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薛将军被圣人擒下了。”
常何一直关注着城头下的动向,在看到薛万述被当场擒下以后,神情古怪的赶到城门楼子内禀报。
李元吉拧干了一条汗巾,贴在了秦琼额头上以后,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御医呢?”
常何拱着手道:“圣人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看向了一旁正在照顾尉迟恭的李世民,没好气的道:“为了你手底下这两个残将,我可搭进去了一位智勇双全的勐将,我可亏大了我。”
李世民也拧干了一条汗巾,贴在尉迟恭额头上以后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元吉哼唧着道:“你欠我一个人情有什么用,你的人情现在还有用吗?”
李世民脸皮微微一抖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元吉目光在秦琼和尉迟恭身上瞥了两眼,哼哼着道:“我可是搭进去了一个智勇双全,有统帅之才的勐将。”
李世民盯着李元吉。
嗯,然后呢?
李元吉也盯向了李世民,义正言辞的道:“你得陪!”
长孙无忌觉得李元吉有点不讲理了,觉得李元吉这是在敲诈,有点想跟李元吉理论一下,却被房玄龄给拽住了。
“你拦我做什么?他这是趁机敲诈!”
长孙无忌没好气的低声说着。
房玄龄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没说话。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李元吉一眼,点头道:“好,我陪你!我手底下你能看得上的,你只管开口!”
李元吉哼了一声,目光在李世民身上打量了一眼。
李世民一愣,脸上闪过一道温怒。
长孙无忌彻底绷不住了,挣脱了房玄龄的束缚,站起身大喝,“李元吉,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元吉孜孜道:“瞧瞧,瞧瞧,都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还李元吉……”
李元吉脸色瞬间一冷,盯着长孙无忌冷喝道:“李元吉是你叫的吗?!”
长孙无忌一脸愤恨的要反唇相讥。
李元吉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对常何下令道:“给我掌嘴!”
常何迟疑了一下,大步走到长孙无忌面前,拱手一礼,说了一句得罪了以后,就开始左右开弓。
“你这个叛徒!”
“你这个逆贼!”
“……”
长孙无忌看到了常何,更愤怒了,当即就开始破口大骂。
“啪!”
常何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就是连环开弓,啪啪作响。
李世民脸色阴沉的道:“元吉,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不是过了?”
李元吉呵呵笑道:“比起二哥派人屠了东宫,我还稍有逊色。”
李世民脸更阴沉了。
李元吉也不想把李世民得罪死,在常何抽了长孙无忌四个巴掌以后,就吩咐常何停手了。
“说吧,你要谁!”
李世民直接跟李元吉谈起了条件。
李元吉盯着李世民,心中微微感慨。
要谁?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要你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统帅李二风咯。
你不当皇帝,专心致志的做一个统帅的话,大唐还有几个比你能打的?
可惜,李元吉知道,这不现实。
先不说李世民名义上是他的兄长,光是李世民的名望、战绩,以及他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气势就注定了他不会屈居于人下。
“我要的人二哥肯定不会给,我就退而求其次的选他吧。”
李元吉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秦琼。
李世民一瞬间皱起了眉头。
房玄龄脸色微微一变。
长孙无忌也收回了仇视常何的目光。
李建成兴致勃勃的在看戏。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弄的他一直呲牙咧嘴的话,他的神情应该会很精彩。
“齐王殿下,人是您打伤的,您现在又要他,您觉得他会真心实意的跟随您吗?”
房玄龄忍不住开口。
李元吉笑了,“这你就不用管。”
房玄龄见李元吉连这都不介意,瞬间没脾气了。
李世民在沉默了许久以后,突然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李元吉满意的点头笑道:“那就多谢二哥了。”
李世民没有再吭声。
李元吉也没有心思再搭理李世民了,他大声的冲着城门楼子外吆喝,“来几个人,把城门楼子里没用的东西请出去,给咱们的兄弟支一张大床,不能让咱们的兄弟受委屈!再去把军中所有的大夫都召过来,一定要治好咱们的兄弟!”
“喏!”
“……”
李世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有点想吐血。
刚才尉迟恭和秦琼开始发高烧,性命垂危的时候,李世民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不仅说城门楼子里的东西都是朝堂特地安放在这里的不能动,还说军中没有随军的大夫,只能去请御医。
结果,秦琼刚成他的人,他立马就变脸了。
房玄龄现在只想说一句。
您,能做个人吗?!
李元吉可没心思在意李世民三人的反应,在吩咐人在城门楼子里清理出一片空地,搭建好床以后,立马就让人将秦琼抬了上去。
然后七八位随军的大夫就出现在了城门楼子内。
“给我想尽办法把他看好,看不好我打你们家将军!”
李元吉在随军的大夫们一起围着查看秦琼伤势的时候,如此威胁。
随军的大夫们哭笑不得。
他们这些年已经听惯了军中各种糙汉子的各种威胁。
什么治不好我家校尉,我就要你偿命。
什么治不好我家将军,我就杀你全家。
什么治不好我的伤,你也别想活。
诸如此类的,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拿别人威胁他们的。
偏偏这个威胁还比其他的威胁管用。
因为对他们而言,生死是小,面子是大,家卷更大。
打了他们家将军,他们真的会丢面子,他们的家卷也真的会倒霉。
毕竟,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将军家里的家臣。
主辱臣死这四个字已经刻到了他们骨头上了,他们抛不掉。
“殿下,御医来了!”
在几个随军的大夫开始动手给秦琼治伤的时候,御医才姗姗来迟。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当即就要把人给迎过去,但却被李元吉给拦下了,“我发发善心,给尉迟恭也准备一张床铺,常何,你带几个人把尉迟恭抬过来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就这么硬生生的看着御医被李元吉劫走,也眼睁睁的看着尉迟恭被抬走,一时间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他们求到李元吉头上,求李元吉给尉迟恭和秦琼治伤不假,但他们也别有用心。
只是他们谋划的时间太短了,能帮他们施展谋划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所以明显被李元吉看穿了。
“你们当我没看过陈寿的《三国志》吗?”
李元吉在常何带人抬着尉迟恭走向另一个刚搭好的床铺的时候,笑嘻嘻的对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三人道。
李世民一直沉着脸,脸色似乎没有变化,但仔细看的话,一定能看到他脸色又阴沉了不少。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脸色皆是一变。
李元吉看着长孙无忌又笑道:“你长孙无忌素来以绵里藏针出名,今日变得像是一个无脑的莽夫一般,敢指着我的鼻子跟我叫板,这么大的反常真当我察觉不了吗?”
长孙无忌脸色又是一变,变的铁青铁青的。
李元吉又看向房玄龄笑道:“你房玄龄所在的房氏三代居于齐鲁,又以好学闻名齐鲁各地,想必齐鲁读书人所重的仪礼你不会陌生,怎么袍子上少了一块布料你会不在意呢?”
房玄龄的脸色也是一变,不过他没有像是长孙无忌一样一言不发,而是长叹了一声,拱手道:“殿下慧眼如炬,是房某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了。”
李元吉蹲下身道:“不是你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而是你做的不够隐蔽。从我将我大哥和二哥带回来至今,我大哥的目光在你身上徘回了至少六次。
只要是个人,只要不傻,都能看出你有问题。
再细心观察一下,自然会发现你身上的异状。
再加上长孙无忌不会配合你,所以很容易让人猜出来你要做什么。”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脸更青了。
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李元吉是在说他们的谋划之所以败了,就是败在他身上了。
房玄龄回头看了一眼正目瞪口呆的李建成一眼,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建成在房玄龄叹气的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冲着李元吉嚷嚷,“我看哪儿你都盯着,你可真关心我这个大哥啊。”
李元吉缓缓起身,瞥着李建成,鄙夷的道:“人家的谋划虽然被识破了,但好歹敢想敢干,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要强吧?
这要是等父亲把皇位传给了你,你再遇到什么陷阱,也这么坐以待毙,那我李家的江山还要不要了?”
李建成一瞬间被怼的面红耳赤的,“效彷衣带诏而已,又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不屑为之。”
李元吉点点头道:“所以你就静坐着等死?”
李建成怒喝道:“我那是一个人没办法施展谋划。”
李元吉呵呵笑道:“一个人真的不行?你如果假装发热了,生命垂危了,我还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不成?
还不是得帮你请御医,你是不是可以通过御医帮你传话,来一个里应外合,救你出去?”
李建成愣住了。
李元吉又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还是有可能会提前发现,然后将你和御医一起吊死在城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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