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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人死灯灭。

纵然杨竹书做过很多事情,颠倒过许多黑白,但这一切,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他此时随着一指居一起焚烧,要不了多久,就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李某再无需多言。”我摇了摇头,对那女人说道。

她沉默许久,看我的眼神已经只剩下复杂。

“我会找到师尊,再如实告诉他这一切。”女人说这话的同时,向我躬身弯腰,行了一礼。

再接着,她转身离开,身体一晃一晃,脚步蹒跚的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不会再有后患么?”何雉略犹疑了一下,开口道。

我又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死不休,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你看杨竹书,他恨之深,算计之深,即便是我认为稳操胜券的穿心龙,他都可以拼死反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车迟虽说重创,但他的本事也不容小觑,若非丁昌,我们一家三口,恐难险胜。”

“我手头有车迟的八字,若是他知道真相后,还要来给杨竹书报仇,那就只能动手,希望他内心有几分是非对错吧。”

何雉这才恍然的点点头。

她弯腰,要将遁空抱起来。

“娘亲,你身上好多伤,我可以自己走。”遁空躲闪到了我身后。

遁空又抬起手,道:“爹爹,给你。”他递给我的,正是地支笔和天干砚。

我将这两样物事接过来后,贴身放好后,摸了摸遁空的头,仔细看他的身上。

再一次确定遁空没有什么伤势,除了脸色略苍白,还有嘴角的血迹,显然是消耗不少之外,他的情况比我和何雉要好得多。

“我们先回平阳省城,去找户人家,买两匹马。”何雉又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转身朝着另一条镇路走去。

临到路口的时候,我回头瞥了一眼。

一指居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火苗在变小了。

天,逐渐从最漆黑变成了灰蒙蒙的白。

一声鸡鸣划破夜空,天,亮了……

再之后,我们在镇上买马,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和杨竹书的死斗太厉害,镇上所有的人户都紧闭着门,就算是我们怎么敲门,都无人会开。

最后在镇口,何雉说听到有一家人有马厩,里面马匹不少。

我们也敲开了那家人的门,结果,他看了我们一眼,就惊慌地关上了门,再也不开。

何雉被气的跺脚。

我内心也颇有几分无奈。

只不过,这也怪不得镇民。

除了打斗之外,我们一家三口,也就遁空稍微体面一点儿。

我半张脸都是杨竹书左手浸染的血,衣服被染血也不少,格外的狼狈。

何雉身上也是不少伤口。

让普通人来看,我们不像是什么好人……

别无选择之下,我们只能步行离开杨家镇,再做打算。

从杨家镇走出去的时候,已然是天边初阳升起了。

刚出去没有几步路,远处就传来马蹄声。

视线尽头的路面上,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赶来。

吁的一声,那马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上狼狈下来一个人,此人不正是我们刚才的车夫吗?!

那车夫眼中先是惊喜,接着就是惊怕。

“李先生,李夫人,你们没事吧……”他语气格外不安。

我皱眉,先摇头说了没事儿,又问他为何去而复返?

那车夫才毕恭毕敬的说了,他回去之后,家主得知我们办事儿,他独自离开,大怒之下,让他马上赶车回来,要准备在外边儿接应我们。

接着,他又说了,家主怕破坏我的一些安排,所以不敢让人来太多,只让他一个人回来。

我哑然,脸上多了两分笑容。

周传世和周川林,的确不错。

车夫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上车,何雉却先让遁空上车,接着问车夫讨了水囊。

车夫立即就将水囊拿了出来。

接着何雉又和我一个眼神交流,随即走向路边,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路旁,她先给我清洗了脸上几乎干涸结痂的血,我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之后我们才回到车上。

等回到平阳省城后,车夫想要带我们去周家。

我示意他换了方位,将我们送去了我和何雉租下的那个大院儿,到了地方,我才让他离开。

何雉说她要处理身上的伤口,又让我带着遁空洗一洗身上的血污,再检查一下,有什么地方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表示无碍,只是肩头有剑伤,涂抹一些疮药即可。

何雉给了我药,我带着遁空去换洗,她自己进了一个屋子。

这一番收拾完,回到堂屋里头的时候,日头早已经高悬于顶,都午时过了。

遁空小脸上尽是疲惫,昏昏欲睡。

我把他送到另一个房间休息,又去何雉进的屋子敲敲门。

屋内传来何雉的声音,说她没有大碍,已经快处理完伤口了,让我照顾好遁空。

我便没有推门而入。

在院内静站了一会儿,晒了一会儿阳光,整个人都舒缓了不少。

我思索片刻,就准备出去买点儿吃食回来。

可刚好此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还有脚步声。

我微微皱眉,朝着院门处走去。

抬手,我直接就拉开了院门。

门外却站着两人,不正是周传世和周川林吗?

周传世正满脸恭敬的抬手,是要敲门的动作。

他愕然的看着我,我皱起的眉头,缓和了一些,平静道:“周家主。”

周传世赶紧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那周川林也是同样的动作。

“李先生此番辛苦除恶,也无形之中,替周家消掉了一个大灾,恐先生不辞而别,故而我兄弟两人登门,之前不是和先生说了,周家要准备宴席替先生洗尘么?”周传世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手依旧背在身后,微微蹙眉,并没有立即答应周传世。

“先生一路上到平阳省城,传闻不断,川林有所猜测,先生应该是在行走俗世,我斗胆替先生搜集了一些讯息,让先生能减少一些弯路。”周川林又开了口,他眼中就有几分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