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幸存官军的注视之下,那杆陷阵营大旗忽然迎风重重一顿,大旗后那黑压压的骑兵开始慢慢减速,在官军五百步之外齐齐停住。
此起彼伏的战马响鼻声瞬间响起,不时还夹杂着铁蹄叩击在官道之上的脆响,凝重的气息在整个平原上弥漫,陷阵营全军士卒的眸子炙热无比,仿
佛有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们喜欢这样的声音,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让人兴奋。哪怕陷阵营上下不怕恶战,
但能够轻松一些谁会不愿意呢?
张扬右手紧握长刀高高举起,刚才还十分嘈杂的骑阵瞬间鸦雀无声,二千余骑肃立一片,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好像都感觉到了什么,彻底安静下来
,唯有那面黑红色的大旗,在迎着强劲的山风猎猎作响。
一抹冰冷的杀机浮上张扬的双眸,曾经那支不可一世的大汉精兵终于要落幕了。大汉老了,四百余年足以让一个王朝步入老年,那支打得无数异族
抱头鼠窜、功高盖世的赫赫铁军今日也将凋零于此了吗?
刺眼的阳光穿过层层云雾,照耀在张扬手中高举的冰冷刀刃之上,炫起一道耀眼的寒芒。
顷刻间,张扬放肆的咆哮响彻云霄。
“雄狮已老,属于大汉的时代已然过去,大汉的荣耀已成过眼云烟。兄弟们,举起你们的长刀,让我们来送这群曾经骄傲无比,曾经不可一世,曾
经战无不胜、天下无敌的家伙们一个体面的结束,杀!”
张扬大喝一声,策马向前,同时猛地麾下手中长刀。
“杀!”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直冲云霄,二千余骑军紧随张扬身后,拍马抽刀上前。
狂乱的马蹄声狠狠践踏着葱绿的地面,奔腾的战马汹涌如潮,无数的碎草败叶在空中飞舞,飞溅的泥土迷乱人眼,冰冷的长刀在空中挥舞,无尽的
杀气在天地间肆虐。
“长矛手,长矛手上前!”
鲍信抽出宝剑,大声喝斥,但遗憾的是只有百余人走上前来,百余杆被大火烧得乌黑的长矛堪堪排成一排,在面对漫天而来的骑阵面前,显得特别
的渺小无力,仿佛大汉帝国一般,十分苍凉。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
鲍信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没有一个人回应。弓箭手什么时候都在后阵,根本没一个弓箭手能冲出那漫天的大火。
鲍信的眸子里充满着浓浓的悲哀,绝望在他脸上丝毫没有掩饰,但他还是奋力哀嚎起来:“所有人听令,结圆阵,死战不退,伸出你们的拳头,亮
出你们的獠牙。今天,我们将死在这里,但大汉的荣耀不允许我们后退一步,我们将誓死扞卫无数先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荣光,我们可以死,但大
汉不能输。这是大汉最后的尊严,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死战不退!”
鲍信的凄厉的嘶吼让仅存的汉军将士重新高昂起头颅,惶恐和不安从他们的眼中褪去,决死的神色从他们脸上浮现,那支不灭的大汉军魂再次重新
觉醒,那面破破烂烂、烟熏火燎的汉军大旗重新竖起,大汉这轮落日将最后一次散发出它耀眼的光芒。
“这才是我心中的那支汉军,这才值得我使出全力!”
张扬森然一笑,但两行热泪汹涌而出,张扬清楚,没有王朝能万世永存,他决意亲手送曾经辉煌无比的大汉王朝最后一程。
安心去吧,我将建立一个更加鼎盛的王朝,我会让四夷前来朝拜,我会让汉儿永不为奴!张扬在心中默默嘶吼,伸手拭去眼角的热泪,把手中长刀
扬得更高了一些。
“杀!”
高速奔腾的骑阵与屹立不倒的汉军轰然相撞,仿佛万丈波涛撞上海岸上的巨石一般,溅射出无数的血花。
张扬一骑当先,直冲鲍信而去,兵对兵,将对将,他决意为如今还在坚持的鲍信一个体面的死亡。
鲍信面容狰狞,双手紧握宝剑狠狠朝张扬挥下。
寒光一闪,锋利的天胜刀狠狠斩击而至,轻飘飘划过鲍信的脖颈,热血飞溅,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鲍信在空中飞舞的头颅不见了刚才狰狞的面容,变得十分安详,求仁得仁,济北相鲍信到死也没丢了大汉的脸面。
重重砸落在地,鲍信的头颅双眼不曾阖上,反而死死盯着西方,那里有大汉的都城,洛阳。
马蹄飞奔,长刀狂舞,官军的阵容算不上坚固,无数的铁骑就好像一柄柄尖刀,轻易地刨开了官军的阵形,狠狠把官军撕得遍体鳞伤,整个战场就
如同烧开的沸水,霎时一片翻腾。
血光飞溅,嘶吼连连,刀光剑影之中,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天地间唯有惨烈的杀伐之音在回响,激烈到让人窒息。
官军死战不退,前赴后继,不少人手无寸铁,只拿着随手捡到的石头便冲向了陷阵营骑兵,他们的坚持看起来可笑,但官军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哪怕明知是死,他们依然在奋勇向前。
“唏律律。”
一名骑军的战马轰然倒地,把马背上的骑士狠狠摔了下来,没等他重新爬起,一名官军抢步上前,将手中的石头狠狠掼了下去,骑士的脑袋顿时一
片血肉模糊。
激烈的马蹄声骤然在身后响起,官军还没来得及转身,陡然感觉胸口一凉,所有的力量如同退潮一般在他体内迅速流走。官军猛地低头,正好看见
那弯曲如蛇信的矛尖从他胸口退走,官军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甘,他才杀了一个贼寇,他还想要杀更多。一骑飞速从他身旁掠过,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有一串殷红的血珠正从矛尖上滴落,他甚至能看到那矛尖上的碎肉。
凄厉的哀鸣一声,官军胸前的血洞中,鲜血仿佛决口的大堤一般汹涌而出,雄伟的身躯晃了两晃,颓然倒地,但他仍然死死望着冲锋的方向,纵然
无数战马从他身上跨过,但他的双眼从未改变过视线。
“挡我者死!”
林冲杀得满眼通红,一杆蛇矛临空乱舞,挟带着凛冽的杀机直刺而出。
“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淳于琼哀嚎,他虽然挡住了林冲的杀招,但他再也无法端坐马上,直接腾空而起,足足飞出五丈的距离,砸在一片官军的身上。
“拿命来!”
林冲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拍马挺矛又朝淳于琼冲来。
淳于琼亡魂皆冒,手脚并用向远处爬去,动作娴熟无比,不知道的绝对会认为这是一只大老鼠,而不是一个人。
“林冲,别追了,这废物正好用来报信,让洛阳城中那群养尊处优的文武百官明白明白现在的形势,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林冲拔马回头,重新加入战团,没人再去追击逃跑的淳于琼。
“别杀我,我投降!”
冯芳跪倒在地,不断向着廖化磕头求饶,他的身下一片腥臊的液体不停流淌。
一道寒光闪过,冯芳的头颅冲天而起,廖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呸,真不知道这种废物为什么能来代替皇甫老头。”
一口浓痰落在冯芳滚落的人头上,他脸上的惊恐依然清晰可见。
张扬悠然回头,官军的抵抗在鲍信死的时候便已经瓦解,虽然仍然有不少官军还在拼死抵抗,但他们已经被铁骑分割成无数小块,再也组织不起像
样的阵形,更多的官军开始四散逃窜。
兵败如山倒,在鲍信战死的那一刻,大汉的军魂已灭,延续了四百年的大汉帝国,的确气数将尽了。
洛阳城东二十余里,李严正率领一行人缓缓向虎牢关的方向靠近,蔡邕和蔡琰坐在一辆马车之中,由李严亲自守在左右。
“报!”
一骑如飞,从虎牢关的方向疾驰而来。
李严面色严肃,大声道:“讲!”
“大头领率军于虎牢关后山谷内设伏,万余官军被付之一炬,残存官军冲出谷外,又遭我军伏击,全军覆没,唯有少数官军逃出生天,我军大获全
胜!”
马车内的蔡邕面露悚然,侧耳倾听,他实在想不明白,几个月前还所向无敌的大汉官军,怎么就一次次败于一伙贼寇之手?
“好!”李严于马上抚掌叹道:“可是皇甫嵩麾下的精锐官军?”
斥候答道:“正是,不过皇甫嵩已被押解回洛阳,官军带队的不知道是个蠢鱼还是蠢驴将军。”
蔡邕激泠泠打个冷战,贼寇没必要演戏骗他,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大汉最为精锐的北军被张扬全军覆没,那大汉
想到这里,蔡邕全身冷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直冲脑海,冷的几乎就要窒息。伶仃又臭不要脸的向大家求点击,求书架,求收藏,求打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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