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儿不敢出声,刚刚还飞在天上的心瞬间就跌入了万丈深渊。
“朕昏迷之前,便在太后宫中用了最后一餐,朕明知道突然示好的太后必有所求,朕更想享受普天之下母慈子孝之乐,所以,朕还是喝下了那碗燕窝。”
说到这里,楚沐宸站起身回到了龙椅上坐稳。
“给朕下毒的是太后,当日这大殿之上,太后如何对待朕的救命娘亲的,朕就如何对待太后,有道是虎毒尚不食子,若太后能念及一丝一毫母子情谊,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
朝臣都不敢吭声。
许韵儿看到了,在朝臣之后坐着的两个人,竟是乔谦修和朱万青。
撑大了瞳孔,她疯了似的想要找到萧佳人。
耳边是楚沐宸的声音,她已经不在乎了,今天是必死之局,她还在乎什么?只想找到萧佳人,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突然哀嚎一声,喊道:“萧佳人!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楚沐宸看了一眼许韵儿,立刻有人拿了破布塞住了她的嘴。
“朕今日便要还乔家一个公道,罚没之所有产业悉数归还,另赏赐良田千倾。再赐上打君王,下打朝臣的金鞭给乔夫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三呼万岁之后,楚沐宸抬起手止住了声音,才有说朱家护国有功,当年之事多有不妥,曾有人为朱家后人求一道免死金牌,今日朕再赐一道金牌,封赏药王山,重建药王谷。“
朱万青抿了抿嘴角,坐在那里纹丝未动,乔谦修也是,他们不必上前谢恩,这是之前交代过的。
两个人都清楚,之所以会让他们来到金銮殿上,是楚沐宸想要给萧佳人一个交代。
楚沐宸环视朝臣,又说:“摄政王殚精极虑为蟠龙国江山付出不少心血,为守住江山社稷,不惜背负骂名,以造反之假象,拖延时间等待朕醒来,功彪史册,奈何摄政王不肯继续监国,依旧回去叶城,众位爱卿当学摄政王之雷霆手段,护我蟠龙国江山社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沐宸看向了许韵儿,一字一顿:“许韵儿,前朝公主,其心意图复辟,前朝还有一太子许图,明日午时,午朝门外问斩!”
这次,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了,静默无声。
楚沐宸起身走了,殿前太监高声:“退——朝——。”
许韵儿依旧被押送回去了玉漱宫,她万念俱灰的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便像是没了生气的布偶一般。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带着她离开了皇宫。
楚沐宸坐在御书房中,看着楚瑜:“九叔,明日问斩该如何?”
“弑君是死罪,弑母亦是违背天道,乔夫人的意思是能活下去的话,就给她一条活路吧。”楚瑜觉得萧佳人妇人之仁,不过也佩服萧佳人的雅量,她并非想着为自己报仇,反倒是顾念着楚沐宸,怕他再过几年,心中有了悔意,毕竟母子情份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耶律雄奇会利用她。”楚沐宸揉了揉额角。
楚瑜叹了口气:“生死,她自己选的,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
“是啊。”楚沐宸疲惫的趴在桌子上,再也不想说一句话了,耶律雄奇敢冒险进宫就走了许韵儿是必然的,那假解药不过是另外一种毒而已。
耶律雄奇还想着用许韵儿要挟谁?
许韵儿被带出了皇宫,人就像是傻了一般,看到耶律雄奇的时候,只是抿着嘴儿笑,没有一个字。
耶律雄奇简直烦透了,不是因为许韵儿,而是楚沐宸,明明就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而已,竟然让他都觉得棘手。
拂袖而去,许韵儿就傻笑着,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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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记了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只记住了楚沐宸对她的绝情绝义,即便是死都不给一个痛快,即便是死都要让她为萧佳人而死,真好啊,从来都比不过萧佳人,到死都比不过啊。
第二天,许韵儿偷偷溜出去了,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混在人群中,看着被推上了断头台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头上戴着黑色的罩子,一身宽大的白衣,显得那身子娇小可怜。
而另外一个赫然是许图,许图在笑,好像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似的,甚至他还在刀斧手举起钢刀的时候,喊了一句:“许韵儿,你亡了许氏一族,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人头滚落。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直奔另外一个被架在端头上的人。
许韵儿看清那个人的时候,捂住了嘴巴,哭喊的声音都憋在肚子里。
是陈恕!兵士团团围住,刀剑寒光闪闪,陈恕披着头发疯子一般,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血痕,衣服都碎成了片。
他最终被砍断了双腿,拖着身子往那女子身边爬去,那女子早就被砍了脑袋,而他身后是两道长长的血痕。
“韵儿,等等我。”陈恕喃喃自语,伸手抓住了‘许韵儿’的人头,用力的掀开一条缝隙,看清楚里面的人的面貌的时候,猛地盖下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回头在人群里像是寻找一般,最终看到了捂着嘴的许韵儿,他笑了。
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死死地看着许韵儿,看着她哭了,心竟从来没有过的高兴,拔出来匕首在许韵儿的注视下,刺穿了自己的咽喉,一喘气,血就往外喷洒,他对着许韵儿无声的说:“活着,活着……。”
蟠龙国上下没有任何人谈论许韵儿,因当朝皇帝大义灭亲杀了生母之后,便在宫中请了一千高僧为母超度,并且亲自跪在佛前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文,哪怕是除夕夜也不曾离开片刻。
如此孝感动天,百姓怎么还忍心给小皇上的心口撒盐。
上京,再次繁华起来,乔府重新挂了御赐的匾额,乔家的人都搬回来了,只是没有人看到乔谦修和乔夫人。
此时,萧佳人斜倚在乔谦修的怀里,抱着小月亮看着外面的景儿,海面上波光粼粼,有海鸟飞起落下,小月亮就会咯咯的笑出声来。
商船的另一个房间里,谷雨和玉容也在逗着孩子玩,只有在最后的房间里,杨氏苦着脸,低头绣着一方红盖头,萧石坐在旁边,偶尔看一眼杨氏,多数时候静静的发呆。
他们要去叶城,摄政王大婚的消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这么大的事情,萧家再不济还有人在,总不能让闺女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叶城等着出嫁才是。
玉容得空就过来帮忙,也不敢多说什么话,生怕又惹了婆婆掉眼泪,说来也真是够难为老人家了,大姐嫁到了乔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好不容易得好了,可佳月竟铁了心要嫁给摄政王,这摄政王可比乔家更威风的很,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消停的过日子,再者婆婆就两个女儿,一南一北,天高地远的,想要团圆都不易呢。
一路上,杨氏做了许多嫁妆,整整齐齐的放在箱笼里,到了叶城的时候,便直接住进了圣门。
不过萧石和杨氏自然不知道这圣门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看到里面的人都安居乐业,便觉得是个好地方。
刚安顿下来,萧佳月就来了,看到杨氏的时候直接扑上来:“娘,你们总算是来了。”
杨氏的心就又难受了,抹了眼泪:“你个昧良心的,娘不来,你还能回去?”
“娘。”萧佳月抱着杨氏撒娇,总算是把杨氏哄好了。
萧佳人立在圣门最高的山顶,这里可以俯瞰叶城全貌。
“乔谦修。”
乔谦修立刻抱着小月亮过来。
“我们也住在这里吧。”萧佳人回头,展颜一笑,乔谦修立刻猛劲儿点头,媳妇高兴,住哪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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