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过后,张绣倒拖银枪,催马便跑。其实刚一交手,张绣便知道自己不是徐晃的对手,可徐晃死死地拦在他的逃命之路上,他除了拼
死一战外,别无他法。
可三十回合已过,张绣没占到任何便宜不说,双手虎口已被震裂,黏稠的血液使得枪杆十分湿滑,若再不逃命的话,张绣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个
回合。
徐晃如何肯放张绣离去,催动战马便朝着张绣追来。
张绣俯在马背上,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影子,他清楚,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手的话...
绝不能失手!
张绣紧了紧掌中的银枪,计算着距离,他甚至从身后的影子上看到了徐晃那高高举起的巨斧。
“去死吧!”
“就是现在,百鸟朝凤!”
徐晃和张绣同时暴喝一声,宣花大斧猛然砸下,挟裹着砸破空气的音暴,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仿佛哪怕拦在徐晃面前的是一座泰山,也能被他一斧劈
成两半。
银枪舞成一团,仿佛一只正在展翅的凤凰一般,快若闪电,朝着身后刺去,武艺高强如徐晃都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仿佛匹练一般,根本没看清是什么
东西。
徐晃没想到张绣还有余力,但武将的本能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此时想要抽斧格挡已经来不及了,徐晃一咬牙,稍微侧转身躯,躲过要害,手中
巨斧没有任何停顿,继续朝着张绣劈下。
血光崩现,徐晃虽然躲过了胸口要害,但是左侧肋下出现了一个血洞,泊泊鲜血喷涌而出。
不过张绣也不好受,徐晃的闪躲使得他只能单手持斧,失去了平衡的大斧稍微偏离了方向,并没有能劈中张绣的头颅,反而在他的背部划出一道二尺长
的血口,随后重重砸在了张绣的马屁股上。
受伤的骏马长嘶一声,发疯一般向前狂冲而去,徐晃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纵马便想去追,却被随后赶到的刘伯温拦住。
“公明将军,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先歼灭这支残军,然后在离石得到消息前攻下离石。”
“末将遵命!”
徐晃任由医护兵草草包扎了一下,便继续翻身上马,加入到了围剿残军的队伍之中。
这个时候,如雷的蹄声从鼠雀谷的另一端响起,突骨率领的一千乌桓狼骑从鼠雀谷的入口向山谷中的残兵败卒发起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一千嗜血如
命的乌桓狼骑就像一群露出獠牙的恶狼,以无可阻挡的威势将山谷中负隅顽抗的残敌碾压成齑粉。
鼠雀谷之战,尘埃落定。
没来得及任何休整,徐晃率前队立刻赶往了离石,刘伯温统率大军随后。等到正午时分,徐晃终于赶到了离石东门。
“什么人?别再靠近,否则放箭了!”
城楼上的士卒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死死地瞪着城下大军。虽说这支大军穿戴着凉州军的皮甲,但守城小校仍然不敢怠慢,如今离石城十分空虚,若是
有敌人袭来...
徐晃晃晃悠悠地打马上前,高声喝道:“我乃张绣将军麾下偏将徐明,方才我军在鼠雀谷遭到敌军伏击,张绣将军身受重伤,敌军转瞬即至,尔等还不
速速打开城门!”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荡起滚滚烟尘,一股铁骑狂奔而至,当先一面旌旗,打的正是平北将军张的旗号。
守城小校不敢怠慢,甚至来不及详细询问徐晃,便匆忙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当厚重的城门轰然洞开之时,化名为徐明的徐晃一马当先,率亲兵冲过
了吊桥,刚刚从城门里迎出来的十几名凉州军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顿乱刀砍翻在地。
“不好,敌袭!”城楼上的小校凄厉地大吼起来,“关城门,快关上城门,收起吊桥!”
“放箭,射死他们!”
徐晃一刀砍断吊桥的缆绳,率麾下众人死死守在了城门口,虽然凉州军源源不断地向城门冲击而来,但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冲破徐晃的阻拦。
刘伯温率领的后军转瞬即至,没有丝毫停顿,越过洞开的城门,疯狂地向着城内冲去。
...
涅县北的平原上,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四队骑兵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朝中央的一万郭皓军发起了无畏的冲锋。蹄声如雷,刀光闪烁,虽然冲锋的敌
军只有四百余骑,但中间的郭皓军却仍旧如临大敌,丝毫不敢大意。
“长枪兵列阵!”
“弓箭手准备!”
“放箭!”
领军小校一声令下,两千名弓箭手分为四队,向四个方向同时挽弓放箭,密集的箭矢顿时掠空而起,向着前方疾驰而来的敌骑迎头攒射而下。
不过,郭皓期待中的,敌骑人仰马翻的情景并未发生。
那四队骑兵突然改变了冲锋的方向,在距离郭皓军还有一箭之地时斜切而过,然后兜了个大圈又回到了刚才发起冲锋的地方。郭皓军射出的利箭全部落
空,根本没能造成丝毫的杀伤。
回到原点的铁骑开始在原地守候,那情景,就仿佛数百头恶狼正在冷漠地注视着一只大象,以它们冰冷的意志来消磨大象的体力,只要大象敢露出一点
破绽,它们便会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如此反复数次,太阳逐渐升高,平原上也变得炙热起来。那四队骑兵固然炎热难当,可守在毫无遮掩的平原上严阵以待的郭皓军更是苦不堪言。不仅是
热,还有精神时刻紧绷让他们十分疲惫,只要弓箭手们稍微露出一丝疲态,这些恶狼一般的骑兵便会径直冲到阵前,将一柄柄锋利的投枪掷入密集的人
群之中。
郭皓不是没想过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组织了一队五百骑兵进行冲锋,当凉州铁骑开始冲锋之时,对面的骑兵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后撤。
英勇的凉州铁骑狂追而去,两支骑兵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平原之上,直到天黑,郭皓也没等到那五百骑兵返回。
郭皓不需要多加考虑就明白,那五百骑兵回不来了。其实在他派出这队骑兵的时候便后悔了,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敌军不可能看不到他有多少
骑兵,但既然他们还敢这样来挑衅,那就说明哪怕他把所有的骑兵都派出去,敌人也有把握打赢。
平原上绝对不只这四队骑兵,肯定还有一支更为庞大的骑兵潜伏在附近的暗处,就如同一头隐藏在暗处的猛兽,等郭皓军落单的时候就会猛扑而出,一
击致命。
等到傍晚十分,那四队骑兵又出现了,继续停留在原来的地方,死死地盯着郭皓军。
郭皓不是蠢货,很快就明白了张扬的打算,并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郭皓将剩下的一千骑兵分成四队,游弋在大军的周围,对敌军的四队骑兵形成了威慑
,如此一来,虽然骑兵累了一些,但至少能保持大军的休息。
然而,和身经百战的张扬相比,郭皓无疑嫩了很多。
郭皓刚刚做出调整,张扬立刻相应做出了安排,绵绵不绝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幽暗的平原上再次出现了一队队铁甲森严的铁骑。
整整十队骑兵,每队只有百骑,从同一个方向鬼魅般冒了出来,排列成梯次阵形一队队向着郭皓军缓缓碾压了过来。郭皓连忙重新召集大军列阵,可怜
的郭皓军只休息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被将官们喝斥着凝神戒备。
时间悄然流逝,幽暗的苍穹仿佛一只张开了大嘴的猛兽,让人赶到一阵阵的心悸。
当天色再此亮起的时候,紧张了整整一日一夜的郭皓军又饥又渴,精疲力竭。更让郭皓赶到不安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又是什么
来路,领兵将领又是谁?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双散发着绿光的眸子在死死盯着他们,但他们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甚至不知道敌人是哪,随着时间的推移,郭
皓军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当这种恐惧积累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这支看似庞大的军队便会一触即溃。
要知道,他们不是百战老兵,而是一群临时聚集起来的郡国兵,他们可没有任何的大战经验。别说他们,就连那一千凉州铁骑都感到疲惫异常,他们大
战的经验是不少,但像这么诡异的大战却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在的他们只感觉眼皮沉重无比,仿佛在马背上都能睡着。
郭皓眸子里忧虑之色越来越重,不止是他手下的士卒,就连他的心中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恐惧,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对手,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露出他的
獠牙?
远处,一片密林之中,裴元庆一边往嘴里不停塞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主公,对付这群乌合之众,有必要吗?等我再吃一会,然后去摘了那
郭皓的脑袋回来给你,这仗不就赢了吗?”
张扬冷笑一声,淡然道:“既然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这些人,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