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渐渐西斜,血色的阳光照耀在旷野之上,与遍地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妖艳。
一名官军士卒被汹涌的人潮所挤,狠狠地撞在贼兵的巨盾上,从空隙中伸出的锋利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在他身上留下数个巨大的血窟窿。士卒以
双手撑住巨盾,将自己的身体奋力拔出,猛地低头,却看到数股血箭正从他体内喷涌而出,死亡的恐惧瞬间将他笼罩,顿时凄厉的长嚎起来。
“砰!”
一名官军士卒狠狠一刀劈在陷阵营士卒的巨盾之上,可除了一道浅浅的白印之外,没能对巨盾造成任何伤害。
两支锋利的长矛从巨盾缝隙中突刺而至,寒光一闪,狠狠刺进官军的小腹,从后背中透体而出,锋利的三棱矛刃上犹自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殷红的
血液顺着矛刃上的血槽悄然滴落。
“啊!”
这名士卒死死捏住透体而过的长矛,昂首凄厉地长嚎起来,随着鲜血的喷涌而出,年轻的生命正如退潮的海水一般从他体内迅速退走。
“杀!”
一名悍不畏死的官军士卒奋力跃起,重重一脚踏在面前的巨盾之上,手中锋利的钢刀刚刚扬起,还没来得及劈落,两杆长刀已经急斩而至。
“噗!”
锋利的刀刃分别从官军士卒的脖颈和腹部砍入,顷刻间将他斩成三段,血雨挥洒在陷阵营众人的头顶,却没有人去伸手抹一把脸上的血迹,甚至还
有人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血迹,仿佛嗜血的恶狼一般。
“挡我者死!”
张俊大喝一声,跃马扬刀,手中龙鳞刀挟裹着破空的利啸狠狠劈落。
剧烈的碰撞声中,一面坚固的巨盾顷刻间四分五裂,竟挡不住张俊一刀之威,藏在巨盾之下的陷阵营士卒如遭雷击,被张俊巨力震得七窍流血,软
绵绵的瘫倒在地,两只擎盾的双手呈现诡异的弯折,就连五脏六腑都已被震得粉碎。
几乎是这名陷阵营士卒刚刚倒地的瞬间,便有另一名士卒抗着巨盾补了上来,填补了战死士卒的留下的缺口,保持着阵势的完整。
三支锋利的长矛从不同的角度转瞬即至,直刺张俊胯下的战马。
“当!”
张俊奋力引刀回挡,堪堪撞开其中一支长矛,却再也无法阻挡另外两支长矛的突刺,锋利的三棱矛刃狠狠贯入张俊胯下坐骑的胸膛。
“咴律律!”
骏马昂首发出一声悲鸣,人立而起,前踢凌空踢腾一阵后颓然倒地,张俊懊恼地长了口气,左臂用力在马背上一按,凌空而起。
“去死吧!”
一名陷阵营小头目双目通红,面目狰狞,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长矛直刺而出,直取张俊下腹要害。这一矛,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度,连带力量都堪
称精妙!
张俊的眸子瞬间缩紧,大喝一声,在空中生生改变方向,带动手中大刀凌空砸落,抢在长矛贯体之前狠狠磕在矛柄之上。
但张俊终究人在空中,无法借力,劈出的这刀有些软绵绵的无力之感。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突刺而至的长矛只是略微偏离方向,贴着张俊的腰部穿了过去。张俊遍体生寒,惊低头,只见腰侧的鱼鳞铁甲竟被生生
剥去一块,里面贴身的小衣被划出一道尺长的口子。张俊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落地疾退数步,直混入官军阵中才停下脚步。
官军阵势已经开始溃乱,前排的陷阵营士卒抗着巨盾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巨盾之后的长矛仍然如同毒蛇的蛇信一般吞吐不休,持续吞噬着官军鲜活
的生命。
局势已经不可逆转,陷阵营获胜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洛阳城头,刘宏和文武百官们莫不面色一片苍白,刚刚因官军激烈、豪迈的吟唱而燃起的希望顷刻间又被陷阵营兵锋无情浇灭。这种情形已不是第
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曾经司隶校尉袁绍率领的司隶郡兵也曾如此惨败过一场,往昔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又重蹈覆辙。
陷阵营大营不远处的小山包上,蔡邕的面色同样苍白,预期中的激战并未上演,官军败了,而且败得毫无悬念,贼寇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这难道
是真的不成?
蔡邕的身旁,大汉车骑将军何苗两股战战,上下牙不停打着哆嗦,甚至比身旁的老头何真还要不堪,他虽然贵为当朝车骑将军,但从未亲自率军打
过仗,更何况如此惨烈之战,简直是生平仅见,怪不得他恐惧。
“当当当”
官军阵中,清脆的鸣金声终于响起,正拼死抵抗的官军将士顷刻间长舒了一口冷气,转身便逃,张俊的身影夹杂在乱军之中,好不狼狈。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啊!”
“杀!”
“杀!”
“杀!”
陷阵营齐声高喝三声,骤然加快了脚步,直直地向着三路勤王大军的本阵碾压过来,竟欲以一千五百士卒硬撼七千官军。
缓缓抽出腰间天胜刀,举过头顶,张扬放声咆哮:“兄弟们,随我杀!”
一阵响亮的抽刀声响起,寒光映照的无尽的天际都为之一亮,所有人轻夹马腹,催促胯下的战马缓缓奔腾起来。
“绕过步卒,给老子从两翼杀进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闷雷一般炸响,宽广无垠的大地都忍不住在铁蹄的肆虐下颤抖呻吟起来,甚至在洛阳城头的刘宏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三千余骑不停加速,泥土和杂草在空中飞舞,无尽的杀气在天地之间回荡。
整齐的骑阵从中劈成两半,绕过正面的陷阵营步卒,向着官军两翼掠去。
张杨、张邈、王匡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恐惧,稍微呆愣片刻,王匡凄厉的吼道:“列拒马阵!”
无尽的阴云笼罩在官军的头顶,但官军长矛手还是强压心中的恐惧,顶在最外围结成了一个圆阵,无数的长矛歪歪扭扭地斜指天空,不少长矛还在
随着官军的双手而颤抖。
“典韦、管亥、林冲、李严、廖化,给我老子冲阵!”
张扬大喝一声,五匹西域良驹携带着他们的主人冲出骑阵,向着官军猛扑过去。
枪来戟往,矛刺刀砍,陷阵营五员大将各自挥舞手中兵器,瞬间便清理出一条通道。张扬既然决定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就没道理还像从前一样利
用骑军的速度蚕食官军,他要这群官军从此以后看见他的陷阵营便胆寒,他要生生摧毁官军的意志,他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杀!”
张扬眼见缺口已经打开,大喝一声,策马直接冲入阵中,寒光闪烁,瞬间便有三名官军身首分离。
大势已去,这是王匡等三人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他们三人都算不得军中宿将,更多的时候是以地方太守的身份出现,生平除了剿匪之外再无任何
的作战经验。可以说,这三路勤王大军,从主将到小卒都是新丁,让他们对阵百战余生的陷阵营未免也太过为难他们了。
不得不说,行军作战,经验重要无比,不然就算读再多的兵书也逃不过一个赵括的下场,相反无数的名将可能一本兵书都没读过,一步步成为留名
青史的名将,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三国时期,传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吕蒙。
官军的本阵已是混乱一片,毫无阵势可言,张邈奋不顾身,拔剑大喝道:“死战不退,陛下就在城楼之上看着我们,为了大汉的荣耀,为了汉军的
尊严,随本官杀!”
官军低落的士气随着张邈的大喝略有回升,但他的大喝也为自己吸引了仇恨,本来奋力斩杀小卒的管亥一眼便看到了振臂高呼的张邈,策马向他直
冲而来。
张扬则死死盯着张杨,没办法,谁让他敢与陷阵营的大头领叫一个名字呢。
“张杨?”
努力往官军阵中撤退的张杨骤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向着喊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去死吧!”
张扬确认了张杨的身份,策马直冲而至,手中天胜刀凝成一道匹练,飞斩而下。
张杨不敢怠慢,挺剑相迎。
一阵金铁交鸣的巨响不停回荡,两个“张扬”身边的士卒都被震得耳膜生疼,张杨手中长剑从中间断裂,整齐的切口预示着系统出品的精良。张扬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挥刀再斩,这一次没有丝毫的意外,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被张扬挽在手中仰天长啸,配合他那一身鲜血,方圆十丈内的官军根本
不敢上前一步,只敢目视那个不可一世,仿佛从地狱中杀出的魔神。
官军败了,败得毫无悬念,张俊护着张邈,河内名将方悦护着王匡只顾一路狂奔,连回头看一下都不敢,三路大军七千余人逃掉的不足一千,其余
官军尽皆丧命于此。
“吼!”
震天的咆哮声响起,所有陷阵营士卒围绕着战场中央手挽人头,横刀立马的身影,放肆地庆祝着属于他们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