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佳人自然听到了林华章的话,也听到了丁氏的话,她拉着佳月的手出了门快步往回走,没走出几步就被拦住了。
“萧佳人,你去裕忠哥家干啥?”
萧佳人抬头看着眼前拦着自己的少女,年龄和自己相仿,面皮儿白净,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似的盯着自己,不禁皱眉:“你管得着吗?”
“你个破烂货,别想着招惹裕忠哥!别说我没警告你!”于娇娘说着,还哼了一声。
佳月突然冲过去小炮弹似的撞向了于娇娘,她一个趔趄倒退好几步差点儿摔倒。
“于娇娘!你再欺负我姐,我就去告诉你爹!”佳月气势汹汹的指着于娇娘的鼻子尖儿:“以前你就欺负我姐!我姐现在和李绍先没关系了,你去勾搭他不正好?原来你是想勾搭林裕忠啊!你才是破烂货,不要脸!羞羞羞!”
萧佳人看着小斗鸡一般的佳月忍不住笑了,牵着她的手:“好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咱们回家。”
于娇娘气得小脸煞白,一把就扯住了萧佳人的衣袖。
萧佳人淡淡的转过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声:“放开!”
“我警告你……。”
萧佳人猛地抬头对上于娇娘的眼睛,一字一顿:“别给脸不要!放开!”
于娇娘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看着姐俩离开的背影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这还是萧佳人吗?萧佳人以前说话都像是个要断气儿的蚊子似的,刚才那样子太吓人了,看人的目光都阴冷阴冷的。
止不住哆嗦了一下,于娇娘小脸煞白的往回走,走了几步转身往卢婆子家去了。
卢婆子坐在炕上正抽着烟袋,屋子里还坐着崔婆子,两个人老姐老妹的处了一辈子,关系自是不必说了。
“大妹子,你觉得这事儿玄不玄,当时给我吓完了,这段日子总是做噩梦啊。”曹婆子叹了口气:“明明死了的人就那么活过来了,唉,亏着我活了六十多年,没见过。”
卢婆子笑的眼角皱纹都深了许多,吧嗒抽了一口烟袋:“要我说啊,人不该死阎王爷也不会收的,真断了气再回来的话,那就是勾错了魂儿。”
“真有这事儿?”曹婆子顿时来了精神,转过身盘腿对着卢婆子做好:“我和你说,那萧佳人醒来之后的样子可真吓人啊,脖子上那么粗一道印子不说,好像性子都变了。”
曹婆子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当时萧佳人脖子上的伤痕,摇着头:“之后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我觉得这孩子有古怪。”
卢婆子把烟袋磕了干净,随手拿过来手帕擦了擦嘴角:“头上三尺有神明,咱们不要乱说的好。”
“那倒是。”曹婆子也不好再问,正这么个功夫,于娇娘跌跌撞撞的就跑进来了。
“干奶,干奶,快点儿给我看看,我撞鬼了。”
卢婆子看着到了跟前还气喘吁吁的于娇娘,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今儿怎么也慌里慌张的?”
于娇娘撸起袖子递过来手腕:“干奶,你看我是不是撞鬼了,我刚才觉得后背都麻了啊。”
“你咋知道撞鬼了?”卢婆子笑着拍开她的手:“就不知道稳重点,以后还想找个好婆家?”
于娇娘急的小脸发红,抓着卢婆子的手:“干奶,我刚才遇到萧佳人了,吓死我了,她像鬼一样,看我一眼就让我浑身泛冷。”
萧佳人?
卢婆子偏头看看曹婆子,曹婆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了,别瞎说八道,萧佳人不是鬼。”卢婆子没办法只能给于娇娘摸了摸脉象,之后才这说了句。
于娇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忍不住心里发狠,下次见到决不能放过她!
回到家里,萧佳人见萧小玉像模像样的编着席子,坐在旁边看着。
“佳人,那房子能给我和爹住?”萧小玉麻利的拿过来簚子编着,没听到萧佳人搭话儿,抬头看她目光里都是询问。
“你不怕吗?都说那房子不干净。”萧佳人问。
萧小玉笑了:“怕啥?我和爹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这编席子的手艺不能被别人学去了,以后我就和爹住在村外。”
萧佳人没想到萧小玉能有这样豁达的心态,当然,她清楚编席子赚钱,这给了萧军和萧小玉很大的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奔头了,也就会无所畏惧。
“能,明天我想就能定下来了,今晚我们不熬夜,准备一下去打扫房子。”萧佳人过来接过去萧小玉编着的席子收边儿:“到时候让大伯去老宅要一些粟米杆儿,那东西总不会不给的。”
萧小玉看着萧佳人收边儿的手法,点头:“佳人,你救了我们一家。”
“别乱说话,眼看过年了,多存点儿银子是正经的,我还准备浸一些彩色的簚子,等你学会了这些再教你。”萧佳人把收好边儿的席子卷起来送出去,萧小玉已经去了灶房。
姐俩在灶房忙着晚饭,外面林华章就进来了。
萧石和萧军见林华章来了,都迎了出来。
萧佳人和萧小玉便多加了两个菜,幸好前几天家里准备了一坛酒,倒出来一小壶用来招待林华章。
吃过了饭,林华章便提到了郝家的宅子,对外只说借住,之后的事情再说。
送走了林华章,萧军和萧石连夜就去了郝家老宅,在门外烧了纸钱摆了贡品之后才回来,这也算是和郝家的亡魂打了招呼,第二天一早便过去收拾屋子了。
阴沉的天一会儿工夫就飘起了小雪花,郝家的宅子是两间正房,两间厢房,院子里破败不堪,不过屋子倒是好的。
里面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炕塌了一块,在靠东墙的位置上摆着一对都有些发黑的柜子。
窗户上早就没了窗户纸,灶房里锅灶都有,只是太久不用锅都烂了。
萧佳人和萧小玉负责打扫,萧石和萧军修炕和锅灶,这一忙活就是一小天,谷雨被吩咐回去让杨氏打了浆糊,姐俩又贴了窗户纸。
天晚的时候一家人回家,商量着第二天去县里买一些锅碗瓢盆的物件儿,米面也得置办。
“佳人啊。”萧军有些抹不开面儿,可话不说是不行的,索性也就咬了咬牙:“大伯以后赚了银子还,这些抛费都算是借的。”
萧佳人笑的眉眼弯弯的点头:“好啊,大伯记着就行了。”
“记着,记着呢。”萧军松了口气,亲兄弟明算账,这才是最合适的。
当晚萧军和萧石用驴车拉着剩下的土坯去了郝家的宅子,兄弟俩又带了贡品和酒,祭拜一番之后给炕修补好,又搭了个地龙,烧柴是树叶子,这个时候随便都能划拉一筐。
这一夜哥俩把屋子收拾差不多了,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县城。
家里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送回去之后萧军就去了老宅。
老宅里,萧军坐在凳子上,薛氏躺在炕上脸冲里看都没看他一眼,萧老汉坐在旁边抽着旱烟。
“爹娘,那些粟米杆儿家里用不完,给我一些都不行?”萧军没想到爹娘这么狠,自己不过就是来要了点儿粟米杆儿,结果他们一口就回绝了。
薛氏哼哼了一声:“老大啊,这些年家里不亏待你,你的私房钱倒真存的心安理得啊。”
萧军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是懵了,私房钱?没分家之前自己哪里有什么私房钱?
“李家的人都能拿到银子,你倒来家里白拿东西,别忘了是你自己选的净身出户。”薛氏坐起来,看着萧军:“要粟米杆儿可以,拿钱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