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宜求财、见贵、酬神、嫁娶。
上京昭华街整条街道红毡铺地,福宁路乔家门前锣鼓喧天,朝中大臣悉数到场不说,昭华街两边是整齐威仪的御林军。
摄政王楚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一身暗红色的官袍简直都要夺了新郎的气势一般。
在楚瑜身后是一百身着黑色锦衣卫朝服的侍卫,再往后是金顶红帷的喜轿,喜轿并非用人抬的,而是八匹枣红骏马,头上顶着硕大的红绸花,身上金色马鞍,缀了金铃铛,每走一步,叮铃响声清脆悦耳。
马车旁边,谷雨一身玄色提金花的袍子,同样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偶尔低头和轿子里坐着的萧佳人说话。
而在对面不远处,早就等候的乔谦修一身红色喜服,头上戴着羽翅金冠,端坐马上目光望着远处缓慢而来的喜轿,眼神越发的急切了。
在乔谦修身后,清一色桃红小袄墨色罗裙的丫环手里端着方盘,方盘上放着一些铜钱、花生、大枣和栗子,更有一些小巧可爱的银鸳鸯,金花生的喜钱。
再往两边,御林军后是上京的百姓,几乎是倾巢出动过来看热闹,就在昨天十五赏灯的时候,宫中敲响了大钟,皇宫之中宣旨太监声音嘹亮,昭告天下,蟠龙国女财神下嫁乔府,举国欢庆三日。
这无疑成了蟠龙国自从新帝登基以来,第一大喜事。
更因为迎亲的新郎等候在昭华街,摄政王送嫁,引起了朝臣重视,要知道摄政王可是有实权的存在,即便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朝廷旧臣,谁不认识萧佳人?民间百姓,哪个不感激萧佳人,所以别说上京了,萧佳人这一路上,每到一处百姓都自发涌上街头,送出十里还不肯罢休。
马车里,萧佳人一身正红色的喜服,红盖头上绣着凤凰展翅,头上戴着的三龙四风冠,这些原本是绝不可以戴的,结果楚沐宸一句:朕要嫁娘,什么戴不得?
又是引来了一阵唏嘘之声。
这些年来,从朝廷到民间,谁都知道当初皇帝尚幼,流落民间被萧佳人收养,如今这可是一副母子情深的架势,有这样一个儿子,乔家以后可就真真是了不得了。
金顶红幔的轿子后面,是一辆金色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楚沐宸小脸凝重,都要滴出水来了,他用实际行动昭告天下,他是真的嫁娘亲啊。
以至于,迎亲不可,送亲才行,这豪华的队伍从一进上京,百姓们都不是围观了,而是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坊间传言,原本皇太后的意思是要以公主之仪嫁萧佳人入乔家,结果皇上不让,有些八卦的人私底下都会为皇太后叹息一声,有道是生恩不比养恩重啊。
此番,除了皇太后得了一声叹息,幼年皇帝的仁孝之名也都名满天下了。
坐在轿子里的萧佳人有些累,主要是小心肝跳的不成样子,她甚至觉得要论制造舆论的典范,当属楚沐宸为第一了,这家伙年纪不大,自己的一次大婚却换来了诸多好处,最终也是忍不住笑骂一句人小鬼大。
送亲队伍到了近前,乔谦修翻身下马,礼数不可废除,撩起袍子就要跪下。
楚瑜也不怠慢,伸手扶住了乔谦修,和颜悦色:“今日新郎官最大,本王不敢受这一拜,免了。”
“谢摄政王。”乔谦修满面春风的道谢。
楚瑜心里很苦,笑的却爽朗至极,说着恭喜的话,让开道路让乔谦修往喜轿前去了。
马车停下,谷雨撩开帘子,乔谦修弯腰进去之后,坐在萧佳人旁边,这个时候马车周围的红幔缓缓拉起,里面一对儿璧人便被大家看了个真切。
顿时,欢呼声如雷贯耳,到处都是女财神的呼声……。
玉漱宫中,皇太后许韵儿听到外面的欢呼声,放下手里的茶盏,脸色阴沉的望着外面,她不难想象萧佳人此时是如何的风光。
抬起手抓起来茶盏,猛地扬手却顿住了,再次缓慢放下,沉声:“桃红,给哀家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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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立刻过来,跪倒在地:“太后,皇上有旨,今日不需劳烦您出宫的。”
“好,很好,很好!”皇太后抬手,桌子直接被掀翻了,上面的茶具暖炉还有水果撒了一地。
桃红不敢动弹,低着头。
“去叫陈恕来见哀家。”
桃红爬起来往外去,片刻功夫陈恕进来,跪倒在地:“太后。”
“哀家最近只觉得孤单的很,想起来远在叶城的家人十分愧疚,你带着哀家的旨意去一趟叶城,让他们进宫来吧。”
陈恕面露欣喜,立刻磕头起身便走。
“陈恕。”皇太后叫住了陈恕。
陈恕回身。
“哀家想要几个称心的人留在身边伺候。”
陈恕眼里一抹挣扎闪过,立刻低头:“是,奴才安排妥当再走不迟。”
此时,萧佳人的喜轿正慢悠悠的往乔家去,身后跟着的丫环们把手里的喜糖、喜钱撒了出去,百姓们顿时哄抢起来。
一些胆大的小孩竟跟着轿子后面拍着手:“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我地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坐在旁边,乔谦修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微微偏头:“佳人,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萧佳人轻声问。
乔谦修贴在她耳边:“儿孙满堂啊。”
“不要脸。”萧佳人忍不住抿着嘴儿笑了,这笑容犹如阳春乍到,冰雪消融,一双眸子犹如满月悬在中宵,娇娇的样子又如同蓓蕾吐蕊,看的乔谦修眼睛都直了。
乔谦修轻轻握住萧佳人的手:“比我不要脸的是楚沐宸,他说咱们的女儿要给他做媳妇儿呢。”
萧佳人楞了一下,转而恨恨:“那就生个儿子!”
后面,坐在辇车里的楚沐宸心里无端的惊跳了两下,微微皱眉,他怎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乔府门前,早就等候的乔家一众,看着浩浩荡荡而来的送亲队伍,乔振邦眼里的笑意有些掩饰不住,他的儿子终于娶妻了,并且娶了个如此了不得的女子,哪里能不高兴。
不过,看着站在旁边,一脸死了爹娘般表情的万红菱,原本的好性情就大打折扣了,冷哼一声:“别跌了份!”
“你说,朱云霓如果还活着,她会不会很高兴?”万红菱脸上堆了一层笑在面皮上,说出来的话和冷刀子似的,乔振邦身子一震,险些没站稳。
旁边,云瑶伸手扶住了他,见他站稳又默默的松开手退到后面。
“停轿……。”礼官一声高喝,轿子停下来,乔谦修下了马车,拿出红包给扶轿的谷雨,谷雨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姐夫,这才伸手进去扶着萧佳人:“姐,慢点儿。”
萧佳人把手搭在谷雨的手心里,隔着盖头她看不到谷雨的神情,不过听到谷雨颤着的声儿也能猜出来,谷雨是舍不得自己的。
轻轻的捏了捏谷雨的手心,旁边有人提着黍米口袋放好,有喜婆唱念:“步步高升,新娘下轿咯。”
锣鼓喧天中,萧佳人跨过了马鞍和火盆,梅兰撑着红色的伞,陪在萧佳人身边,萧佳人手里捏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牵在乔谦修的手里,两个人来到正厅。
正厅里高坐上,乔振邦端坐在上面,万红菱自然也坐上去了。
宾客都在观礼,楚瑜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立刻给让了位置,他扫了一眼坐在上面泰然自若的万红菱,嘴角带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
“一拜天地。”礼官扬声,声音洪亮,乔谦修扶着萧佳人转过身,对着皇天后土跪拜。
“二拜高……。”
“且慢!”一声童声童气的且慢,所有人都看过来,楚沐宸背着手,身后跟着的荣公公捧着灵位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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