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晗的强烈要求下,天宫的私人飞舟没有大张旗鼓地停在钟山山门前,而是提前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僻静之地降落。
驾驶飞舟的天兵非常疑惑:“凌二公子,洛姑娘,这里离钟山还有一段路,你们真的要在这里降落?”
“是的,到这里就可以了。”洛晗一口咬定,郑重地对天兵道谢,“多谢仙士送我们回来,这一路辛苦你了。回去的路上,请仙士小心。”
既然洛晗坚持,天兵也不再多话。他们内部规矩森严,并不肯收洛晗的谢礼,坚决推辞后就离开了。
等天宫的士兵走后,洛晗对凌清宵说:“没想到这么快钟山就到了。”
凌清宵看到她,淡淡应道:“是啊。”
他已经有预感,洛晗要说什么了。
洛晗踌躇一会,最重还是咬牙,说道:“我有点私事想处理,你先回钟山去吧,我随后就到。”
凌清宵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等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暴戾。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这简直是凌清宵的梦魇。上次她就是这样说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凌清宵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但是洛晗再一次,想推开他。
凌清宵注视她良久,缓缓道:“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洛晗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心虚,但是很快,她的决心就再度坚定起来:“是一些私事,不要紧,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许多年没有见父母家人了,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你永远无法勉强一个不愿意的人,洛晗态度如此坚决,凌清宵能说什么?他最终循了洛晗的意,说:“好。”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无法拒绝。
洛晗亲眼望着他离开,等天际再也看不到凌清宵的身影后,洛晗手中聚起金光,按照之前的手势和口诀,打开神界。
神界独立于另五界,无处可循,但又无处不在。
转眼间,洛晗就出现在神域。神域和她上次离开时一般无二,依然是暗无天日的崖底,萧萧瑟瑟的风,会流动的黑影,入目所及,没有一个活物。
一切都和上次没有区别,只除了这次,崖底不会再有那条漂亮的银龙了。
洛晗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问:“你在吗?”
她的声音孤独地消散在空中,耳边只能听到风声。过了一会,崖底亮起浅淡的金色光点,光点逐渐汇聚成形,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洛晗对面。
“你来了。”
光阴散去,你终于,来了。
他一直不甘心消散,似乎在等什么人,但是羲衡却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直到洛晗和凌清宵从时空隧道出来的那一瞬间,羲衡终于知道了。
他在等洛晗,他的故友,亦是他的学生。
洛晗和凌清宵回到天启的那一刻,中古的记忆穿越漫长的时间,忽然进入羲衡的脑海。羲衡知道了中古发生的那些事情,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冥冥中的执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晗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等真的看到消散得不成人形的羲衡,还是没忍住眼眶一酸。曾经他那么爱美,总是将“神如此完美”挂在嘴上,自恋又强大。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懒散模样,时常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挂在塌上,可是洛晗知道,羲衡才是众神中,最深不可测的。
然而,连他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其他人。
“哭什么。”羲衡一如他们分别前,还是那样吊儿郎当,浑不在意,“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他们从中古离开的时候,羲衡就想,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只要他活得够久,兴许还能看到洛晗。
他只是没有想到,再相见,竟然需要这么久。久到山河剧变,时间寂灭,久到神域衰退,众神一个接一个陨落,最后,连羲衡也陨落了。
残留在此的,不过他的一缕执念。一缕因洛晗而生的执念。
羲衡对生死很看得开,洛晗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对羲衡来说,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此生早就够本了,实在没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现在也现实了。
羲衡豁达道:“说吧,你来找我,是想问什么事情。”
洛晗心情沉重,她想到自己的来意,语气越发沉闷:“我想问问,凌清宵的事情。”
羲衡轻轻一笑:“我就知道是他。”
值得洛晗大费周折,来回折腾这么久的,只会是和凌清宵相关的事情。尤其这次洛晗还特意绕开凌清宵,羲衡觉得有意思了,对洛晗要问的问题越发好奇:“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话,必须绕开他说?”
洛晗斟酌着,逐字逐句说道:“其实他日后……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日后会成为一个暴君,一个冷酷绝情、一意孤行的战争疯子,我要怎么办?”
啧,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非常丰富,羲衡兴致盎然,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晗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实不相瞒,我是从比现在还要靠后的未来穿越而来。我在后世……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的他,我来到这里后,一直想阻止他。可是我发现我经历的每一件事情,我做出的每一次尝试,都在推动一切向我想极力避免的那个结果靠近。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有了偏向。我很害怕等一切再发展成后来那个局面时,我会因为私心,没法阻止他。”
洛晗说完后,陡然丧气。她终于说出来了,这些话在她心头压了很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然而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要如何告诉别人,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其实是她最防备的人?
羲衡是她最后一个长辈,除了羲衡,洛晗不知道这些话还能说给谁听。
羲衡没想到在他身死道消后还能听到如此精彩的八卦,他啧了啧嘴,道:“你问别的事情,我还能给你建议,但是你问感情……我也不知道。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只有你亲自尝试一遍,你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羲衡直言不讳地将此事定性为感情问题,洛晗听到,没有否认。
她最开始以为这种心情是雏鸟情节,她刚刚来到仙界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凌清宵,第一个帮助她的人也是凌清宵。凌清宵护着她离开绝灵深渊,带着她认识仙界,还手把手教她读书写字,打坐修炼。雏鸟会依赖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洛晗以为,自己也是如此。
可是她越来越发现,并不只是如此。尤其是虚空域中时,她生出心魔,迷茫关头她第一个想起来的人,竟然是凌清宵。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必须要面对一个意外了。
她对她的任务对象产生了感情。这个人日后可能成为她的盟友,也可能成为敌人。
其实她早就该意识到的,在青山村的时候,夜雨天有人偷袭,凌清宵疗伤时突然将她按倒,洛晗非常惊讶,却没有立刻推开。那个时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或许还能再早一点,在大明城的时候,她和凌清宵在花楼上,凌清宵为了欺骗外面的魔族,故意和她做出一些引人遐想的姿态,她虽然尴尬,但是并没有排斥。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男子靠近她的一瞬间,她就会本能弹开。
可是她没有。
洛晗想了一会,越想越低落:“这种意外本来不该发生的,我应该控制住的。”
羲衡轻嗤:“如果喜欢能控制住,那也不叫喜欢了。爱和感情不讲道理,就是因为它们无法控制。”
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她,洛晗依然丧丧的,说:“但是我们明明说好了,一切止于公事,不谈私交。他可能不喜欢我,他对任何人都很耐心负责,他只是出于责任。”
羲衡撇嘴,真是受不了,他忍不住道:“你可以仔细看看他如何对待其他人,再看看他如何对待你,你就不会再有这种怀疑了。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等待五百年,不弃不馁地寻找你,为你占卜求信,你觉得,这是对普通朋友的感情吗?”
显然不是。
洛晗沉默了,她有些茫然,感情的事情向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洛晗看凌重煜和云梦菡的分分合合时一目了然,但是等落到她自己身上,她就变得患得患失,将信将疑。
真的吗?真的不是羲衡对她开了亲友滤镜,故而产生的幻觉吗?
洛晗越发迷茫,话已至此,已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洛晗直接说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未来会是天帝。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态度,但是现在,我对他却生出一些非分之想。这份心思我要如何对待呢?有些线一旦越过就再没法回到原来,万一我和他说开,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后面的事情终究是个□□,如果他还成了后面那个模样,我该何去何从?站在他这边就是违背自己的神德,不站在他这边,岂不是反目成仇?”
无论分手不分手,这都太伤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越过这条线。
天道,应该不偏不倚,无心无情。无情,则至公,才能公正裁决世间对错。
洛晗茫然,问道:“羲衡前辈,我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得看你想要什么。”羲衡安静片刻,悠悠道,“你要问你自己,你想要的是千秋万代,咫尺天涯,还是爱恨无悔,成则携手一生,败则反目成仇。”
前一个对她的事业有利,这样的话她最好一辈子和凌清宵维持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关系,作为一个有些暧昧的合作伙伴,以凌清宵的性情,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这样,洛晗不必陷太深,又能坐享渔翁之利。
后一个就痛快的多了,两人说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成则成不成则散,双方都不留遗憾。好处是有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共治天下,然而这样做的坏处同样显着。
一旦他们的感情破裂,那么两人连合作伙伴都做不成,只能一辈子王不见王,老死不相往来。
洛晗陷入长久的沉默。羲衡想到她的处境,幽幽叹了口气,说:“没有人能给你建议,你只能自己抉择。”
洛晗心烦意乱,这些事情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洛晗暂且搁置,不再自寻烦恼。她看着眼前的羲衡,嘴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不敢问。
洛晗想问他们走后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怎么样了?可是洛晗又不敢问,她生怕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这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对洛晗来说,她不久前才刚见过羲衡、容成等人,她只是从时空隧道出来,去扶桑岛接了吞元兽,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熟悉的那些人,就全部离开她了。
羲衡看出来洛晗的顾忌,心中微叹,主动说道:“你也知道了,他们都已经走了。可是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遗憾,这是他们的命运,你无需介怀。对了,容成和小泽托我给你们问好。小泽后来称帝,并且改凌姓,说起来,小泽还是凌清宵的某位祖宗。小泽一直很想念凌清宵,等你出去后,替我转达给他吧。”
洛晗眼中不知不觉渗出眼泪,羲衡看着面前年轻美丽,眼神依然未被时光改变的少女,百感交集。
他身体的边缘已经在溃散,最后,羲衡看着洛晗,含笑道:“珍重。”
洛晗眼泪簌簌落下,用尽全力看着眼前这一幕:“珍重。”
羲衡淡淡一笑,再无遗憾,轰然消散于天地间,彻底回归世界。
时间最后一个古老神彻底离开了。此后,神界就真的只剩洛晗一个人了。
她还没有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模样,就得先学会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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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宵出现在的钟山问天门前,刚一露面,就在弟子中引起巨大轰动。
众人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是问天门前令牌闪烁不断,可见所有人都在疯狂传递消息。凌清宵心境早已不同往日,他不久前才刚从战场中剥离出来,如今看到这些生活在盛世的年轻弟子,宛如在看一群孩子。
凌清宵没有和任何人寒暄,直接走向门内。管家接到他的消息,一路飞奔着赶到大门:“二公子?”
“嗯。”凌清宵简简单单应了一声,他看到管家,生出种恍如隔世之感。他回来了,所有人都在,连管家看着似乎都亲切很多。
凌清宵十分珍视这种和平,连语气都变柔和了:“父亲和母亲呢?”
管家此刻内心正在剧烈震荡中,才半年多不见,二公子宛如脱胎换骨!管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家主和夫人正在东阳院,大公子这段日子养伤,家主和两位夫人担心大公子,必须亲自看着才能安心。”
东阳院是凌重煜的住所,凌清宵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家主和两位夫人在东阳院”,此刻听到,既不意外,也不在意。
他依然和和气气的,对管家说:“劳烦管家通传一二,告诉父亲母亲,我回来了,并且有一桩要事和他们说。”
管家修为不及凌清宵,并不能察觉到哪些地方变化了,只知道二公子已迥然不同。就比方此刻凌清宵对他说话,明明凌清宵的语气并不严厉,但管家竟完全不敢生出违逆之心。
管家诚惶诚恐应了一声,赶快跑去通知凌显鸿和宿仪芳。凌清宵自己则敛着衣袖,径直往福宁殿走去。
福宁殿、承天殿和问天门在同一条中轴线上,承天殿是承办大型礼仪之地,福宁殿靠后些,功能也更日常。凌清宵觉得此时此刻,他去东阳院恐怕会让里面的人不自在,既然如此,他还是不去讨嫌了。
福宁殿就刚好。
凌清宵坐在福宁殿等,过了好一会,凌显鸿才姗姗来迟。
凌清宵听到声音,慢慢起身,他还未问好,劈头就迎来一句责难:“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凌清宵未出口的请安,近五百年的思念,全部堵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来。
凌显鸿带着怒气进门,他本来正在东阳院里为长子疗伤,不料听到管家禀报二公子回来了。凌显鸿怔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冲赶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他面前!凌显鸿一路上憋着火气,他准备了一肚子质问,进门后看到凌清宵的那一瞬面,凌显鸿明显愣了愣,满腔责难也卡壳了。
凌显鸿不可置信,问:“仅仅几个月,你为什么升到了天仙上阶?”
凌清宵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他失踪两次,西洱弥海内一次,南海一次,这次外出期间一大半的时间都处在失联状态,结果他的父亲见了面根本没有询问他的安全,第一句是质问,第二句,是怀疑他的修为。
仿佛迎面一盆凉水,凌清宵一路雀跃的心被浇得冰凉。凌清宵给自己找借口,或许,父亲只是太担心凌重煜了,这才口气急了些。
凌清宵尽量和缓地,说:“这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情,机缘巧合而已。”
“机缘巧合?”凌显鸿狐疑地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尖锐,防备。他上下打量着凌清宵,刚才乍见之下还不觉得,现在细看,越看越觉得心惊。
凌清宵何止是修为大涨,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是换了一个人,仔细看时,隐隐还有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宿仪芳不及凌显鸿走得快,现在才赶到福宁殿。她奔过来时听到有人说“巧合”,宿仪芳提着裙子快速走入殿内,疑道:“什么巧合?发生了什么?”
凌显鸿戒备地望着凌清宵:“你问你生出来的好儿子,短短八个月,他两升两阶。这样的升级速度就算是用了天材地宝都不可能,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能撞上这种幸事。”
两升两阶?宿仪芳吓了一跳,她赶紧去看凌清宵,果然,她已经看不透凌清宵的修为了,而且凌清宵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会让她隐隐害怕。
这怎么可能!去年九月凌清宵和凌重煜随大部队出征,距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八个月而已,从天仙初阶到上阶困难重重,最快都需要两三千年,这还没有算被心魔困住的时间。凌清宵仅凭八个月,怎么可能飞升至此?
这段时间外界全是风言风语,宿仪芳本来不信,此刻也有些狐疑了。是不是真的是凌清宵在背后做了些什么?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升级这么快?
凌清宵心里无声地笑了一下,真是可笑,有朝一日,他竟然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他特意为凌显鸿找开脱理由,可是过了这么久,他的生身父母没有一个询问他为何失踪,失踪后遭遇了什么。他们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质问他为何提升这么快。
并不是他飞升快,也不是他修炼容易,相反,他在中古经历了很多危险,几度垂危。他也并不轻松,他在中古五百年,除了最开始养伤那段时间,之后的日子再没有睡觉超过一个时辰。
没有谁的成功是轻而易举的,他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凌清宵不想诉苦也不想掰扯是非,他的语气不知不觉冷下来,说:“阴差阳错,巧合罢了。此事事关天宫机密,更多的细节,恕我不能披露。”
凌显鸿和宿仪芳的脸色都微妙起来,这是,拿天宫来压他们?
凌显鸿此刻再看凌清宵,目光中明显带上了审视。管家见势不妙,连忙圆场道:“家主,夫人,二公子刚刚回来,很多事情还没缓过来。您和二公子不妨先坐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凌显鸿哼了一声,用力甩袖子坐到主座,宿仪芳复杂地看了凌清宵一眼,快步跟上。
凌显鸿和宿仪芳坐好后,仙侍战战兢兢给三人端来茶水和糕点,可惜,在场几人谁都没有心思动茶点。
凌显鸿看着独自坐在客位的次子,目光满是忌惮。从小到大,凌显鸿对凌重煜了如指掌,唯独对次子,总是拿捏不定。凌显鸿本来以为凌清宵只是孤傲而已,虽然他总是不听话,但是并不会脱离掌控太远。可是这次,现实给了凌显鸿响亮的一耳光。
凌显鸿意识到他太低估凌清宵了。凌清宵这些年一直表现得风轻云淡,不慕名利,可是谁能知道,最低调的次子,不声不响地,却给了凌显鸿这么一个大礼。
原来这些年都是他看错了,凌清宵才是那个真正心机深沉的人。
凌显鸿振袖,问:“未免你怨我偏听偏信,现在我给你同样的机会。我问你,西洱弥海内,你到底为什么那样做?”
凌清宵轻轻挑眉:“哪样?”
宿仪芳忍不住了,怨道:“还不是你暗算煜儿那一掌。当着众人的面你就敢如此,幸好煜儿命大,要不然,我岂不再也见不到煜儿了?”
凌清宵不喜欢争辩,但是他念着面前是他的父母,还是按捺着性子解释道:“因为他体内有魔气。”
“什么?”宿仪芳被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后,怒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种毁人前程的话,你竟然也敢往兄长身上安?毁了重煜,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凌清宵目光越来越冷。他听到声音,冷冷转过视线,亲眼看着凌重煜在宿饮月的搀扶下,缓慢走进来。
“父亲,母亲。”
凌显鸿和宿仪芳看到凌重煜,全部站起身来。殿内人轰的一声朝凌重煜涌去,凌重煜轻而易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面容苍白,嘴角却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越过人群,稳稳向凌清宵看来。
两人视线交织,谁都没有先避开。凌重煜眼中带着不可名状的自得,凌清宵只看了一眼,就懂了。
绮云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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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虐,下章就打脸!(强烈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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