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你说得没错，我们河图制造原本的确是想要和你们红星机械合作的，我们也是带着很大的诚意去的。”
“可谁想贵厂的那位刘云泽副厂长，好像瞧不起我们河图制造，故意为难我们，给我们开出那么苛刻的条件。”
赵山河说到这里，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说我们高攀不起你们红星机械，我们就只好和别的机械厂合作，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和长征机械签约了。”
“你来迟了！”
赵山河最后说出的四个字，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周本渠的脸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当场就一愣。
作为在商场里面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周本渠一下就听出来赵山河的言外之意。
赵山河是有怒气的。
他现在就是在发泄。
你们红星机械不是瞧不起我们河图制造吗？那你们还过来找我们干什么？你们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反正我这次是不会和你们合作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赵山河敢这样做，周本渠绝对会二话不说就抽身离开。
可现在却是不行，此一时彼一时，红星机械厂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虽然说已经在开源节流，可仍然是入不敷出。
在这种尴尬的时候，河图制造的订单就显得尤为重要。
要不然你以为纪铭剑会安排他过来谈事吗？
所以即便看到赵山河这样，周本渠都没有说敢走。
他硬着头皮，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尴尬地一笑说道：“赵厂长，我想我们没有来迟才对，我们来的应该是刚刚好。”
“是吗？”赵山河不着痕迹地挑眉。
“当然。”周本渠点点头，坦然镇定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虽然说和长征机械签署了零部件的采购合同，但这还远远不够，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你们河图制造生产鲸吞水泵的需要。”
“所以说你们还在寻找新的合作方。而不夸张地说，在咱们汉东市，没有谁能和我们红星机械厂相比，我现在就代表红星机械，正式地向您提出合作申请。”
“希望您能认真地考虑下我们。”
周本渠说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向赵山河的目光也显得很诚恳。
“这样吗？”赵山河听到这里，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旁边。
他冲着李向阳说道：“李厂长，既然周厂长都这样说了，要不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那个什么刘副厂长计较了，咱们这次就跟红星机械合作一次。”
“合作可以，但我有条件。”李向阳绷着脸说道。
“什么条件，你说！”周本渠连忙问道。
“那就是我们河图制造可以从你们红星机械采购零部件，但你们红星机械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所有零部件的价格都要全线降低到五折。”
李向阳淡淡说道。
“五折？”
周本渠听到这个数字，嘴角不由下意识地抽搐了下。
他哭丧着脸，苦笑着说道：“五折的话太低了，真的要是五折销售的话，我们红星机械不但不赚钱，还会赔钱。”
“李副厂长，你看这个折扣能不能稍微提高点？”
“那你说多少合适？”李向阳严肃地问道。
他现在扮演的就是一个受了气要报复的角色，所以语气就算稍微生硬点也正常。
“要不九折？”周本渠试探性地抛出一个数字。
他在过来前就已经做好被宰一刀的心理准备，所以说倒没有多少吃惊。
“九折？不行！”
李向阳愤愤不平地说道：“周厂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次不是我们上赶着求你们合作的，是你们来找我们谈合作的，九折的价格没有一点诚意。”
“那你说多少合适？”周本渠有些不安地问道。
“六折！就是这个数！”李向阳脸色阴沉，斩钉截铁地说道。
“六折？这个还是有些过分。”周本渠略一沉吟，有点为难地说道，“要不我再退一步，八折！”
赵山河坐在沙发上，笑容温和地看着两人在讨价还价，他慢慢地举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心里美滋滋的。
你们红星机械不是牛逼吗？
这下我看你们再怎么牛逼！
这也就是来的是周本渠，要是换做刘云泽的话，赵山河这刀子下得更狠。
至于说到要不要拒绝合作，他倒是这样想过，不过后来一想，做生意又不是赌气，赌气是做不成任何生意的。
只要能捞到便宜，就算是和红星机械合作又怎么样？
毕竟刘云泽只是一个副厂长，他又代表不了整个红星机械的意志。
这不周本渠就来了。
“厂长，我觉得红星机械没有一点要合作的诚意，要不咱们还是干脆别和他们合作了。就咱们开出来的价格，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机械厂和咱们签约。”
看到周本渠一直死死地喊着八折这个折扣，李向阳转身满脸怒意地说道。
“赵厂长，这个你看怎么办？”周本渠也看过来。
“这个嘛……”
赵山河慢悠悠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徐徐说道：“周厂长，要是按照我的意思，就冲着刘云泽敢那样摆谱，我们是绝对不会和你们红星机械合作的。”
“但今天你亲自过来了，我们李厂长又这样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那这事我可以暂时放下，既往不咎，就权当作是交你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诚心价。”
周本渠眼神火热地看过来。
“七折！”
赵山河慢慢说出一个数字。
“我们所采购的零部件，只能以市场价的七折向你们支付。你们如果能接受的话，咱们就合作一次，要是说不能的话……”
赵山河身体慢慢地向后靠到椅背上，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弧度。
“那就好走不送！”
周本渠盯视着赵山河，咬了咬牙说道：“七折就七折，我答应了！”
“痛快，我就喜欢和周厂长这样的人合作，不磨叽。那咱们就继续谈谈，看看这几样零部件你们能不能生产出来？”
“好！”
四十分钟后。
周本渠离开了河图制造。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逐渐变小的河图制造大门，心里是悲催的。他能看不出来赵山河和李向阳是在一唱一和地给他下套吗？
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
想到红星机械厂的现状，想到这事自己这边理亏，他就只能是打掉牙齿和血吞。
“虽然说有些肉疼，但总算是不虚此行。”
周本渠珍惜地抚摸着膝盖上的协议书，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闭上双眼往后靠到后座上。
而在河图制造的厂长办公室中。
当李向阳看着周本渠的汽车开走后，忽然间一拍膝盖，有些懊恼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