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伴随着开启城门的轰鸣声,宁静的夜晚突然喧嚣起来,全副披挂的周泰立马于城门之前,对着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的‘江东军大喝道:
“尔等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快进城来?”
“遵命!”
刚才那答话的小校应诺一声,回过头来招呼道:“快进城!”
一千残兵败将紧随在小校的身后,向城内走去,而典韦则混在人群中,稍稍矮下身躯,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鹤立鸡群。
行进的速度很快,转眼的功夫便有一半人进入了城内,而周泰抬眼向城外望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骑兵的速度虽快,但距离却有些远了,这些时间足够这支残兵进城,再重新把城门关上。只要有了坚城阻挡,再多的骑兵也别想飞上城墙,等联军大军
一到,哼...
一声闷哼,周泰胸中的怒意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不仅仅是一个莽夫,虽然心中时刻想着要为程普和蒋钦报仇,但也知道仅凭城中的兵力根本不是这支
骑兵的对手。
“且让你们再嚣张一时。”
周泰收回了目光,正准备催促士卒们更快些,眼睛却瞟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等等!”
周泰大喝一声,纵马来到典韦身前,皱着眉头问道:“尔乃何人?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你?”
倒不是说周泰眼力有多好,记忆力有多么强大,但凡见过的江东军都能认识,而是典韦实在是太突出了。
九尺长的身高虽然屈腿矮下了一截,但仍然比一般士卒要高上半头,再加上他的魁梧的身材和一身铜浇铁铸一般的肌肉,想不显眼都不成。
刚才只不过是由于天色昏暗,再加上周泰没有注意,这才没有发现典韦,如今城门处火把通明,想要进入城池的人又必须在周泰眼皮子下走上一遭,这
一下就让周泰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当然,也不是说江东便肯定没有身材高大之人,但这样的人往往都比较扎眼,见过一次便很难忘记,可周泰很确定,此人自己肯定从来没有见过,
那...
“爷爷典韦,受死吧!”
见被人识破了踪迹,典韦也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反正张扬的命令也只是命他夺下城门,而不是要混进城中,现在只要能死死卡在这里就足够了。
“典韦?尔等是并州军?”
“聪明,不过太迟了!”
典韦答应一声,绰起一柄斩马刀,迈动两条大长腿便向周泰冲去,周泰不敢怠慢,挥动自己的宝刀便迎了上来,同时大喝道:“他们是并州军,把他们
赶出去!”
江东军不是乌合之众,早在典韦自报家门的时候便反应了过来,各自拿起兵刃向前逼去,可张扬麾下这些凉州军也是精锐,再加上他们早有准备,反应
比江东军还要快上一筹,纷纷拿起兵器对身旁的江东军开始下手。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典韦和周泰两人一触即分,看上去平分秋色,实际上周泰吃了一些小亏。要知道典韦为了隐藏身份,并没有携带自己那对标志性
的大铁戟,斩马刀虽然也不错,但对于典韦来说,二三十斤的斩马刀无疑太轻了,用着很不顺手。再加上周泰有马,他是步行,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取
得上风。
不过典韦也不在意,他也看出了这员敌将不是庸手,好在他的目的是夺下城门,只要张扬的大军能够赶来,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小子。
与典韦不同的是,周泰却心急如焚,眼看着骑兵越来越近,若是不能及时将城门口这支敌军赶出去,等到骑兵冲过来,那可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周泰也没了什么试探的心思,一柄大刀疯狂挥舞,手中招式也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宛若一头疯虎一般。
典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周泰的拼命让他也闪过一丝心悸的感觉,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古之恶来可是不敢与人搏命之人?
手中兵刃既然不顺手,那索性便丢了,典韦两拳放倒两名江东军士卒,一手抓住一人的腿便疯狂挥舞起来,朝着周泰和他胯下的战马猛砸。
周泰有些懵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头一次见这么恐怖的敌人,两个大活人,每个少说也得一百四五十斤,就这么被他拎灯芯草一般,挥舞起来了?
战场上走神可是致命的,典韦趁着周泰愣神的功夫,手中早已被拍死的江东军士卒横着便扫了出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周泰身上。
“唏律律...”
“轰!”
先是一阵战马的悲嘶,随便被是一阵轰然倒地的巨响,周泰连人带马,直接被砸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而此时此刻的江东军也落入了下风之中,要知道这支偷袭的张扬军可是穿着江东军的衣甲,黑暗中虽然有火把照明,但依然十分不好分辨。张扬军自己
能分辨出扎在右臂上的血色绸带,但慌乱中的江东军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如今的他们全部都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同袍,深怕一个不小心,刚才还
并肩作战的同袍便成为了敌人。
等到晕晕乎乎的周泰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怪异的场景,而典韦则没有时间来击杀周泰。
在周泰摔落战马的那一刻,他麾下的亲兵便第一时间将典韦给围了起来,这些亲兵都是跟着周泰在鄱阳湖里打家劫舍的悍匪,早就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
上,生死对他们而言根本就和吃饭和水一般平常,所以哪怕典韦如此强悍,也没能将他们杀退。
不过,胶着的情况很快便被打破,因为,张扬的大队骑兵杀到了。
“老典,让咱们的人让开!”
随着张扬的一声大吼,典韦麾下的士卒没有任何犹豫,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将城门处的通道让了出来。他们之前基本全部都是凉州军,自然知道骑兵的冲
击力,现在如果还停在原地那就是找死。马上的骑士可能认识他们,战马可分不清敌我,不会有任何的蹄下留情。
一阵晚风袭来,终于让周泰昏昏沉沉的脑袋重新清醒过来,不过他的脸色顿时便得十分难看。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在耳边回响,看来这荥阳城...
“将军,事不可违,我们撤吧!”
“撤?”周泰眸子里闪过一丝红光,怒吼道:“主公将荥阳城托付给某,如今城池丢了不说,麾下大军也损失殆尽,某怎么还有面皮去见主公?”
“将军,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打仗,有胜有败是经常的事,当年老主公不都在这里吃了亏?我们也算不上丢人,下次再找这小人屠找回场子便是。如
今联军的大军就在许昌,小人屠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我们何必也死在这里呢?”
“也罢!”周泰不甘心地看了距离城门不远的骑兵,大喝道:“兄弟们,随本将撤!”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让紧张万分的江东军松了一口气,立刻掉头向城中跑去,荥阳不是一座小城,想必这么短的时间,张扬也无法将整个荥阳包围,从
城西逃出去便是。
而典韦等人则有些不甘心,可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上去阻挡,等下骑兵一到,可是不分敌我的,若是死在战场上那自然没什么话说,可要是死在自己人
手里,那可就太憋屈了。
等到张扬率军进入荥阳之后,所得到的基本就是一座空城,虽然还有不少的江东军士卒没有来得及撤走,但他们的抵抗已经毫无意义,荥阳的陷落已经
成为必然。
张扬负手登上城墙,遥望着周泰等人离去的方向,面色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
典韦不无遗憾道:“主公,末将没能将那敌将落下,还请主公责罚。”
张扬微微一笑道:“无妨,残兵败卒罢了,跑了又能如何?”
“更可恨的是那孙策竟然不在荥阳城中,否则的话,某家就是拼了命也要将其留下,如此一来的话,联军就能再减少一路了。”
“哈哈哈。”张扬大笑三声,道:“江东小霸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者说,就算他在城内,我也不会要他的命。”
典韦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老典,你想一想,孙策的地盘在什么地方?”
“吴郡啊,听说之前他在和袁术那厮攻打扬州,要不是咱们的话,扬州也是他们的了吧。”
“没错。”张扬点了点头,道:“孙策在江东那个地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今他手下的大军已经损失殆尽,就凭他一个人加上几员武将,能有什么用?根本对我军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再者说,孙策要是死在这里,刘繇那
厮定然不是袁术的对手。干掉孙策,费劲的是我们,得便宜的却是袁术,我们又何必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可是...”典韦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那孙策不是袁术的手下吗,把他放回去,扬州不是还要落在袁术的手中?有什么区别?”
张扬冷笑一声,道:“老典,看着吧,孙策不是个久居人下之人,他和袁术之间必有一战,这中原大地,自然是越乱越好,不是吗?”
“原来如此。”典韦点了点头,他不会去问张扬从哪里看出的这些东西,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张扬没有忽略这个问题,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