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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黄之远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他的额头已经一片通红,他的哭声居然更大。

本来码头距离镇口就近,虽说没有人在这里做工,但是我和蒋盘出来之后,就一直有人在镇口张望。

黄之远本来就随从众多,他这一哭,就引来了镇口一些镇民,靠近码头来看。

我没有开口。

毕竟红河是蒋盘的地界,再加上我之前想对黄之远的处理方法被蒋盘反对过。

现在我说什么,可能就会和他冲撞。

“黄家主,蒋某没明白你的意思。”蒋盘终是先开了口。

黄之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手,指了指码头外边的船,更噎道:“前几日,我在上游采了一批粮食,命人送来红河,分给镇民,再送一些去周遭乡下。”

“我给了家仆七天时间,让他们去办这件事,结果这几个酒囊饭袋,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拖到昨天最后一日,才将船开来红河码头,他们逼着船夫昨夜就要将粮食全部卸完。”

“我今早上才听说,昨夜红河出了大事,水尸鬼作祟,那六个船夫,全都死于非命!”

黄之远抬手,啪的一耳光就抽在了自己脸上。

他又扭过身体,指着后方那十余个仆人,恨恨道:“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害人性命,等着蒋先生发落!”

蒋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视线看着后方那些人,又看黄之远,眼神变得更为深邃。

我瞳孔紧缩了两分,目光却扫向了周遭的镇民。

那些看热闹的镇民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说黄之远仁义……

我目光再落至蒋盘身上。

蒋盘低头,闭了闭眼,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知者无罪,黄家主是好心为镇民考虑,还请起。”

黄之远这才颤抖着站起身来。

还没等蒋盘说话,黄之远又低咳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废物,还在等什么?!”

他话音落罢,后方那些黄家仆人,都从背上摘下来了一个布囊,将其打开后,每人手里头,都捧着一根大黄鱼!

黄之远复杂地说道:“蒋先生仁厚,不忍心怪我,也不忍心责罚家仆,他们错了,也是我黄家之错,这些大黄鱼,算是给镇民的补偿,将其给全镇分了,我再让这些人戴罪立功,替那些船夫家人善后。”

瞬间,后方看热闹的镇民,都轰然叫好,甚至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我看向了蒋盘,蒋盘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之远命令那些人走进了镇民之中,码头前边儿,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黄之远躬身向蒋盘抱了抱拳,也转身朝着镇民中走去。

“大哥。”我低声说了一句。

蒋盘嗯了一声。

“不让柳道长来,我去查查吧,我要去黄之远家中看看问题。”我直接开口道。

当然,这时候黄之远已经走远了。

“他眼神未曾游离,口未有高低,没有鬼牙,头不摆,舌不见黑,语同眼齐。”

“无谎言奸诈相格,他刚才那番话,并没有说谎,我也看过了他后方那些家仆,同样如是。”蒋盘说道。

我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其实,我刚才也注意了黄之远和他那些家仆的面相。

如同蒋盘所说的一样,他们的确一个人都没撒谎……

我才觉得奇怪。

黄之远真就是没算计蒋盘?这事情,就那么巧合?

太没有问题,反倒是问题所在……

“阴阳,你放心,即便是他心思都在红河镇民身上,我也不会将沐女许配给他。”

“取之于民便用之于民,就当他在为以前那些家仆做过的恶事偿还。”

“至于他身后是否有先生,你认为大哥的眼睛,看不穿他是否有欺瞒吗?这几年来,我都未曾发现他撒谎。”蒋盘又开口说了一句。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天元相术绝对不差,蒋盘早就注意了,都没发现问题,难道说,问题真的在别处?!

“暂时找不出来风水上的线索,还是只能静观其变。”蒋盘背负着双手,示意说我们回院子,先以教授何雉阴阳术和遁空、柳正道符术为重。

离开码头,穿过众人,我们朝着院子回去。

结果刚走了一半的路,后方就传来了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我和蒋盘驻足,两人朝着路边让开,同时回头看去。

“吁!”的一声传来,一匹马停在了我们身后,马上翻身下来一人,那人身穿破破烂烂的道袍,脸上伤口不少,显得极为狼狈。

“蒋先生……”

他没站稳身体,摇晃了一下,直接朝着前面倒来。

蒋盘立即伸手搀扶住了他的肩头,眉头紧皱,道:“卢道长?!你为何……”

他还没说完,那道士的脸色一红,噗的喷出了一口血,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我快速抬手,直接掐住他人中。

粘稠的血液粘在了手上,不过这道士总算清醒了一些。

他身体更颤栗。

蒋盘低声道:“先去我住处,慢慢说。”

道士一把抓住蒋盘的手腕,他的呼吸更粗重。

“慢慢说不及了,你快跟我走一趟。”

我眼皮微跳,看来,是这道士的道观,出了事?!

蒋盘面色严肃了不少,低声道:“卢道长,走?你这副模样,哪儿还撑得住?我和舍弟会同去,一匹马也不够用,先去我住处,说清楚都发生了什么,我们备上马车,再出发。”

闻言,这道士稍稍镇定了一些。

我和蒋盘一起搀扶他往回走。

路上,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事情。

在七天前,他们道观下的村上出了一些事儿。

一个痴傻的女人在镇口投河了。

结果,那条河就开始出怪事,但凡是夜里过人,就一定会落水,而且直接淹死。

他们派遣出道士去处理,放干了河水,从水里头起出了两具尸体。

刚好是一男一女。

女的就是投河的痴傻女人,那男的,是村里头早年失踪的人。

他们将尸体带至道观,准备将其超度,结果道观里头也出了问题,有个道士撞祟,重伤了不少其他道士,就连他也被伤得不轻。

那一对尸体又消失不见,恐怕还是回到了河里头。

这道士语罢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院子前头。

我听得眉头紧皱。

一对尸体,撞祟了道观道士?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有问题。

虽然普通道士比不上柳家,但就那么容易被撞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