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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天穹下,一支万余人的大军仿佛从九幽冥狱中升起的鬼兵,悄无声息地向着西域胡骑的大营席卷而去。

只不过,还没等到张扬率领的大军杀到,被王渊安置在大营外西南角的徐晃便已经率先发难。

刺耳的破空声在耳边回荡,徐晃抬手间便射出四五支长箭,而负责守夜的胡兵应声倒地,没有一箭落空。

与此同时,十余名膀大腰圆,身披重甲的陷阵营士卒矮下身躯,耸起右肩,朝着西域大营并不牢固的营栅撞去。

伴随着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声,那算不上牢固的营栅轰然倒地,荡起一片烟尘。

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徐晃一马当先,径直朝着西域联军的大营冲去,他的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数百精兵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紧随其后。

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策略,这数百名精兵在踏入西域联军的大营后立马分成数十小股四处乱窜,一路上看见胡人就砍,发现营帐便烧,就如同一伙暴民一

般,疯狂破坏着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在晚风的吹拂下,整个西域大营陷入一片熊熊火海之中,许多侥幸没有中毒的西域胡兵如同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营中仓皇奔走

,大呼小叫,全然没了章法。一些低级将领大声呼喝,试图将手下的士卒集中起来,挽回颓势。

但就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张扬的大军也杀到了。

...

洛阳城,一座破败的小院之中,四处还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但就是这个小院,如今却成了刘备三兄弟的临时住所。

刘备虽然已经成为了当朝皇叔,可在经历了几次的摧残之后,整个洛阳城已经繁华不再,帝室更是衰微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连满朝文武和天子的一日

三餐都需要关东诸侯来接济,宦官宫女更是被迫出城挖野菜谋生,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给刘备太优厚的待遇?

索性刘备也不介意,随意找了一个空无一人的院子便住了下来。

此时的庭院之中,一堆干草在刘备手中飞快转动,不过短短的时间内,这堆原本杂乱的干草便有了一个草鞋的模样,虽说还不曾完成,但看起来也颇为

精致。

而关羽则换了一身又破又旧,打满补丁的旧袍,正将一大担干草从城外挑进院内,在庭院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放好,又把一块硕大的石头压在上面,仿

佛那堆干草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只有张飞袒胸露腹,极为不耐烦地坐在院中的水井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凉水。

“大哥,你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司隶校尉,两千石大员,没事干在这编什么草鞋啊,费上半天劲也卖不了两株钱,图个什么?”张飞的嘴角微微抽搐

,显然看不惯刘备如今的行为,不停地嘟囔道:“哪怕是在涿郡的时候我们都能干个这种事,现在你一个堂堂皇叔干这种事,也不怕别人笑话。”

“翼德,你怕是想涿郡的美酒了吧?”刚刚堆好干草的关羽用他狭长的丹凤眼瞪了张飞一下,道:“既然大哥要编草鞋,那自然有大哥的道理,你我照

办便是,可你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成何体统?”

刘备手中的活计微微一顿,望着关羽的背影微微点点头,看向张扬的目光却浮上了一抹无奈之色,二弟文武双全,除了有些刚愎之外,并无缺点,却是

这个翼德,勇则勇矣,却太过鲁莽,只怕以后肯定会吃亏,难以独挡一面。

而这面的情况自然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或者说刘备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谁知道呢?

发生在刘备小院中的事,还没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传到了东郊大营之中。

许攸强忍着一脸笑意,对端坐帐中的袁绍道:“主公,刘备这厮果然胸无大志,身为当朝皇叔,竟然亲自编织草鞋,编好之外还让他那结义兄弟关羽担

到大街上当街叫卖,他那三弟口中怨言,他还说什么国势艰难,他编的草鞋足够他们兄弟三人一日的口粮,哈哈哈...”

话没说完,许攸再也忍不住了,顾不上在袁绍面前失礼,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袁绍也不禁莞尔,道:“如此却不是正好,若刘备不是这等胸无大志之辈,我等又如此放心由其来留守洛阳呢?似他现在这般,果然是留守洛阳的最好

人选。”

逢纪眼珠一转,皱眉道:“主公,纪却不认为这刘备是一个胸无大志之辈,相反,其应该颇为心计,现在的表现很可能是其在故弄玄虚,为得就是打消

主公等各路诸侯的戒心。”

“故弄玄虚?”袁绍低头沉思片刻,刚刚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道:“元图多虑了,这刘备在讨伐黄巾的时候便已经展露头脑,若其真有如此心

计,怎会如此凄惨,不得不托庇于公孙瓒呢?”

许攸连忙恭维道:“主公言之有理。”

听了袁绍的话,逢纪也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这些天精神太过紧张了?但心中的那丝疑虑却并没有消散。

“好了,此等小事,不必在意。”袁绍长身而起,道:“今晚陛下要在嘉德殿宴请各路诸侯,庆祝诛灭董贼,所有诸侯及麾下将官都要到场,你们也下

去准备一下吧,莫要失了礼数,就如同那刘备一般,让人看了笑话才是。”

...

而此时此刻,发生在并州的那场不大不小的战事也已经接近尾声。

除了大约三两千残兵败卒不知所踪之外,整个西域联军的大营基本被张扬包了饺子。

西域都护府长史王渊,大宛国相阿布,车师国大将穆萨,包括其余如乌孙、大月氏之类各国领军将领一个都没能跑掉,全部成为了张扬的俘虏。

但这些不是最令张扬高兴的,真正让他喜出望外的,还是缴获的那数万匹西域骏马。

当然,凡事有利必然有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西域骏马太难伺候。像张扬原本装备骑兵的草原矮脚马根本不挑食,鲜草、干草甚至情况恶劣的

话,枯枝败叶也不是不能吃,哪怕再恶劣的环境,这种矮脚马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若是遇到战事紧急的情况下,哪怕连续行军作战一两个月,这些矮

脚马也不会有明显的掉膘,可西域骏马却不行。

它们需要上好的牧草,还要搭配一些精料,比如黑豆来喂养,否则的话,毛色黯淡无光还是小事,还会疯狂掉膘,脚步虚浮,当真是让张扬幸福的烦恼

所以,其实这些西域骏马很难用来大规模地装备麾下骑兵,只能用来成为种马和装备小规模的精锐骑兵。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张扬高兴了,有了这批战马,他一支想要组建重甲铁骑的就不再只是一个梦想了,而是有了实现的可能。

当然,张扬想的重甲铁骑可不是什么马上骑士披上一件铁甲那么简单,他想要的是,乃是后世金国的那种铁浮屠,或者是水浒传里出现过的连环马,简

单来说,就是那种连人带马,完全都罩在铁甲之中,仿佛一个铁皮罐头的重甲铁骑。

如果真的能够组建这么一支跨越时代的铁骑,不说能够天下无敌,但能够抵抗这支铁骑突击的军队还真的没有几支,哪怕是张扬他自己组建的陷阵营都

不行。

当然,组建这么一支铁骑的花费也绝对不会小,马是有了,但在现在,铁也是稀缺物件,草原缺铁不必说,并州也不是什么产铁的地方,想要拥有大量

的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也没那么着急,张扬目前还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具体该如何操作,得和将作营的工匠们商量一下再说。

正在张扬想得出神的时候,刘伯温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面带欣喜道:“主公,西域胡骑总算是被击破了,如今整个并州外加一个河东已经全

部落入了我军的手中,只是,不知道关中的高顺将军如何了。”

张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漫无焦距的目光却仿佛已经穿过了寂寂长空,凝聚在了千里之外的洛阳战场上。

好半晌,张扬才开口道:“不只是关中,还有洛阳,也不知道关东诸侯和董卓之间的战事如何了,不过算算时间的话,加亮也差不多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

刘伯温道:“若是董卓还在和关东诸侯僵持不下的话,我军要不要前去支援高顺将军,争取连整个关中也收入囊中?到时候,我军只需紧紧守住函谷关

,看着董卓和关东诸侯拼个你死我活便可。”

“报!”刘伯温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大声道:“主公,关中急报!”

“关中?”刘伯温目光一凝,喃喃自语道:“难不成高顺将军那里出事了?”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快马已经疾驰而至,马上风尘仆仆的的传令兵滚鞍落马。

说实话,张扬现在对关中的兴趣并不是太大,毕竟并州和河东都是才拿下的,再吞一个关中未免太贪心了,他的底蕴或者说实力也不足以支撑他能在守

住并州和河东的同时去攻略关中。他在意的是高顺、李严两人和他们手下那八千精兵。

传令兵喘息两声,抱拳道:“主公,高顺将军率军攻打长安之时,西凉骁将樊稠突然率五万铁骑赶到,高顺将军不敌,便战便退,如今已经退入了左冯

翊境内。高顺将军向主公请令,是继续进攻关中,还是撤回并州?”

刘伯温一脸震惊地看向张扬,道:“主公,恐怕关东诸侯和董卓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

张扬眉毛一挑,问道:“何以见得?”

刘伯温道:“若是没有分出胜负,董卓怎么敢让樊稠率五万大军回援关中?就是不知道这场大战最后究竟是谁胜谁负。”

“报。”刘伯温话音未落,又一名斥候飞驰而来。

“讲!”

张扬目光迎上疾驰而来的快马,嘴唇中崩出一个冰冷地字眼。

传令兵翻身落马,抱拳道:“吴用军师急报,洛阳兵变,司徒王允巧施连环计,国贼董卓已死于吕布之手。虎牢关守将张辽弃关而走,引关东诸侯进入

洛阳,讨董之战已经结束。”

“什么?”

张扬和刘伯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惊异。

不过,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张扬的意料,这件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和原本的历史有了一些偏差,但结局却差不了多少。

刘伯温急道:“那十几万凉州军呢?那可是十几万大军,总不能全军覆没了吧?”

传令兵道:“董卓死后,凉州乱军已经将洛阳附近劫掠一空,洛阳城也几乎被烧成灰烬,乱军此时正在向函谷关集结,准备回师关中,吴用先生请主公

一定要小心提防。”

张扬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低声道:“高顺和李严手中只有八千轻骑,除去战损之后,现在最多也不过六千人马,再留在关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刘伯温点头道:“没错,现在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弃关中,坚守河东和并州,董卓死后,凉州军也并非铁板一块,只要等他们忍耐不住,相互攻伐,我们

便可趁机再次出兵关中,甚至一举拿下凉州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错,看来放弃关中已经无法避免了。”张扬话音一顿,深邃的目光遥望关中,沉声道:“不过,本将可不会将一个完整的关中交给李傕、郭汜等凉

州乱军!”

刘伯温心头一跳,猛然回首,正好还张扬深邃的目光相撞,只是这么片刻,刘伯温便好像明白了张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