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鸢突然沉默下来,正当百里长风张口准备说话时,她对他道:“皇上,有人在宫中怪力乱神,意图以鬼神之事来加害我跟雅妃,请求你,为我们做主,帮我们查出幕后主谋。”
百里长风上下扫了眼她全身,突然起身将自己披在身上的龙袍披在了她身上,声音也难得的温柔下来:“如真如你所说,朕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者……”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那尸体还在我窗外呢,你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本来他体贴的行为稍稍让她的心里微微感动,没想到纵然如此,他说出的话,就仿佛这一切都是她蓄意做地一场秀一样。
“若雪鸢,你这是对朕说话的态度吗?”
百里长风脸色一沉,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许多。
雅妃一见两人势头不对,急急的起身,却因为太心急,踩到了被角,从床上掉了下来。
若雪鸢急忙扶住她,以防她摔倒在地。
雅妃哀声道:“雪姐姐你们别这样好不好?”
哀哀弱弱的声音听着另人心酸,若雪鸢低着头不发一言,然而一滴眼泪却悄然坠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雅妃对百里长风的心思,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心想要她与百里长风在一起。可是世事难料,很多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想着曾经的自己,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切,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深刻而又真实的梦。
温柔的百里长风是她心中一个跨不过的砍,在她心里,百里长风之所以失忆,完全是因为她。若不是她偷偷跑出宫,百里天行哪里寻得到机会对他下手?
几次想告诉他,让他防着百里天行,却因为他的疏远而却步。
也许,很多事情,真的如雅妃与张丰年说的那样,等他想起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吧……
可是,等他想起,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现在当下,能在宫中保住性命才是大事啊。
她半跪在地,淡淡道:“臣妾请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雅妃也一同跪地,伏在地上,柔声请求:“皇上,纵然您失忆,可您是一国之君,雪姐姐也是您后宫一员,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请皇上不要偏袒他人,找出主使者,加以处罚!”
“朕何时说过不追究此事?”百里长风恼怒的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一把将若雪鸢抱起:“堂堂贵妃,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穿这么单薄,感染风寒了怎么办?朕带你马上回琪仁宫!”
说完,他一个转身,大步向门外走。
若雪鸢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于是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纤雅还要人照顾!”
雅妃依着床沿,眼中晶莹泪花闪动:“姐姐放心,我有人照顾。”
两人离去,雅妃缓缓爬上床,眼中泪水一直未断过,脸上表情一会笑一会哭,最终她拉过被子盖过头顶,一动不动。
呜呜的风声灌进房间,通亮的房间里,竟也让人觉得清冷萧索。床上娇小的身体包裹着锦被仿佛被这冷风浸过,隐隐轻颤。
宫女走进房间,没见着人影,忙叫道:“娘娘不见了!”
“连琴,我在休息,你小点声儿。”
小宫女连琴正转身要通知外面的人,却听见自家娘娘的声音响起,声音闷闷地,带着凄然的鼻音。
“娘娘您累了吗?”
“累啊,心累……”
被子里传出这样一句叹息般的话语,便没了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幽幽地响起。
…………
从华清宫回琪仁宫的路上,若雪鸢被百里长负紧紧地箍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怒声尖喝:“纤雅受了惊吓,你怎么能扔下她一个人!你放老娘下来听到没有!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朕会派人去照顾她,你不要叫了,再叫朕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百里长风用自己的袍子裹着她的身体,一边忍受着她的尖叫一边飞奔来到琪仁宫。
至大门口时,若雪鸢迅速伸出一手捞住了门上的铁环,死活不松手。
百里长风只觉得额上青筋直冒,血管里面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没想到她这么固执,都已经到了这里她还想着要回雅妃的华清宫。
他忍下不耐轻声劝道:“鸢儿听话,朕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事的。”
若雪鸢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轻言细语的叫过她了,一股涩涩的感觉冲上口鼻,视线立即一片模糊,然而她不能那样自私,纤雅不比她,胆大神精粗经得起吓。
别说纤雅,就是她,也着实被那个假鬼吓得不轻。现在的纤雅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一直默默喜欢着百里长风,如果这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百里长风,或许才是她真正的安慰。
那些宫女太监,除了唯唯诺诺的应几声外,就仿佛没有生气的木偶,哪里会安慰什么人。即使会安慰人,也不如百里长风的安慰在雅妃心中的重要。
她死命的抓住门环,眼中已有薄雾显现:“百里长风,我求你了,你去纤雅那里吧,求你了!我不需要你,真正需要你的人是纤雅,就算你失忆了,可你也不能忘了纤雅对你的好。纤雅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这样把扔下她一个人?我求你了,我走吧!”
百里长风放开她,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竟多出几分心疼与不忍。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拭去了她眼角泛出的泪水,轻叹道:“朕不知道从前雅妃对朕有多好,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就过去陪她。”
若雪鸢松了口气,心中泛出一股涩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的感觉竟然会那样复杂。
“你进去换身衣裳,朕在这里等你,然后一同去华清宫。朕会召集所有的妃嫔,今日,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年轻而俊美的容颜之上,那一对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光闪动,凶辣呛人。
若雪鸢怔怔的望着他,也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从前那个能为她洗脚,能包容她一切的年轻君王,仿佛是上一世纪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