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来,李氏说去方便一下就进了林子里,萧佳人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小心,便在就近找了一些柴禾引火,她带了烧水的壶,再怎么风餐露宿,也要喝一口热水,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烧上水,萧佳人发现李氏还没回来,有些着急了,这个时候天都黑透了,林子像是士兵一样整齐的矗立在土路两边,深秋虫鸣都少了许多,安静的让萧佳人心里有些没底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氏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笑眯眯的样子别提多慈祥了。
萧佳人可没因为老人家回来就放心了,反而看了一眼她提在手里的野鸡。
“婆子我年轻的时候会打猎的,这些年不动弹手法都生疏了,才打了两只回来,不过也够咱们吃顿热乎的了。”李氏把野鸡放在一边,看了一眼萧佳人:“姑娘别怕,我一个老婆子有啥怕的?咱们娘俩做个伴儿挺好的。”
萧佳人看她手法熟练的把野鸡开膛破肚,找了个略粗一些的青树枝串上,有用木棍搭了个架子,把野鸡放在火上烤起来,就觉得这老妇人是绝对绝对不简单的。
“老人家真厉害。”
李氏笑得慈祥:“不行喽,老胳膊老腿儿不听使唤了,当年我和我夫君可是很和手呢,别说几只野鸡,就是千……。”顿了一下:“千把只也不在话下。”
“我就说嘛,老人家一定是武功高强的。”萧佳人可没相信李氏说的话,千把只野鸡?别说野鸡到底有没有那么密集,就是真有那么多,一次打?简直开玩笑,如果不是野鸡,那能是什么?千军万马?
心略沉了一下,再看认真烤着野鸡的李氏,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衫也不是平常的料子,那双手很白,虽然上面有了几粒老人斑。
“来,闺女吃个鸡腿儿。”李氏撕下来给鸡腿递给萧佳人:“多吃点儿,你这身板儿太单薄了,可是不行的。”
萧佳人接过来,很客气的道谢,撕下来一块鸡肉放在嘴里。
李氏转过头继续翻烤:“别琢磨了,咱们娘们儿萍水相逢,也是一段缘分的。”
“嗯,也是,老人家养尊处优多年,竟还有这么利索的身手,只怕佳人再怎么琢磨也是想不出的。”虽然被李氏看穿了心思,萧佳人也不尴尬,笑着递过去热水:“您老喝点儿水。”
“成,好孩子。”李氏接过来水喝了几口放下,撕下来鸡腿也吃起来了,她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有些不拘小节。
只是,萧佳人没注意到,李氏已经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眼了。
吃饱喝足,两个人便躺在马车里睡觉,虽说不宽敞,但萧佳人准备充足,有迎枕,也有被褥的。
李氏躺下片刻就打起来了轻鼾,萧佳人听着竟也很快睡着了。
就在两个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只信鸽从他们的车顶飞过。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人说说笑笑走的也轻松,路过村庄借宿的时候,彼此便称呼对方奶奶和孙女,竟越发的亲近了。
这天,正走在宽阔的官道上,李氏拍了拍萧佳人的手臂:“孙女儿,咱们绕路走吧。”
“奶奶,这条路好走,别的路佳人不知道,怕走丢了呢。”
李氏想了想,点头:“也是,不过前面来了不少骑马的,这会儿离永宁县也不远了,别遇到了那些龟孙子就成。”
“奶奶,那些赵国的人很野蛮吗?”
“可不,当年要不是……要不是尉迟将军厉害,蟠龙国哪里能这么安稳啊,不过也只是安稳了十年啊。”李氏说着,竟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回忆过去似的。
萧佳人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所以也只当是老人家想多了,不过凡事小心也没错,萧佳人决定遇到岔路口,绕一段路也没什么的。
还没等遇到岔路口,就见到远处尘土飞扬,萧佳人打心眼儿里佩服李氏的耳力了,真是够好了,再看附近压
根就没有岔路口,心里有些着急。
“别急,是我们蟠龙国的人。”李氏有点儿失望的,她本来想再多溜达溜达,没想到这小子来的可真快。
眼看着一队人马到了近前,为首的黑色高头大马上坐着个少年将军,还不等萧佳人打量,那人已经翻身下马了,几步过来扑通跪倒:“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萧佳人额角突突的跳了好几下。
李氏耷拉着脸,哼了一声:“怎么?你们这些昧良心的不挂念着我这个老太婆,还不能我老太婆犯贱,惦记着你?”
尉迟谨急忙磕头:“老祖宗别生气,孙儿给你磕头了啊,您这大老远的跑来,孙儿是真得要自罚三餐了。”
“得了得了,别油嘴滑舌的了,来,见见我孙女。”李氏说着,竟格外亲切的牵了萧佳人的手。
萧佳人心里喟叹,好吧,随便一捡,就捡到了一个将军的奶奶,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尉迟谨起身,冲着萧佳人抱拳:“多谢姑娘一路上照应着,尉迟谨给你见礼了。”
“不客气。”萧佳人自动降低存在感,她不想和这样显赫的人有牵扯,至于为什么也解释不清,反正就是心里抵触。
尉迟谨回身,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就过来了,三匹高头大马那叫一个帅气。
这马车往对面一停,萧佳人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小马车简直都寒酸了。
“老祖宗,孙儿扶着您。”尉迟谨过来扶着李氏往对面的马车走去,走了几步李氏停下脚步回头:“孙女,你舍不得马车就让他们牵着,来,咱们娘俩一起。”
萧佳人摆手:“您老客气了,佳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了。”
“那等过几天我去永宁县找你。”李氏说完,坐进了马车里。
尉迟谨临走的时候又冲萧佳人抱了抱拳,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护着马车走了。
萧佳人也不着急,躺在马车里任凭自己的小马拉着车慢悠悠的走,想到这些天老人家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那么显赫的老人家竟这么接地气儿,真是有些可爱呢。
尉迟谨被叫到了马车里,尉迟老夫人靠在软软的榻上,半垂着眉眼:“孙子,你知道刚才那姑娘是谁吗?”
尉迟谨摇头,递过来切成片儿的梨:“奶奶,您老人家可真是厉害,一声不吭就跑出来,我爹他们几个都快吓死了。”
“活该!整天和那些没用的文官在一起叽叽歪歪的,有什么劲?这边疆局势不稳,咱们尉迟家就该到这里来。”尉迟老夫人横了一眼尉迟谨:“你打岔作甚?以为我又要给你做媒吧?”
尉迟谨脸微微一白,顿时堆满了笑意:“奶奶,您老最好了,孙儿可不想弄一些莺莺燕燕的乱了心神,孙儿最听奶奶的教诲了,这不是在戍边嘛。”
“别贫嘴,奶奶我还真看上那个姑娘了,不过就怕人家看不上你啊。”尉迟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可把尉迟谨给噎得上不来气了,身为尉迟家的独苗,从小就没有人说出一个不字,三岁习武,十二岁跟着父亲到军营,如今九年过去了,自己是蟠龙国第一个弱冠之年就封为将军的,还有人是自己配不上的?
“还不服气?我和你说,那姑娘是咱们蟠龙国的女财神,萧佳人啊。”尉迟老夫人很是惋惜的看了一眼尉迟谨:“你自己说,人家瞧不上你,你有脾气吗?”
尉迟谨:“……!!”
这都哪跟哪啊?就好像自己看上了人家似的,不过再一想方才见到的女子,竟也惋惜没多说几句话了,别的不说,军中缺粮饷啊。
“怎么样?让人过去偷偷瞄着点儿,过两天奶奶带你去见见?”尉迟老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孙子,心里那叫一个美,这一趟没白走,竟遇到了个孙儿媳妇儿呢。
萧佳人躺在马车里,没来由的心里慌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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