言峥,你怎么在这干坐着?吓我一跳。”
霍言峥表情不变,浅浅的,他薄唇缓缓张合,懒散的声调道着:“昨晚说好了,我等你一起上班。”
“对,瞧我,本来还记着这事,睡了一觉后就开始迷糊了。”楚婉才睡醒,脑子运转得不快,有点钝钝的:“我现在去洗漱,等吃完早饭,我们再出门。”
楚婉双手撑着床垫,脑袋有些晕,她穿上鞋,可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就东倒西歪地往身侧倾斜。
一副要跌倒的架势。
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
天刚亮,佣人已经在楼下忙活。
用过早饭,楚婉和霍言峥双双出门。
到了医院门口,霍言峥停下车。
他看着正在解安全带的楚婉,问了声:“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对付夏玉芬,她一个人就可以。
霍言峥见楚婉一脸的从容自信,也就没有再坚持。
是以,楚婉和霍言峥在医院门口分开。
楚婉看着霍言峥行驶的车子渐渐消失在岔路口的拐角处,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往医院里面走。
然而,没等她走进医院,就看见了从医院里缓步走出的黄静蓉。
黄静蓉挺着个孕肚,挎着靓丽的名牌包包站在台阶上,高傲地抬眼看向楚婉。
她精致的妆容点缀着的深深嫉妒,分外明显。
让楚婉一眼就瞧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