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见冯老三飞身扑到,冷冷地哼了一声,待得他五指抓至胸前,只见竹儿纤手一搭,已搭上他的手腕,接着右手一挥。
冯老三一个庞大的身躯,忽地凭空而起,摔了出去。
但听得砰然一声大响,冯老三远远落在一丈有外,结结实实的掼在楼板上。他只觉头顶金星直冒,勉力定了定神,急忙忍着痛楚,一个虎跳,翻身站起,随听“刷”的一声,从腰间掣出一柄银晃晃的钢刀。
楼上食客见有人打架,都纷纷抢到梯口,奔到楼下躲避去。
其余的大汉见冯老三吃了大亏,齐齐往朱公子望去,正要等待他的指示。
只见那朱公子把头轻轻一点,其意已经相当明显,而阴阳二老却嘴角含笑,像等待观看好戏上场的模样。
再见那朱公子凑过头去与二老低声几句,却见二老同时呵呵大笑,童虎笑道:“朱公子说得不错,这等好货色又怎能轻易放过,公子大可放心,便包在老夫身上好了,准教公子得尝所愿便是。”
三个大汉得令,连随抽出钢刀,同时抢了过去。
冯老三给竹儿一摔,摔得翻底乌龟般,当真又羞又怒,也不待三人赶到,盛怒之下,猛地举刀直往竹儿当头砍去。
竹儿虽见他来势汹汹,却也不惧,随见青影一晃,冯老三顿感眼前一花,只觉霎时香风拂面,胸口下的“巨阙穴”倏地一痛,那一刀竟没有劈下去,立时恶狠狠的站在当场,纹风不动,只有一对眼珠不住乱霎,黄豆般的汗珠,自他额顶绽了出来。瞧他这副狼狈模样,敢情是被竹儿点了重穴。
便在冯老三刀劈竹儿之际,那三个大汉也已抢到,只见三人竟不攻向竹儿,而是欺身到康定风身前,抡起三柄钢刀,齐齐往康定风砸将过来。
康定风见竹儿与人动手,早就叠起精神,凝神在旁戒备,只消见她有什么危险,便即加以援手。这时骤见三人竟扑向自己来,也大感意外,在旁的洛姬看见,也是吃了一惊,不禁“啊”的一声脱口而出,寒光一现,长剑已然出鞘,正欲出手挡着三人。
便在三人举刀砸下,钢刀仍没落下之际,孰料康定风比洛姬反应更快。只见他身子陡地趋前,双手如闪电般疾伸而出,三人胸口马上一麻,已给他点了乳下的“期门穴”,三人缓缓软倒在地。这一下出手,当真又快又准,干净俐落。
三个大汉的穴道同时被制,俄顷即逝,其实只是瞬间之事。竹儿和康定风出手之快,确也不容小觑。
阴阳二老和那朱公子看见,也大感错愕,二老不由噫了一声。
童虎在桌面上轻轻一拍,颔首冷笑道:“果真少年出英雄,身手可不含糊哩!”说着站起身来,徐步朝他们行去,忽见他右手一扬,数点白光,迳往四个大汉打去,随听“噗噗噗”数声,四人的穴道顿时给他解开。
这些大汉门知道今日碰上了高手,那里再敢动手,几个跟跄,便退了回去。四人心里均想,今日既有童爷两老在场,这些雏儿还不手到擒来,到时咱们非得好好整治他们一番不可。
康定风和洛姬虽不知那老者是谁,但见他刚才解穴的手法,既巧且准,实是一个劲敌,目光齐往地上看去,却见是几颗下酒的花生,还兀自在地上转个不停,二人心头更是一惊。如此轻细之物,在这人手中竟有如此威力,其功力之深,便可想而知了。
但见童虎一步步走近前来,康定风和洛姬互望一眼,心知自己和此人的功力大为悬殊,这一仗倘若斗将起来,实无胜算把握。
而四婢也知这老者绝非等闲人物,同时站起身来,凝神以待。
童虎距他们四五尺之处停下,捋须笑道:“六位年纪轻轻,胆子忒也不少啊。”
康定风抱拳说道:“在下姓康,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童虎呵呵笑道:“六位既然也不愿说出师承门派,哪来说话问老夫的万儿。再说你们还不配呢。”
康定风本想息事宁人,好言相问,竟然碰了个软钉子,不禁剑眉紧蹙。在他身旁的菊儿听得气恼,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怒道:“谁理你姓猪姓狗,咱们才不稀罕知道呢。刚才你们这伙人污言亵语,这个小小教训,已是便宜他了。”
童虎听她尖牙利齿,出言不逊,以他今时今日的身分,怎会不满肚无明,不由怒极反笑,冷冷笑道:“你这娃儿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老夫便先将你们拿下,再好好教训一番。但你们大可放心,老夫自会手下留情,决不会伤你们一分一毫,要不然,今晚咱们的乐子便失去兴头了……哈哈哈……朱公子,老夫这句话可说得对吗?”
那朱公子淫笑道:“没错,没错,千万伤她们不得,这样漂亮的人儿,身上倘有半点损伤,玩起来便大大失色了……”话后,数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康定风听得眉头大皱,心知这些人明着是找碴儿而来,决不会就此轻易放过,再多言语,也是枉然,心想眼前这一战,是如何也走不了。
洛姬和四婢听见,五人脸上顿时一红。洛姬心想:“瞧来这一场恶斗,已经不能避免。而这个老头子的武功大是不弱,咱们若不先发制人,抢得先机,料来极难胜他。”
她想到此处,当下朝四婢暗打眼色。四婢自是会意,倏忽青光暴现,五柄长剑同时出鞘,剑尖直点童虎胸口五大要穴,一于来个倚多取胜,乘虚而袭。
童虎见识何等丰富,五人肩膀轻微一动,便知晓她们的心意。童虎的武功确实高强,只见他肚子疾向后缩,已经避过这骤然一击,继而急步后滑,身子已后退了三步。
可是他却没料到,这门“天心四合剑阵”,遇强愈强,一经展开,便即随影附形,连亘不断,他才一退,五柄长剑亦已连绵跟上。随见五道人影,已把童虎围在垓心,立时剑光霍霍,漫天银芒。
童虎见五女同时抢至,虽见她们身法凌厉速疾,却并非什么巧妙的杀着,他自恃武功卓绝,自不把她们放在心上,暗道:“你们这几个娃儿,直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今日好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手段。”当下绕左回右,一对肉掌,立时舞得虎虎生风,时劈时抓,出招异常阴狠怪异。
以洛姬五人的功力,远远不及童虎深厚,但这门堪称天下第一的剑阵,确非易与,况且五人近年以阳息为助,功力已大非昔比,加之对此剑阵日夜潜心磨练,每一招攻守,均配合得天衣无缝,今趟大敌当前,更是叠起精神,剑势骤然暴增,当真锐不可当。
这时只见场中掌影飘飘,剑光闪闪,六人愈打愈快。
童虎双掌横批直劈,忽扫忽打,招数幻变多端,但在五人围攻下,始终无法占得丝毫上风。
童虎当初过于自负,全不把这伙年轻人放在眼内,便把随身兵器双头桨搁在坐位旁,竟空着双手上阵。现在斗将下去,方领略到这剑阵的厉害处,实是殊不简单。
要知童虎在这双头桨上,已下了数十载之功,当真是陆毙猛虎,水击长蛟,端的大非寻常。现下手上少了这称手兵器,也不禁后悔起来,童虎心想,要是现在我一桨在手,那容你们这几个娃儿逞威。
在旁的童鹤见兄长苦战不下,眉头不由大皱,心下暗自琢磨:“要是连这几个娃儿都制不住,当真颜脸无存。若然自己上前帮手,以咱二人之力,自可轻易取胜,但咱们兄弟二人联手,才能对付得这几个娃儿,岂不让朱公子小觑了,他还要咱们兄弟何用?”
童鹤心里虽是这样想,但眼见童虎人孤势单,不时迭遇险招,愈看愈感惴惴,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恐惧。
康定风见五人虽不见败象,却也不易取胜。目光一移,望向在旁虎视眈眈的童鹤,见他表情屡变,显然正在蠢蠢欲动,大有随时加入战圈之势。康定风心想:“光是这人已难应付,倘若他们二人联手,到时非败不可了。”
康定风暗暗着急,脑子不住筹思脱身之计,便在这当儿,忽地一个声音传到他耳中:“小子,这两个老头儿极难对付,决不可让他们联手。你们只要缠着这个老头,另外的一人,我自会应付。还有,擒贼先擒王,记着我这句话。”这声音虽微,却每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康定风听后,也为之一呆,不由剑眉一聚,知道这是传音密秘的功夫,凭那人的语气声线,极像那个笑和尚,心想莫非便是他。
这时场中的形势,忽地又起了变化。童虎在洛姬五人的急攻下,已见额现冷汗,不住东窜西跃,状甚狼狈。
在旁的童鹤看得心惊不已,见兄长形势危殆,如何还能自傲托大,甚么颜脸也尽皆放下,当下大喝一声,倏地取起双头桨,欲要上前加入战圈。正当他才踏出一步,突然嗤嗤连声,数枚钱镖自身窗外打至。
童鹤闪身一避,一枚钱镖自他脸颊掠过,只听他身旁的两个大汉,同时“啊唷”一声,大叫起来,身上已被钱镖打中,仰翻在地。
变起俄顷,童鹤和朱公子同时大吃一惊,冯老三和另外一个大汉,连随挡在朱公子身前。童鹤也不多想,取起双头桨便即穿窗而出,身子才一跃出,数十枚钱镖又朝他周身射到。
童鹤身在半空,听音辨形,便知暗器由对屋打来,立即双头桨急忙挥挡。只听得铮铮铮一阵响过,数十枚钱镖悉数给他打落。他眼睛到处,在这暮色苍茫里,见对面屋脊人影一闪一幌,一个黑影倏然隐没。
只见童鹤右脚在檐蓬上一点,身躯如箭般往对面屋脊飞去,轻功甚是了得。
康定风见童鹤被袭,便知有人暗中相助,若要擒住那姓朱的,此刻正是大好时机,当下身形一幌,提气拔身,抢上前去。
冯老三和另一汉子见康定风扑至,双双抡动纲刀,朝他当头砸落。
康定风猱身直上,双掌虎虎风响,“碰碰”两声,二人胸口各中一掌,身子左右横飞了出去。
没想那朱公子身手也自不弱,只见他右掌横挥,直往康定风项间劈去,康定风只觉劲风扑面,其势殊猛,不禁大感诧异,没想这个一身绵衣的贵公子,武功也到如此地步。
康定风不敢大意,侧身仰首避过,接着右手回撩,勾他手腕。
朱公子一掌不中,却见康定风右手已搭上自己手腕,大骇之下,赶忙回缩抽手,康定风早便计算他有此一着,右手虚扬,左手咄咄两下,连点他胁肋“章门”要穴,眼看便要得手,孰料冯老三已撑身而起,从旁挥刀砸来。康定风立时缩身避开,这一下险些儿被他偷袭成功。
康定风心知时间紧逼,要是不早点擒着此人,待得童鹤折回,到时想脱身便艰难了。当即长剑“刷”一声抽出,飕飕两剑,只听冯老三大叫一声,右肩已被刺中,纲刀倒地。
朱公子见他剑势凌厉,连忙疾退几步,回身便向梯口走去。他才一转身,康定风在桌面上反手一兜,内劲外吐,两支竹筷,迳往他背心“陶道”、“魂门”二穴打去。朱公子只觉背后破风声响,倏地背脊一麻,身躯顿时麻木无力,软倒下来。康定风飞身上前,一手便将他架了起来,顺手点了他的昏穴,手中长剑已贴着他颈项。
洛姬凝神酣战,全没发觉童鹤被人偷袭,骤见童鹤突然穿窗而出,她心下正感奇怪,便见康定风突然攻向朱公子,立时明白他的用意,当下加紧剑招,着着抢攻,恐防童虎抽身援救。
童虎被洛姬五人连连疾攻,虽见康定风扑向朱公子,但苦于无法抽身,只得空自着急,几次抢攻欲冲出剑阵,均被五剑逼了回来。童虎担心朱公子的安危,心神一岔,出手稍缓,突然左肩右胁同时一痛,已然中剑,他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感剧痛难当。
这时康定风高声嚷道:“你若想他平安无事,便给我往手。”
洛姬和四婢一听,便知康定风已然得手,齐齐飘身跃开。
童虎回眸一看,见朱公子给剑刃架颈,昏沉不醒,便知他给点了昏穴道,不由又急又怒,心想:“今趟真个是阴沟里翻船,平白无事惹出个大祸来。朱公子是何等重要的人物,今日竟在咱们兄弟二人眼前失手被擒,这个罪名当真不少。要是今回处理不当,朱公子只消毛发稍有点损伤,恐怕要人头不保。”想到此处,不禁脸色全失。纵令他满腹计谋,奸如狡狐,一时竟畏葸不前,全无对策,目下不知如何对决才是。
童虎瞪大虎目,叫道:“你这几个娃儿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你可知道这位朱公子是谁,倘若你敢伤他一根头毛,老夫保证你活不到明天。”
洛姬和四婢已退到康定风身旁,只听竹儿笑道:“今日他既落在咱们手上,便是皇帝老子,只要你敢再踏前一步,我一剑就宰了他,看你如何。”
童虎本想伺机出手,脚方踏出,却听见竹儿的说话,心头突的一跳,不由忌惮起来,伸出的脚顿时收了回来,喝道:“你敢!”
竹儿道:“为什么不敢,我现在便给他一剑。”说着提起长剑,佯作刺去。
童虎看见立时脸色大变,连忙道:“万万刺不得,你们想怎样,说出来是了。”
洛姬轻声道:“定风哥,瞧来另一个老头儿也快回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康定风点了点头,一对眼睛,却紧盯在童虎身上,见他心神不定,词钝色虚,便晓得这姓朱的决非寻常人物,寻思:“只要带着此人在身边,这二人必会投鼠忌器,不敢莽动。”
一念及此,低声朝洛姬道:“要安全离开这里,此人绝不能放。”
洛姬道:“说得对,但这老头挡在当路,若是由楼梯下去,恐怕又要有一场恶斗,咱们该怎么办?”
康定风道:“咱们的马匹拴在店门,我先由窗口下去,你们跟着来。”洛姬点头应允。康定风一手提着那朱公子,一手执着长剑,双脚一点,从窗口跃了出去。
童虎见着,大喝一声,便要抢上前去。陡见五道剑光分上中下三路刺至,童虎猛地一惊,给逼退两步,甫一站定,见洛姬和四婢同时转身,已然扑出窗外。
康定风跃到街上,便见十多个捕快自东北角急奔而来。康定风斜眼一望,看见天熙宫的马匹正拴在酒楼门口,他不假细想,足底运劲,提着那朱公子飞身抢了过去,右手长剑一挥,栓在木桩上的缰绳,立时应手斩断。康定风正欲跃上马背,数个捕快已冲近身前,高声喝道:“休得想走,快给我停下来。”
与此同时,洛姬和四婢方好跃下,即见那些捕快冲向康定风,洛姬娇喝一声,提剑抢上,见她运指如风,瞬眼之间便把几个捕快点倒在地。
六人不敢怠慢,分别跃上自己的坐骑,随见童虎手持双头桨从楼上纵身跳下,身形一闪,已栏在当路。接着又见几个捕快扑到,抡起纲刀朝他们劈去。
洛姬和四婢柳眉一紧,挥剑档开钢刀。洛姬在马上运劲飞起一脚,把一名捕快朝童虎踢飞过去。童虎右手一探一提,已把那名捕快提起一放,正要冲上前来,岂料四婢如法炮制,同时把马前的捕快连环踢出,立见四个庞大的身躯,直往童虎飞至。
童虎不想伤及捕快,但要一一把这些人接住,如此缓得一缓,势必给他们策马逃去,心念一转,今回竟不出手挡接,见他双脚往地一点,身形骤起,跃上半空,竟直往康定风扑去。
六人大吃一惊,四婢已骑在马背,已无法联手使开“流光六合剑阵”,这时见童虎抡桨扑到,知他这含怒一击,必定非同小可。康定风眼见形势危急,也不遑多想,一踢马肚,马匹顿时往前一冲,随手提起那朱公子,迎着他砸下来的桨头挡上去。
童虎这一桨势猛力足,眼见便要砸到朱公子身上,岂料他半空扭转身躯,手上双头桨顺势往外横带,堪堪在朱公子头顶三四寸掠过,接着左手疾伸,抓向康定风的肩膀,欲要他抽身撒手。
在旁的洛姬见着,一招“过树穿花”,长剑直朝他手腕刺去,迅疾无比。
童虎手指离康定风只有寸余,倏见剑尖递至,只得翻手让开。童虎仗着内力深厚,见他手掌甫翻,竟扣指弹向刺来的剑尖,存心要震断洛姬的长剑。
这招“过树穿花”,莫看只见平平一招刺出,其实乃“流光十三式”中的一招杀着,虽是一式,却内含四四一十六个后着。
只见洛姬手腕微沉,剑尖忽地翁翁直响,幻出十多道剑花,同时分点童虎手掌至手肘十多处穴道。
童虎乍见此招虚幻无方,知道厉害,若稍有怠忽,大有给她挑断筋脉之可能,即时赶忙缩手,脚尖一点地面,翻身往后飘开。
洛姬递剑、变招。而童虎出桨、接招。这一攻一退,实是瞬眼间之事,直快得让人目眩。
六人见童虎一退,这时不走,更待何时?六人一夹马肚,夺路便走,岂料坐骑才一奔出,只听得对面屋脊传来大喝之声,已见童鹤去而复返,提着双头桨飞身扑了过来。
康定风等人见着,齐齐一惊,心想这人怎地这么快便折回来。
原来童鹤见那人在屋顶瞬间隐去,便使开轻功从后疾追。
岂料那人身形极快,几个纵落,便在三十多丈外。童鹤那肯便此放弃,提气直追,却见那人狡滑非常,忽高忽低,左窜右转。他追了一会,陡觉大不对劲。童鹤心想:“此人轻功极好,而适才的钱镖,劲猛势足,显然这人武功极高,实不在自己之下,因何此刻只是发足逃走,却不敢停下来和我接战?这人如此做作,想必另有深意?”
童鹤一想及此,立时停往脚步,便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下转身奔回,才一回到酒楼,果然看见朱公子已落入康定风手中,情急之下,也不加深思,全没想及朱公子正在敌人手中,便即抡动双头桨扑下。
康定风见他身在半空,来势刚猛绝伦,旋即高声喝道:“你要他的命不要?”话落长剑一抬,搁在朱公子肩膀上,只消手腕一沉,顿时叫他身首异处。
童鹤听见,骤然惊觉,立即一个千斤坠,身子猛地往下一沉,落在路中,横桨喝道:“小子好生无礼,快放下朱公子。”
竹儿在旁道:“这个人又不是有宝,咱们要他作甚。要放他也可以,待咱们离开后,自会放他回来。敞若你敢轻举妄动,他能否活得性命,便很难说了。”
阴阳二老分别栏在路前路后,先行挡住他们的去路,又一时苦无良策,童虎戟指道:“只要你放了朱公子,咱们马上放你们走。”
竹儿笑道:“我才不相信你呢,还是叫他好好跟着咱们划算得多。还不给我快点让开,莫非要我先劈下他一条手臂,你们才肯让路是吗?”
阴阳二老互望一眼,眼见朱公子命悬人手,若要强来,势必逼狗跳墙,倒反而不利。二人正感踌躇难决,突然东首蹄声如雷,众人循声望去,见数十骑飞奔而来,远看之下,依稀看见鞍上的人,均是一色军服,似乎是一队官兵。
康定风和洛姬心中一栗,心想若然与官家一但缠上,想要走便更不容易了。当下二人使个眼色,康定风把朱公子横放鞍前,一手执缰,一手持剑压在他身上,当先拍马朝西首的童虎冲去,边喝道:“你想我放他,便快让开路来。”
而洛姬和四婢同时左手一扬,十枚银针迳往童虎身上打去,接着策马跟在康定风之后。
童虎见明晃晃的暗器扑面而来,他久闯江湖,经验殊深,事事小心谨慎,又不知这暗器是何物,只怕暗器有毒,不敢伸手迳接,当下挥桨把暗器打落,便这缓了一缓,六骑已掠身而过。
童鹤在另一边见着,发足追来,竹儿菊儿二人一个回身,几枚银针又朝他打去。待得他提桨挡开,只见六人已跑出数丈之外,俩老若是展开轻功,或许还能追得上,但想起朱公子的安危,心下多少有个顾虑。便这样稍一犹豫,六骑跑得更远了,要追已然不及。
那队官兵已奔到跟前,前面一个军官看见二老,立时勒停马匹,翻身下马,恭敬地道:“两位童爷,听来人回报,王爷受人胁持,不知目下情形如何?”
阴阳二老空有一身高强武功,却眼睁睁的被几个娃儿在手上把人掳去,当真丢脸丢到姥姥家,见这军官如此相问,却又不能不答,便把朱公子给人掳胁而去一事,简略说了出来。
那军官听见,大为震惊,心想若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罪名当真不少,便是脑袋不搬家,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当下朝二老一揖:“事态紧逼,咱们现在便马上追去。”话落踏镫上马,一拨马头,朝身后的官兵道:“快给我追,并通知把城门关闭,莫要让那些人逃出城去。”
众官兵齐应一声,顿时展开围捕,分成数批纵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