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狂冲而来的张颌,宇文成都急了,不过他倒不是怕文丑和张颌联手,而是怕如今还在城外的两万大军全部退回城中。
这一次作战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杀伤城外的袁军,最好能够夺下城门,而并非杀伤几员敌将。如果他把这两万大军全部放走,就算能够留下文丑和张
颌两人也是有过无功。
想到这里,宇文成都没有犹豫,拔马一个回旋,猛然在马上长身而起,凤翅镏金镋轮圆了,借着马势,借着速度,直接朝着文丑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文丑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却不想这么认输,心中的怒火和为颜良复仇的心思也不允许他认输。
一咬牙,举起掌中的大枪,气沉丹田,沉声大喝道:“开!”
“当...”
一声巨响回荡在空中,直震得两军将士的耳膜嗡嗡作响,而文丑胯下那匹青鬃马最先支撑不住,唏律律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手中驼龙宝枪直接被锋利的凤翅镏金镋给砸成了两段,若非马失前蹄将文丑给掀了下来,只怕这一招就能把文丑的脑袋砸得粉碎。
但就算如此,文丑依旧被摔得七荤八素,栽倒在地上,眼睛一闭,心中暗道:完了,兄长的大仇还没报,自己的性命却已经休矣!
哪知等了片刻,却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文丑睁眼一看,只见宇文成都已经让过他,径直向着张颌冲去,同时口中呼喝道:“将士们,随本将夺城门!”
八千晋军铁骑同时奔腾,狂乱的马蹄声回荡在耳边,周围还有更多的骑兵狂涌而来。文丑心中大急,他清楚的知道,张颌的武艺还不如自己,断然没有
挡住宇文成都的可能,如果让这厮冲过去,那城门...
想到这里,文丑翻身爬起,纵身一跃跳上一名晋军骑兵的马背,劈手夺下斩马刀将其砍了下去,随后大喝道:“儁乂快走,速速入城,然后关闭城门,
助主公守城便拜托你了!”
别看文丑在宇文成都的手下撑不住几招,但普通的晋军士卒岂是他的对手?
只见一柄斩马刀上下翻飞,文丑左劈右砍,竟然生生在晋军铁骑中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向着宇文成都杀去。
此时的张颌和宇文成都不过刚刚对上,交手一招而已,但心急如焚的宇文成都没有丝毫留手,只一招便打得张颌几乎拿捏不住手中长枪。
张颌拔马退开,望着重新截住宇文成都,招招拼命的文丑,急问道:“文将军,那你呢?”
“莫管我!”文丑气喘如牛,斗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手中的斩马刀几乎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只是一刀一刀朝着宇文成都狠劈,完全不顾防守。
张颌一咬牙,拔马向着城内逃去,同时大喝道:“速速回城!”
就在此时,两支骑兵堪堪赶到,没有片刻犹豫便向着城门狂冲而去。
眼见着典韦和裴元庆已经赶到,宇文成都反而不急了,抵挡文丑招式的同时开口问道:“丑鬼,武艺不错,可愿归降?本将当在我家大王替你美言,总
好过效忠袁尚那黄口孺子无数倍。”
“痴心妄想!”文丑奋起余力继续舞动长刀,大骂道:“河北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惜了...”
宇文成都长叹一声,凤翅镏金镋在腰间转了一圈,横扫而去。
“当...”
又是一声巨响,斩马刀应声而断,文丑那壮硕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再一次跌倒在地。
不过这一次,他没能再站起来,一道狭长的伤口贯穿他的胸腹,坚固的铁甲如同一扇破烂的门帘从中分开,鲜血内脏狂涌而出,瞬间将文丑身下的土地
染得一片暗红。
双眼无神的望着黯淡的天宇,文丑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喃喃自语道:“大王、兄长,我来了...”
下一刻,浓重的黑暗彻底将文丑笼罩。
而此时此刻邺县城门已经变得无比的混乱,张颌的大戟士还勉强保持着阵形,但文丑那一万人马在没有将领统帅和晋军铁骑狂冲而来的双重恐惧之下,
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向着城门狂涌而去。
不过也不奇怪,这支新兵何曾见过万马狂奔的恐怖场景,如果能够选择的话,谁又愿意留在城外等死呢?
张颌拼尽全力大声呼喝,但已经乱成一团的一万大军无人听从他的命令,甚至就连他麾下的一万大戟士中都有不少人顺着混乱的大军往城中挤去。
“列阵!”
张颌放弃了没有意义的呼喝,大声下令还听从自己命令的大军列阵,可惜,只有八千将士听从他的命令,堪堪摆出一个防守阵形。
万马奔腾,铁蹄攒动,典韦、裴元庆两将同时率军赶到,乌压压的晋军铁骑就像一股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射!”
张颌大声下令,虽然清楚可能没用,但他却不愿放弃。
一波箭雨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晋军铁骑攒射而来。
数十名晋军铁骑因为战马被射死而跌落马下,瞬间便被奔腾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但与庞大的骑阵相比,这两千支长箭带来的伤害有限的很,数十骑的损失也显得微不足道,就如同汪洋大海中泛起的几朵浪花,根本不足以改变局势。
当大戟士射完两轮长箭之后,呼啸而来的晋军铁骑已经来到了大戟士的阵前,眼见着汹涌而来的铁骑就要撞上大戟士早已立好的枪阵时,典韦高高举起
的大戟向左一挥,滚滚向前的晋军铁骑纷纷调转马头,从大戟士的阵前斜切而过,向着西方席卷而去。
就在肝胆俱寒的大戟士以为他们逃过一劫的时候,无数锋利的投枪从晋军铁骑的阵中升起,向着大戟士的阵形激射而至。
惨烈的哀嚎声顿时响彻长空,大戟士毫无疑问是一支精锐,他们同样身披坚固的铁甲,但投枪的穿透力却非箭矢能够比拟的,以往无数次保住他们性命
的铁甲这一次却宛如纸片一般脆弱。
成百上千名大戟士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乎是在同时,落后一步的宇文成都率军而来,宛如一柄尖刀一般狠狠的切入了阵形大乱的袁军大阵之中。
一名大戟士弓箭手刚刚挽开自己的长弓,一名晋军铁骑已经拍马赶到,锋利无匹的斩马刀从弓箭手的脖颈之上轻飘飘的掠过,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仿佛喷泉一般,良久方歇。
“嘭...”
弓弦震动的声响回荡在空中,蓄于弦上狼牙箭脱弦而出,却已经失去了准头,无力的飞向天空。
另外两名弓箭手听到声响之后立刻回头,但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匹火红色的战马驮着一员金甲大将狂冲而来,宛如一道金色闪电一般。
“杀!”
杀字刚刚出口,手中大戟还没有彻底举起,他们就见眼前金光一闪,随即便赶到一阵天旋地转。两人惊骇的向下望去,只见两具已经失去头颅的身躯正
在向外狂喷着鲜血,妖艳而美丽。
张嘴想要大叫,但失去身躯的头颅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片刻之后,无尽的黑暗狂涌而来,将他们彻底笼罩。
宇文成都一镗斩杀两人之后根本没有回头,拍马直取阵中的张颌而去。
麾下的八千铁骑紧紧跟随在宇文成都的身后,他们无比清楚,只要能击溃这支还在顽抗的大戟士,那此战的胜负将不会再有任何的悬念。
不过并非所有的晋军都朝着那支大戟士而去,一支两千余人的铁骑脱离大队,朝着城门狂涌而来,领队之人一身银甲,手中硕大的两只银锤,正是奉命
抢夺城门的银锤太保裴元庆。
“迎敌!”
张颌手举长枪,大声呼喝,他看见了狂冲而来的宇文成都,也看见了向着城门而去的裴元庆,但此时此刻的他除了拼死一战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来人,摇旗,让主公放下千斤闸!”
副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张颌,颤抖着道:“将军,如果放下千斤闸,那我们...”
四周的将士同样惊恐的看着张颌,他们清楚的知道放下千斤闸意味着什么,他们是精锐不假,但真正不怕死的又有几人?
如果城中的是袁绍,他们或许会无怨无悔的战死,但袁尚却并没有袁绍的威望,也不足以让这些将士无怨无悔的为他战死。
“不关城门我们也回不去了。”张颌摇摇头,脸上无悲无喜道:“这一战我们已经输了,如果不关闭城门的话,邺城也将受不住,何必呢?”
“落下千斤闸后,我允许你们任何人投降,但现在,随我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