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的大雪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下,狂乱的北风一刻也不曾停止,草原的寒冬已正式揭开了她的面纱。
吴用在数十骑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张扬的面前,张嘴哈一口气暖暖双手,喘息道:“主公,一切已准备就绪,现在,只等刘虞老儿和他麾下的大军前
来送死了。”
张扬点点头,问道:“数量够吗?”
吴用点头道:“只多不少,足够刘虞老儿喝上一壶的。”
说完,吴用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主公,据沈富先生传回的消息,辽东太守公孙度以儿子公孙康为将,丘力居的从子蹋顿为副,率马步卒五
千直奔辽西乌桓老营而去,周仓和何仪、何曼三位将军兵力只有三千,还有大批的牛羊妇孺,迟早会被追上。”
张扬闻言眉头紧皱,为了迎战刘虞,张扬在攻破辽西乌桓老营之后,便连夜率主力押解乌桓俘虏赶回了马邑,只给周仓三人留下三千匈奴骑兵押解
战利品在后缓行。要是放在平常,周仓等人就算不敌公孙康,逃命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大量的战利品是张扬度过这个冬天的保障,哪怕周仓再骁勇善
战,也断然没法在保证战利品的同时大败公孙康的五千大军。
刘伯温皱眉道:“这公孙度肯定是得到了刘虞的授意,否则肯定不敢轻易与我军交战,不过刘虞这一手确实高明。如果辽西乌桓的妇孺被公孙度抢
去,万余乌桓铁骑有哗变之忧,我军这个冬天也无法安然度过,主公的千里奔袭将付之东流。”
吴用接口道:“可是如今我军正与刘虞大军决战之际,本来兵力便捉襟见肘,连马邑城的守军都被伯温兄带来了,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支援周仓将
军,如之奈何?”
刘伯温道:“主公莫不是忘了公孙瓒?”
吴用眼前一亮,道:“伯温兄所言甚是,上次管亥将军和三千将士拼死血战,才让我军和公孙瓒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份人情,公孙瓒得还。且如今
驻扎辽西的,乃是公孙瓒任命的辽西太守严纲,时间上绝对来得及,只是公孙瓒明显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看戏,恐怕不好说服。”
刘伯温淡然一笑,道:“主公何不派人向公孙瓒求援,请其率军攻击刘虞背后,彼定不愿意直接与刘虞开战,如此一来,其定然会派军支援周仓将
军,如此,正合我意。”
“好。”张扬转过头来对吴用道:“加亮,立即派人向公孙瓒求援,就说事成之后,本将愿表奏天子,请其为幽州牧。”
“遵命!”
吴用是个聪明人,这种阴谋诡计一点就透,也不需要刘伯温再详细解释,转身便下去安排了。
右北平郡,上垠城。
如今的张扬和公孙瓒可以说心照不宣,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盟友,至于敌人,自然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刘虞。
自张扬和刘虞开战后,公孙瓒便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并命令麾下的大军时刻准备,只要形势一有不对,公孙瓒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出兵,坐收渔翁之
利。
若是张扬战败,他不会介意率军南下,配合幽州牧刘虞大人,在张扬身上狠狠咬上一口;如果是刘虞战败,他也不会吝啬,第一时间便会和张扬夹
击刘虞,彻底将这个大敌从幽州的地图上抹去。
公孙瓒仔细盯着案几上的地图,问道:“士起,斥候回来没有?刘虞的大军到哪了?”
关靖道:“府君,刘虞的大军距离马邑已不足百里,双方的前锋正在对峙,不过,在此之前,将军的同窗刘备以为马邑空虚,派遣关羽、张飞两将
率两千人偷袭马邑,却不想张扬已经连夜赶回,二千人全军覆没,关羽、张飞两人仅以身免。”
公孙瓒不屑地嗤笑一声,老实说,从当年同在卢植堂下听讲的时候,公孙瓒就不喜欢刘备,因为刘备不仅家里穷,还喜欢飞鹰走狗,华丽的马车和
衣裳,和纨绔子弟无异。虽说他公孙瓒去卢植堂前也不是为了做学问,而是为了名声,但刘备的行为无疑让他十分反感。
“这么说,决定这幽州姓张还是姓刘的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关靖皱眉道:“府君慎言,这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不过算算时间,此时差不多应该已经开战了。”
“报!”
关靖话音刚落,公孙范捧着一封竹简疾步进入大堂,道:“兄长,护匈奴中郎将张扬将军的急信。”
“呈上来。”
公孙瓒伸手从公孙范的手中结果竹简展开,一目十行匆匆阅罢,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皱起。
关靖不解道:“府君,张扬将军来信所为何事?”
公孙瓒随手将竹简递于关靖,道:“张扬请本将立即率军南下,前后夹击刘虞,事成之后,他愿上书天子,表奏本将为幽州牧。”
田楷闻言道:“府君,我军虽与张扬心照不宣,暗地结盟,但刘虞势大,若战胜还好,一旦战败,恐怕无法善了啊。再者说,事成之后,张扬若是
食言,我军也拿他没有办法。”
关靖赞同道:“府君,眼下的确不宜趟这趟浑水,坐观刘虞和张扬大战,不管是谁胜谁负,我军都立于不败之地。”
公孙瓒犹豫道:“可我军与张扬如今也算得上盟友,管亥将军和那三千将士对我军也有救命之恩,如果一点行动都没有,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
关靖沉思片刻,突然道:“府君莫不是忘了辽西的事。”
公孙瓒道:“你是说”
“没错,如果府君命严纲将军出兵救援张扬的辎重队,既可以不与刘虞正面作战,又对张扬有个交代,想他张扬也没有别的话说。”
“善。”公孙瓒点头道:“便依士起之言,命严纲立刻点起大军,救援张扬的辎重队,然后再将他们安全护送出右北平,如此本将也算得上仁至义
尽。”
“遵命,小弟这便去给严纲将军传令。”
公孙范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厚重的乌云将整片天空遮蔽,虽然才是下午,但天地间已是一片昏暗。
一片雪花从天空飘落,正落在张扬的脸上,化为一滴冰水,冰冷地触感让张扬为之一振,前方隐隐约约有大军的喧嚣传来。
一条火龙从昏暗的地平线上跃起,向着两翼迅速展开,几乎照亮了整个平原。
终于要开始了吗?
张扬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嘴角绽放出一丝冰冷的杀机。
近了,黑压压的铁甲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高高肃立的长矛长戟几乎将整片天空遮蔽。
张扬猛地举起右手,昏暗的天穹下,典韦放声大吼:“将军有令,举火!”
无数的火把亮起,在火把的照耀下,无数弓箭手弯弓搭箭,锋利的狼牙箭镞闪烁着寒芒。
“放!”
五百余名弓箭手同时将右手松开,锋利的箭矢腾空而起,算是张扬送给刘虞的见面礼、开胃菜。
刘虞目光一沉,大喝道:“传令,停止前进!”
肃立在刘虞身后的数十名传令兵飞奔而去,一丝不苟地把刘虞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浩浩荡荡一往无前的大军开始缓缓减速,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大军的两翼缓缓展开。
大军结阵完毕,刘虞胸中豪情万丈,大声下令道:“弓箭手上前,先给这小人屠一点颜色看看。”
在重甲步卒的掩护下,二千名弓箭手从大阵之中疾步走出,在距离一箭之地的地方停下,开始列阵。
二千支狼牙羽箭被整齐地搭在弓弦之上,只等着尾敦一声令下,便会将前面的敌人射成刺猬。
简陋的土墙之后,李严满脸通红,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养了一个月的伤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有些松了,现在十分渴望一场大战给自己松松筋骨。
“放箭!”
李严和尾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片刻之后,两波箭雨从各自的阵中掠起,在空中交错而过,在刺耳的呼啸声中,向着对面的敌人狠狠扎落下来。
看到敌阵中射出的箭矢稀稀落落,刘虞军士卒轰然大笑,两军的实力太悬殊了,张扬就这么几百个弓箭手?就凭这个实力也想阻挡这数万大军不成
?
张扬军有土墙阻挡,连盾牌都省了,刘虞军士卒却飞快地缩在重步兵的盾牌下,只有少数的箭矢能穿过盾牌的空隙,带来微乎其微的杀伤。
箭雨一过,刀盾手立刻收起盾牌,弓箭手重新站了起来,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
却不想张扬军的箭雨却并没有停止,在这个时刻重新落下,负责防守的刀盾手来不及举起盾牌,锋利的箭雨已经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百余名刘虞军弓箭手瞬间惨叫着倒下,重步卒重新举起盾牌,但箭雨也随之停止,只要盾牌一被挪开,箭雨又会第一时间落下,三段射的威力显露
无疑,虽然同时射出的箭矢变少了,但却变得连绵不绝,不给敌人丝毫的喘息之机。
刘虞脸色铁青,冷然下令道:“弓箭手回撤,前军出击,击溃这股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