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宸风集团。
骆瑞铭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一只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用力吸一口,脸颊都深陷下去。
“所以,还得让我赔游轮?”他盯着面前的律师函,瞪着腥红的眼睛问道:“这船怎么不见的,你们就真找不出来?那是艘游轮,有七层楼高,你现在告诉我,这么大艘游轮不见了半年多,就是找不回来。那个老家伙家里还派人来找我要船?”
“是。”祁风垂着双手,低低地说道。
“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我给了你们半年时间,游轮到底在哪里!”骆瑞铭跳起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用力砸向祁风。
“游轮是半夜离港的,当时都以为它是开往南港去加油,到了第二天晚上才知道它没去南港。”祁风躲开烟灰缸,低声解释道:“船进了公海,确实没有办法及时追踪到它的行踪。”
“你说没办法,就让我赔钱?我告诉你祁风,你准备拿命赔吧!”骆瑞铭跳起来,抓起律师函用力地抖。
祁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侯勇就在外面守着,见他出来,连忙跟上他。
“祁哥,现在怎么办?游轮可不是一点小钱。”侯勇担忧地问道:“可能就连骆总,也赔不起这船,咱们宸风是不是要倒闭了?”
祁风用力扯开了领扣,冷酷地说道:“宸风倒闭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和人家签协议的是宸风,是骆总,又不是我们。”
侯勇怔了一下,小声问:“可是我们要失业吧。”
“你没手没脚吗?我能让你失业?”祁风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有钱人倒霉,就是我们走运。这是骆总教的,你忘了?”
侯勇挠脑袋,半天才说道:“骆总……是那个有钱人吗?”
祁风用力摁了一下电梯键,大步走了进去:“有傅陵川的行踪吗?他在哪儿?”
“他一直在国外,前几天在巴西,这两天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他真的在找陆锦眠吗?不是说陆锦眠死了?”侯勇一脸疑惑地问道。
祁风猛地回头看向侯勇,怒声说道:“谁说她死了?她要死了,傅陵川能满世界找她?”
“那、那她去哪儿了?难道她在船上?可哪有人可以一直呆在船上?而且当时那个视频你也看到了,那一棍子下去,不可能不死啊。”侯勇小声说道。
“闭嘴!你死了她也不会死。”祁风突然低吼了一声。
侯勇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嘴。
“她不会死的,她是翟家的人,生命力很强。”祁风小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服侯勇。
“祁哥,其实吧……你还是忘了她的好。”侯勇劝道:“女人这么多,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侯勇,你是想死吗?”祁风突然发飙了,他猛地转身,一把掐住了侯勇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闭上你的嘴!”
侯勇这回真的不敢再多嘴了!
眼看他的脸被掐成了紫红色,连气儿都透不了,祁风才松开了他。
电梯门打开,外面一群保安朝里面看着,都不敢进来。
祁风掸了掸衣服,冷着脸往电梯外走去。
侯勇摸了一下脖子,一脸后怕地看着祁风。
……
船上。
陆弈举着手机,对着陆锦眠的脸拍着,小声说道:“眠眠,你现在也很好看,我给你拍下来。”
这时,陆弈突然不动了,他把手机凑近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又飞快地放下手机,几个大步走到了床头。
陆锦眠的眼角有两行眼泪正缓缓淌下。
“眠眠你是不是醒了?能听到我们说话吗?”陆弈立刻弯下腰,看着她大声问道。
陆耀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也赶紧跑到了床头。
“我去叫医生和赵叔。”护士过来看了看,转身往外跑。
“应该是可以听到我们说话吧?我是陆弈,这是陆耀。你现在在游轮上,很安全。你现在怀孕七个月了,宝宝长得很好。”
陆锦眠的睫毛颤了颤,又有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你别哭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还是腿肿难受?”陆耀着急地问道。
赵叔和医生一前一后地跑进来了,医生给陆锦眠检查了一下身体,低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得上岸,给她做一个全面检查。”
“这些仪器不行吗?可以网上会诊。”赵叔严肃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怕下船呢?到底你们是什么人啊?”医生看着他们,不解地问道。
“肯定不是坏人,只是怕孩子没出生,坏人又找她报复。”赵叔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眠眠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你们必须上岸,我会联络我的同学,给她进行会诊。”医生眉头紧锁,神情冷峻地说道:“想让孩子平安出生,这是唯一的办法。”
赵叔凝视着陆锦眠,想了好一会儿,轻轻点头。老爷子死了,他连伤害陆锦眠的是不是自家人都没办法确定,只能带她暂时在海上避着。
“那好,我去安排。”医生也松了口气。植物人昏睡半年多,还要生孩子,如果一直在海上飘,万一到时候出事,连援手都请不到!
陆弈轻拍陆锦眠的肩,小声说道:“好了,我们可以去岸上了。在海里漂了这么久,宝宝上了岸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呢。”
“肚子里就是在游泳,上了岸也一样。”陆耀大大咧咧地说道。
“就你懂,你肚子里揣一个游泳试试。”陆弈拧眉,不悦地说道:“去做准备吧,一定要准备得万无一失。”
陆耀也跟着严肃下来,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放心,玩笑归玩笑,我会记得我的职责。”
天黑了,海面上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轮月照在海上,水光鳞鳞,随风涌动。
陆锦眠安静地躺着,她不能动,不能说话,除了呼吸,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段木头,被人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