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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确定顾老三在电话里有透出丝丝缕缕的酸气,说实话,乍一听到宝贝妹妹被顾小四真给拱了,且两人现如今是受法律保护的正式夫妻,他心里亦酸得很。

宝贝妹妹在登记领证这么大的事儿上,竟没提前给他们家里打个电话,和他们一大家子说一声,

可见在宝贝妹妹心里,多半还没拿他们当自家人,亦或者多半还没将她自个当成是舒家的一份子。

甚至……甚至宝贝妹妹是因舒欣对家里人心生芥蒂,才没有把她领证一事早些告诉他们。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想想他心里就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舒母怔住,半晌,都没回过神。

颖儿,她的小颖儿和顾家小四已登记领证,两人即将补办婚礼……而她,而她一个做妈的事先不知道不说,

现在更是连其婚礼都出席不了,难道……难道颖儿真有怨她?因欣欣,因她突然变卦,留在帝都照顾欣欣,从而对她生怨?

不,小颖儿在领证那会都没早一步告知她,看来,源头要再往前些。

舒母心里难受,她知道了,小闺女,她的颖儿应该是从她这个妈明知欣欣做错事,却碍于没确凿证据,没在第一时间报警,将大女儿交给公安审问,便对她有了怨气。

是这样的吧?

“妈……你还好吧?”

舒灏见其母神色有些恍惚,且久久没再开口,眼里禁不住染上一抹忧色。

很显然,他在担心其母,毕竟他很清楚知道,家里不光他们几个做兄长的多年来、一直没忘记宝贝妹妹颖儿,

想着有生之年能找到他们家的小宝贝,而父母,他们的爹妈这么多年比之他们更牵挂宝贝妹妹,

尤其是他家老母亲,一到宝贝妹妹生辰,就独自坐在卧室,一整天不吃不喝,且一句话不说。

可见他的老母亲有多喜欢妹妹颖儿。

然,时隔多年,他们一家终于找到宝贝妹妹,终于和宝贝妹妹相认,熟料,就因为大妹舒欣,使得小妹妹颖儿和家里人的关系变得多少有点淡漠。

好吧,这虽是他的猜测,但这猜测不是没有根据。

舒灏暗自想着,对于舒颖和顾彦已登记领证,即将补办婚礼这事儿,其实感到异常失落。

在他看来,舒颖即便不是因舒欣与家里人起了隔阂,也是对他们一家没多少感情。

若要追根究底,一定是他们一家人对妹妹颖儿还不够好,以至于小丫头在和顾家老四领证前,没想着和他们这些亲人通个气儿。

越想,舒灏越感到失落,特别是想到他做的那个梦,想到梦中的他就像是蠢猪似的,不分青红皂白,

一味地帮着一个外人针对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甚至恶劣到冤枉亲妹妹手脚不干净,耍手段将其弄进监狱,他的心就痛如刀绞。

那可是他……那可是他最最最亲的宝贝妹妹,是他思念多年,做梦都想找到的小妹妹颖儿,结果,愚蠢如他,一次次迫害亲妹妹,

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何时毁了容,口不能言的亲妹妹眼神绝望而痛恨地摘下一枚玉佩狠狠地扔向他……是他熟悉的玉佩,是他极其熟悉,

很早就印在脑中的那枚玉佩,看着玉佩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几乎是刹那间,他震惊、难以置信,接着浑身僵硬,一颗心仿若坠入冰谷……

颖儿,被他用手段弄进监狱的丑丫头……竟是他们一家找寻多年的宝贝妹妹,他倒好……人明明出现在他眼前,

却像是瞎子一般,不但没认出来,且……且仗着身份一而再再而三迫害对方……

张开嘴,他想说些什么,谁知……谁知入眼的一幕,令他近乎窒息。

小颖儿吐血了,在他眼前吐血,在他眼前吐血昏迷倒地……

是他害死了亲妹妹,他有罪,罪该万死啊!

现如今,梦中的一切并未发生,但妹妹颖儿和他的关系,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基于此,他是失落又难受,深爱妹妹颖儿的老母亲,只会比他更难受、失落。

而正如舒灏所想,舒母这会儿确实很不好受,可她知道这不怪舒颖,知道一切都是她不好,要不然,小颖儿在领证前不会不提前知会她一声。

病房里这一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相比较舒母二人心里的难受和失落,苏昭蓉则是惊诧、嫉恨交织。

她记得很清楚,按照时间线,顾彦这个仅算得上是个炮灰的角色,应该已经化为骨灰……可谁能告诉她?

一个该死的炮灰非但没死,反倒和她笔下的恶毒女配过着愉快幸福的好日子?

她不否认在她给的剧情安排中,两人注定要结婚,但恶毒女配舒颖会在婚后不到一年做寡妇,她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竭力遏制着情绪,苏昭蓉怕,她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在病房里破口大骂,诅咒她在原世界就想搞死的豪门千金,她的大学同学舒颖。

高高在上,以为送给她一条价钱不菲的裙子,帮她交学费,就能得到她的感激吗?

不!她不会感激,一点都不会感激,她只会厌恶其假惺惺。

说起来,苏昭蓉其实像只疯狗,不过,这疯狗是不叫人的狗,她恨舒颖,往直白点说,是嫉妒和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在作祟。

读大学期间,苏昭蓉由于是大山里走出来的,是村里多年飞出来的唯一一个金凤凰,起初的学费是全村人一起给凑的,对此,苏昭蓉无疑感激至极,发誓会回报乡亲们。

哪料到,踏进大学校门,看到周围同学衣着时尚,谈吐不俗……苏昭蓉不自主心生自卑,这便罢了,当其发现同寝室女同学除过她以外,

一个个都拥有这样那样的化妆品和一看就很值钱的项链、手链等奢侈品,只觉她自身是

只丑小鸭,不能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于是,自卑加剧,总是避着同寝室的女同学。

同寝室的女同学虽觉得苏昭蓉性子奇怪,但谁都没有流露出异样眼神,甚至有时候会主动喊苏昭蓉和大家一起外出玩儿,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室。

然,苏昭蓉自卑敏感,偏把同寝室女同学的好意往歪处想,认为大家是想看她的笑话。

而舒颖其实很少住宿舍,且一旦哪天到在宿舍休息,必会给同寝室女同学带小礼品。

大家都知道舒颖家世好,看出舒颖虽性情有那么点高冷,但并不难亲近,且不但如此,只要熟悉起来,便发觉舒颖是个很娇甜的女孩儿。

家世好,却没架子,还很大方,这样的同学,谁不爱?

可苏昭蓉偏偏就不喜欢舒颖,哪怕她同样有收到舒颖偶尔送的小礼物,心里对舒颖的不喜只会愈赠愈多。

她觉得舒颖瞧不起她,觉得舒颖是踩着她的自尊炫耀家世。

不过,她面上从不外露情绪,反倒每次在收下舒颖送出的礼物时,会和同寝室其他女同学一样,真诚地向舒颖说谢谢。

随着大学生活推进,舒颖无意间得知苏昭蓉家里出事——其父意外身亡,其母接受不了打击病倒,引发旧疾,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同时苏昭蓉新学期的学费尚未交,想着大家都是同学,自己又有花不完的零用钱,且照顾苏昭蓉的自尊心,舒颖匿名给苏昭蓉家里寄了一笔钱,并暗中帮其交了学费。

等苏昭蓉知道其母顺利做了手术,知道她的学费有人已经帮忙交了,找班导,一再相求,说她不能白白接受他人的帮助,

说她得记着这份恩情,回头她参加工作,会把钱还给好心人,求班导告诉她帮她的人到底是谁。

被苏昭蓉求得没法子,班导只能道出舒颖的名字。

瞬间,苏昭蓉心里的感激化为乌有,但面上丝毫不见异样,谢过班导,说她会悄悄把钱还给舒颖。

实则,苏昭蓉当时恨舒颖死的心都有了,偏执地认为苏颖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摩擦,不止一次暗自发誓,定要舒颖好看。

就这么着,在舒颖不知道的情况下,苏昭蓉面上和她没有任何冲突,日常大家见面打招呼,有时候凑到一块儿还闲聊两句。

谁知,苏昭蓉直至大学毕业都在记恨着她,哪怕两人交集很少很少,毕竟舒颖仅用两年时间便学完大学全部课程,而后出国深造两年,等舒颖归国,已经在业界颇有名声。

相比较之下,她昔日的大学同学刚刚大学毕业,初入社会打拼,其他同学对于舒颖的成就无疑是恭喜,当然,羡慕肯定必不可少。

唯独苏昭蓉嫉妒得几乎要发疯。

不想回家乡小城市工作,又发现难留在帝都,于是苏昭蓉凭借还算好看的相貌和大学生这一身份,成为一大老板私底下养着的金丝雀。

手头上有了钱,苏昭蓉开始寻找机会,欲报复舒颖……结果就是,再舒颖不知道的情况下,遭遇“意外”车祸,然后重生到这个书中世界。

-

东北。

王树屯。

“小……小颖?!”

苏小禾站在宿舍门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只见其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她眼花,也不是她出现幻觉,

此刻,站在站在她眼前的不是旁人,的的确确是她的高中同学,是她的好朋友舒颖,一时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傻啦?”

舒颖走上前,先是抬手在苏小禾面前晃了晃,接着,她给了苏小禾一个拥抱:“我很想你呢,你有没有想我呀?”

心里满满都是激动,苏小禾顾不得做声回答,只是呆愣愣地连连点头。

舒颖看在眼里,禁不住笑出了声:“你还是这么可爱啊!”她语带俏皮,且上手捏了捏苏小禾的脸儿:“瘦了很多,也变黑了,不过,精神头看着很好。”

“你怎么到这来了?”

苏小禾没接舒颖的话,她情绪激动,攥住舒颖的手,一双眼睛亮亮的,很是意外舒颖会出现在王树屯,会如此意外地站在她面前。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啊?”

舒颖来了这么一句,纯粹是故意的。

“绝对没有,我也很想你呢。”

苏小禾没去想舒颖答非所问,她只知道,舒颖不说真实缘由,肯定有其难处,因此,她很配合舒颖,笑容腼腆,轻声回了句。

“你这个回答我很满意,来,这是给你的奖励,提好了!”

将手里拎着装有不少好吃的大布兜塞到苏小禾手中,舒颖回头望向顾彦:“我和小禾说说话,你要不在屯里转转,要不就站在这院里等我一会。”

不等顾彦作答,苏小禾忙说:“外面冷,顾同志要不一起到屋里坐坐。”

闻言,顾彦摇头:“我在这等着便好。”这话是对舒颖说的,也是对苏小禾说。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一旁的男生宿舍门口传过来:“公安同志,你要不要到我们这屋里坐坐?”

顾彦在大衣里面穿着制服,听到声音,他抬眸望向对方,颔首:“那就打扰了。”见顾彦走过来,秦湛挪步,方便其进屋。

没错,邀请顾彦进男知青宿舍坐的,正是来王树屯当日看到舒颖觉得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再哪见过的男知青秦湛。

“是帝都的?”

步入男知青宿舍,顾彦问秦湛,他是从口音分辨出秦湛极有可能是帝都来的。

“嗯。”

秦湛点头。

“在这边都还习惯吧?”

坐到桌旁的长凳上,顾彦和男知青们闲聊。

当然,在他走进这屋里那一刻,其他男知青齐齐从炕上下来,像乖宝宝似的主动打招呼。

“习惯!”

几个男知青站得笔直,激情满满地回答。

实际上,除过秦湛外,一个个心里都在说:苦得很,吃不饱,冬天冷得够呛,习惯不了啊!

奈何这几个心里叫苦不迭的男知青,嘴巴上谁都不敢说,生怕被大家知道自个思想觉悟不够高,从而被大家当成是异类。

顾彦看着这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说:“这里的冬天比别的地上是要冷一些,从屋里出去记得都穿暖和一些,免得一不留神给冻感冒。”

“知道了!”

几个男知青不约而同做回应。

好吧,秦湛除外,他觉得同屋几个男知青这会儿一个个像二愣子,傻得可爱,却很辣眼睛,不想和几人一样,秦湛对顾彦说的,只是轻点点头,表示有记住顾彦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