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鸢呼呼的喘着气,努力的压抑内心的烦燥与愤怒,想起自己的来意,稳了稳心神,她毫无感情道:“我来这里,并不是要来气你。百里长风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我不想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已的母后已经不在人世。百里长风不会那么轻易死掉,所以,在没有确定他的生死前,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过于悲伤而轻生。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回来之后等待他的,是你已经不在的消息。百里天行再怎么样也不敢公然谋害你,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脱困……”
说到这里,她发觉太后与崔嬷嬷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一定有事!!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数遍,她心中一沉,终于忍不住问道:“百里天行对你们做了什么?”
太后不语,把脸扭到一边。
崔嬷嬷走到一旁的矮茶几上,打开那个放在上面的精致的食盒。
若雪鸢大惑不解:“崔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很快,当看到崔嬷嬷把手上一要细长的银针插入食物里然而取出来时,若雪鸢才真真的震惊了。
崔嬷嬷盖好盒盖,叹息道:“这两天,送来的食物都是有毒的。”
若雪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太后,吃惊的说不出话。
而太后则悲泣道:“早先我还在想,天行小时候我也曾照顾过他,即使他想到报仇,也会留几分情,可现在想想,恐怕他早已是什么也不顾了吧。起先我心中还不肯把此事与他联想在一起,可是……他却居然连自己的残害自己兄弟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当初你不择手段谋害我母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若雪鸢还想说什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瞪着百里天行,她的眼睛几乎冒火:“你果然跟狗一样,在哪儿能闻到气味。”
百里天行脸色非常难看,却忽然邪佞一笑:“竟然你那么护着这个老女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见她一次,我就让饿一天,你若是不想她活活饿死,就呆在琪仁宫,哪儿也不许去!”
“百里天行!用毒这么下作的手段你都做得出来,你简直太过分了!”若雪鸢气得全身发抖,拧着拳头就向他的脸庞挥了过去。
“你早先不也是用毒对付我的吗?”百里天行淡漠的笑着,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残冷的扫过崔嬷嬷手中的银针与身边的食盒,眉头似乎皱了起来,不过随即又嘲讽了笑了:“太后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为达目的,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雪鸢听他说话这般含沙射影,沉声怒哼:“敢做不敢承认吗?你这个卑鄙小人!”
太后痛心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百里天行,哽咽道:“天行,现在这一切,难道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长风,他可是你的哥哥啊!”
“我要的,还不只这些!”百里天行一声冷哼,将若雪鸢紧紧禁锢在怀中,无情的道:“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尽可能的使用你那些小手段博得别人的同情吧,反正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迟早会死。”
说完,他不容反抗的拉起若雪鸢走出永福宫。
当殿中又只剩下两人,崔嬷嬷心疼的上前,扶住太后摇摇欲倒的身体。
太后一脸哀伤,整个人无力地倒向软塌。
“他刚才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下毒只为了博得鸢儿的同情吗?在他眼里,我到底是多么可恶的人啊!我怎么会那么做?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太后……”
太后拂开她的手,摇晃着向床边走去:“天行一直以为是我杀了他的母妃,可是……曼姐姐其实是自杀的呀……”
崔嬷嬷显得很意外:“太后为何不告诉王爷真相?”
“不能……”太后悲泣道:“我答应过曼姐姐,永远不会让天行知道真相!”
崔嬷嬷急道:“可是王爷为报仇,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啊,太后!”
“我有些累了,崔嬷嬷,你让我一个人静会儿吧。”
崔嬷嬷无奈,叹息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若雪鸢被百里天行一路拉出永福宫,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气得破口大骂:“百里天行你个混蛋禽兽,你放开我!”
“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立即回到永福宫杀了太后!”百里天行放开了她,转过脸,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仿佛只要若雪鸢真的多说一个字,他真的会去做。
这一点,若雪鸢也相信。所以她赶紧闭嘴。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因为她不想自己的任性牵连到其他人。
于是两人就安静的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回琪仁宫。
“你好好呆在宫里养伤,我会时常来看你。”
不知道若雪鸢有没有听进去,她僵着身体,头也不回的踏进宫门。
“鸢儿!”
若雪鸢脚步一顿,却并未停下。只听到身后百里天行清晰的声音传来:“我若登基,一定会封你为皇后!”
若雪鸢嫌恶的回头:“不稀罕!”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百里天行脸上冰冷的神情才有所融化,他的眼神,望着若雪鸢离去的方向,渐渐暗了下去。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也不在乎了么……”
他喃喃自语着,冬季的阳光终于从厚厚地云层中钻出来少许,却仍然温暖不了冷冰的大地,与那些胸膛里跳动着却已经冷却的心。
…………
夜幕,在冬天总是来得快些。
不同于夏夜的舒适,秋夜的惬意,冬夜的夜显得寒冷而漫长。
淑贵人,也就是当初的淑贵妃李淑贞,此刻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自从被离诺从若雪鸢手底下救出来后,她昏迷了足足一天,此后醒过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被恶梦缠身,无法安心入睡。
仿佛只要一闭上眼,若雪鸢那双泛着幽暗寒光一样的眸子就会出现在眼前,伴随着窒息的痛,夜夜折磨着她。
此刻她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断的冒出来,就连鼻息间的呼吸也粗重了许多。身边的宫女连玉实在困到了极点,竟开始打起了瞌睡。
“不要!!”突然一声尖叫,李淑贞从梦中惊醒,脸上带着强烈的恐惧。
她的尖叫声惊醒了连玉,连玉连忙起身,迷迷糊糊的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李淑贞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猛然跳下床,焦急地道:“本宫要出宫!”
连玉惊讶的道:“可是娘娘,已经这么晚了,宫中有规定这时候是不让出宫的……”
“本宫一定要出去!”李淑贞倔强的说着,脸色苍白,动作慌乱的把裙袍往身上穿。
仔细看去,她竟然连手指都在颤抖。
连玉狐疑的道:“娘娘您怎么了?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闭嘴!”她的眼中布满阴霾,阴冷的道:“整个后宫,所有人都好像知道我杀死的那个若雪鸢是个冒牌货,唯独本宫不知道。她们都想看本宫的笑话,想看本宫凄惨的败在若雪鸢手里。她现在竟然还活着……不过没关系,我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
话音一落,她抄起桌上的青花瓷杯,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一声碎响,几乎吓傻了一旁的连玉,她忍不住步步后退着。
可是李淑贞却突然转过来,目光如毒蛇一般紧盯着连玉,连玉吓得直哆嗦:“娘娘……您看着奴婢做、做什么?”
“连玉,你再帮本宫做一件事情,本宫就把你送出宫,让你跟家人团聚,如何?”
“娘娘、想……想要奴婢做什么?”
李淑贞尖声低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着,再不看连玉一看,她步履飞快的离开了。
是夜,李淑贞裹着披风急急地走进尚书府。李怀仁早就收到消息,坐在大堂之上等候。
一见到她,他整个严肃刻板的老脸顷刻间绽放出笑容。
“贞儿,什么事情非要今晚亲自来说,明早派个人来告诉爹一声,爹自会想办法去见你的。”
父女久未见面,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李怀仁一脸笑容,只是笑眯了的眼睛里偶有寒芒一闪即逝。而李淑贞自进门开始,就一脸淡漠,仿佛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爹,我要你帮我。”
李怀仁精明一笑:“帮什么?”
李淑贞装作没有看到他那奇怪的笑,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缓缓道:“尽快把若天远弄死,只要他一死,百里天行就不会期望可以拉拢他,若雪鸢也就什么倚仗都没有了,到时候,杀死她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摄政王会让你杀她?”
“爹,你真当女儿我是个傻子吗?”李淑贞叹道:“你早就投靠了百里天行吧?我还能在宫中存活下去,不就是因为你跟南方军区的俞将军做后盾么?他这么多年的隐忍才有望登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选择放弃你跟俞将军两个重臣。而且,一旦因为若雪鸢的关系,若天远投靠子百里天行,你的日子还会好过吗?不管是百里长风还是百里天行,你在他们眼里的重要性,一直都不及若天远。若天远,你必须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