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基地,审讯室中。
鼻青脸肿,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男人,一身褴褛的衣衫,浸出的鲜血沾染,狼狈异常。
固定在十字架上,手腕被缚住,颓然不堪。
此人正是被十七一脚踢中自家二兄弟,差点疼得晕死过去的琼斯。
裴翠秋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脚蹬长筒军靴,手执软鞭,飒爽利落的短发,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刷!
一鞭下去,鲜血飞溅,落在地面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话语中饱含戾气,竟敢来暗杀老大一家,而且还是朝着小家伙开枪,简直不可饶恕!
“呵呵……”琼斯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低迷,喉咙仿佛冒烟一样,破碎不堪,“别太天真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既然被抓住,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死又何惧?
当初,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是提前罢了,对他来说,无所谓!
或许,对他还是一种解脱。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裴翠秋眸中闪过一抹凌厉,落到银狐手中的人,还没有撬不开的嘴。
嘴巴紧,骨头硬?
不要紧,银狐最喜欢这样的人。
“最后享受所剩不多的幸福时光吧,等东流到来,我相信你一定会觉得,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会终生难忘……”
裴翠秋扔下鞭子,踩着军靴,头也不回地离去。
东流是银狐的审讯专家,无论骨头多么硬的人,交给他,只要是那人脑海中所存在的情报,他便能一丝不落的挖出来。
东流绝对是审讯界的一流人才。
走出刑房,安澜和叶辰歌长身玉立,沐浴在夕阳之下,有种穿越时空的美。
见裴翠秋出来,安澜立即询问,“他说了什么吗?”
他,指的自然是琼斯。
裴翠秋摇头,“一身傲气的硬骨,什么都没说。东流马上就回来了,琼斯应该撑不住的。”
没有人能在东流手下撑过去,只要是东流想要的情报,没有得不到。
这一点,安澜自然相信。
不过,即便琼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能够猜出一个大概。
无非就是科比亚或者秦夫人指使,为了组织而行动罢了。
只是,安澜最无法原谅的就是,琼斯那一枪,是对小家伙开的。
道上有这么一个规矩,无论是杀手、雇佣兵还是特种兵,都特别珍惜血脉,毕竟后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要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主动对小孩子动手。
而琼斯,则是犯了大忌。
作为一个卓越昭然的特种兵,安澜特别不齿,对琼斯鄙视加蔑视。
即便琼斯只是奉命行事的一个刽子手而已。
叶辰歌说,“顺着琼斯出现在帝都的线索调查,查看是否有人偷渡入境!”
既然琼斯可以在帝都自由行动,那么科比亚组织中,自然还有其他人也可以。
说不定,此时此刻,科比亚就在帝都的某个地方,监视着他们,暗自嘲讽呢!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
非常时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似是想起了什么,安澜又问,“对了,把m—492so病毒植入秦若体内了吗?”
裴翠秋点头,“老大,放心吧!完全没问题,高副官安排了专业的军医在疗养院中观察秦若的状况。”
“万事小心为上。”安澜蹙眉,话语清冷,“我总觉得这几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总之,万事小心。”
安澜和叶辰歌并没有在基地停留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毕竟小家伙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小家伙表现得很坚强,可母子连心,安澜依旧能够感受到小家伙内心的不安。
以往,有小家伙在的地方,总会有喧闹的声音,可现在叶家别墅中十分安静,可以说是沉寂。
“辰歌,宝贝不会有事吧?”安澜问叶辰歌,眉目间浮现出深深的自责。
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若是她对小家伙多一分关心,便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安澜的自责,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叶辰歌的心头。
小家伙也是他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又何尝不自责呢!
“澜澜,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的宝贝没有那么脆弱,受到惊吓,他会在惊吓中成长,我们要相信他!”
叶辰歌安慰安澜,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安抚味道。
安澜有些无助的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她的宝贝是个坚强的孩子。
“走吧,去看看宝贝……”叶辰歌解开安全带,揽着安澜下车。
叶家别墅里,小家伙靠在苏清怀中,苍白的小脸虽然还是苍白,不过好了不少。
比起以往的跳脱,这会儿小家伙沉默了太多。
苏清一脸心疼,宝贝孙子受到惊吓,简直比挖出她的心脏还要难受。
见到安澜和叶辰歌到来,苏清对这对父母有了一万点怨念。
不过,小家伙还没有彻底走出来,此时还不是责怪他人的时候。
看到安澜和叶辰歌,小家伙的情绪明显好了几分。
他张开胳膊,声音软糯,“爸爸妈妈,抱抱宝贝……”
小嘴一撇,十分委屈。
安澜立即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亲小家伙的脸蛋,自责愧疚。
“宝贝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宝贝,让宝贝受惊了。”
清莹的泪水聚集在眼眶中,安澜泪如珠帘。
安澜不喜欢眼泪,可此时,她真的控制不住了。
叶辰歌把母子两人抱在怀中,抿唇,道,“宝贝乖,以后爸爸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的宝贝是坚强的小男子汉,不会因为这点惊吓就害怕畏惧。爸爸妈妈都会在宝贝身后护航,宝贝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走过去,好吗?”
小家伙靠在安澜怀中,点点头。
叶辰歌十分欣慰,揉揉小家伙柔软的头发,心不可抑制的越发柔软了几分。
“宝贝最乖。”
闻着妈妈熟悉的清香,小家伙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困意便袭来。
打了一个呵欠,靠在安澜怀中,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辰歌把小家伙抱上楼放在卧室里,安澜留在里面陪着小家伙,免得小家伙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再次害怕。
平素里,安澜或许总是对小家伙嗤之以鼻,但她对小家伙倾注了全部的爱,这是毋庸置疑的。
安澜爱花绝尘,胜过自己的生命,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
*
叶辰歌和安澜决定为了孩子,暂时住在叶家。
浅水淇湾的保卫工作即便很好,终究不如叶家这个军区大院。
苏清为了让小家伙快点恢复过来,特意托人从世界犬业协会寻了一只纯种的捷克狼犬幼崽。
小家伙十分欢喜,一会儿的时间就跟小犬打得火热。
小家伙还给捷克狼犬取了一个十分有喜感的名字,就叫“犬狼”。
苏清觉得太粗暴,祖孙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犬狼”改名为“小琅”。
小家伙抱着“小琅”跟安澜炫耀。
安澜揉揉他的短发,眼神温和。
小家伙虽然受了惊吓,但他皮实,又有叶家人的安慰,恢复的也快。
等他再次调皮捣蛋,让人头疼不已,已经是三天之后。
叶家庭院很大,虽然没有f国花家花园中拥有那么多的名贵品种,却也绿意丛饶。
尤其是在生意盎然的夏天,精致绝对很赞。
捷克狼犬对人类很友好忠诚,只要小家伙把它养大,小琅绝对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小家伙。
这也是苏清为什么送小家伙一只捷克狼犬的原因。
小琅目前只有两个月大,差不多跟一只成年波斯猫那么大。
柔软的绒毛,油亮可鉴,小家伙十分喜欢。
“小琅,跑!”小家伙兴奋地大喊,一头汗水也不在意。
“小琅,把球叼过来!”
“小琅,再去!”
花祭夜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绿茵草地上,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奶娃,跟一只可爱的小狼犬玩得不亦乐乎。
小狼犬一头撞进小奶包的怀中,一人一狗都翻在地上。
小孩子高兴的笑声,还有小狗幼崽稚嫩的叫声,看上去十分温馨。
花祭夜是听安澜说小家伙受到了惊吓才过来的。
只是,f国出了点事,他返回解决,等彻底解决好一切重回帝都,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小家伙也从惊吓的惧意中走了出来。
这会儿玩得疯,连花祭夜这个最爱的舅舅都没看到。
小琅即便还小,也无法改变它是一只犬的特性。
那种对陌生人的警惕性是与生俱来的。
不多时,它便发现了花祭夜,对着他吠叫。
只不过,大概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太有威压,它自己还太年幼,力量悬殊太大,不敢贸然上前。
只是吠叫不止,试图拉过小家伙的注意力。
小琅的警觉,让小家伙发现了花祭夜。
“舅舅!”迈着两条小短腿,小家伙向花祭夜扑过去。
眸中冰冷冲淡了几分,花祭夜俯身,张开双臂,小家伙扑过来,然后抱起。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畅通,仿佛做了千万次一样熟稔。
可不就,不就是千万次么!
原本听说小家伙受到惊吓,花祭夜的心便悬在了嗓子口,这会儿看到小家伙依旧是个熊孩子的模样,便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只要小家伙没事就好。
这可是花家未来的第一继承人,平时他们悉心呵护着,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暗杀?
简直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太长了,想要到炼狱去游历吧!
没有惊动其他人,花祭夜跟小家伙中一起玩耍。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宝贝,你爸爸妈妈呢?”
大概是有些累了,小家伙抱着小琅躺在草地上,大眼睛盯着湛蓝澄澈的天空,如一块黑曜石。
“爸爸开会去了,易容姐姐喊妈妈出去了。”
顿了一下,小家伙接着道,“不过,妈妈说很快就会回来。”
这几天,安澜一直陪着小家伙,若不是易容突然说有急事,她也不会离开。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家伙一个骨碌爬起来,西瓜头上沾染了草屑也不自知。
他趴在花祭夜的大长腿上,一脸讨好,“舅舅,你今晚不走了好不好,宝贝想跟你一起睡……”
看到小家伙眼中的希冀,花祭夜心软了,揉揉小家伙的大脑袋,便答应了,“好。”
小家伙高兴了,“耶!舅舅万岁!”
花祭夜的笑容还没蔓延开,听到小家伙下一句话,顿时黑了脸。
“小琅,今天晚上,你不会孤单了,舅舅陪我们一起睡!”
花祭夜面皮抽了抽,搞了半天,原来是让他陪着这条狗睡觉啊!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安澜和叶辰歌太龟毛了,不允许狗进入卧室,而小家伙刚刚得到这条狗,自然正是稀罕的时候,这会儿花祭夜适时到来,正好满足了小家伙的心思。
想想,顿时觉得心情不美丽了。
现在说走,还来得及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花祭夜虽然没有洁癖,但楚衍有啊。跟楚衍在一起时间久了,不知不觉间也沾染了一些习惯。
视线落在那只捷克狼犬幼崽身上,顿时觉得来自世界的恶意都在招手。
*
香榭长街,海蓝咖啡厅。
时隔三年,这是安澜第一次到这个曾经异常熟悉的地方。
海蓝咖啡厅,还是原来的样子,悠扬流淌的小提琴和钢琴交响曲,充满了浪漫的小资情调。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位置,依旧是熟悉的人。
物是人非的感慨,仿佛依稀还停留在昨日。
安澜走过去,坐下。
侍者迎来,微笑颔首,“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安澜话语淡漠,“一杯黑咖啡。”
“好,您请稍等。”
时隔三年,安澜依旧喜欢黑咖啡那种苦涩的味道。
易容一改以往风风火火的强势模样,沉默寡言,有些异常。
若是以往,安澜迟到,易容肯定先喷她一顿。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安澜觉得心慌慌的。
“容容,怎么了?”不等易容开口,安澜便忍不住了。
易容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易容的手,其实在隐隐颤抖。
她沉默,安澜也不催促,安静地等待着她开口。
许久,当一曲婉转的小提琴曲给钢琴曲取代时,易容才抬起眼眸,眼眶通红,仿佛大哭了一场一般。
沉沉叹息一声,易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澜澜……”
仅仅喊了一声,易容便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安澜心尖一跳,她压抑着那种恐慌的感觉,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早已巨浪翻涌。
“容容,到……到底怎……怎么了?”
易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若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大哭一场。
“澜澜……孙叔……孙叔他……”
“孙叔怎么了?”安澜抓着易容的手,她忽视了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易容的手骨泛白,却无人喊疼。
“容容,孙叔到底怎么了?”安澜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想法,可易容如此悲戚,却不得不令她那么想。
大概是发泄够了,易容抹了两把眼泪,粉底都花了,她也不在乎了。
含泪的双眸,怔怔的凝望着安澜,“澜澜,孙叔他……被人抓走了……”
“什么?”仿若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安澜有些难以置信。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连生老病死都想过,就是没想到,孙叔竟然被抓走了。
“谁干的?”
眸底溢出些许冰冷的寒气,她的气息虽然只是微微波动,可易容知道,安澜怒了。
易容说,“今天我去看孙叔,但是到了孙家私房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而且里面十分整齐,根本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我以为孙叔出去了,就在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易容从包里取出一张a4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想要孙泰活命,让安澜拿命来换。”
易容红着眼眶,抽噎不止,“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孙叔年纪大了,根本经受不住折腾,所以……”
安澜起身,坐在了易容旁边。
她让易容靠在自己的肩头,话语平静,“容容,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孙叔,我会亲自救出来!”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孙叔……”
安澜开口,“不!我相信你不出一天,会有人找上门的。”
至于是什么人,安澜大概能够猜出。
孙泰从未与人结怨,而带走他,却要安澜用命交换的,除了科比亚和秦夫人,安澜想不到有谁会这么做。
若是帝都的人,在做这件事之前,必须先要考虑一下后果,毕竟叶家和安澜,没有几个人敢惹得起。
但秦夫人和科比亚,就不同了。
他们是头号国际激进分子,各种恐怖活动做的多了,绑架一个人,自然不会考虑太多。
在帝都,安澜在意的人不多,易容,陈司令,叶家,还有一个孙泰。
其他人,或许他们能够带走,但动静肯定不会太小,只有孙泰,比较容易。
唇角勾起一抹笑,即便在夏日,也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安澜如雪山的神女,冰雪覆身。
*
与易容分开,驱车返回叶家时,安澜果然接到了电话。
安澜以为打电话的人,不是科比亚就是秦夫人,孰料又猜错了。
竟然是安城。
再次听到昔日安家的人,听到安城的名字,安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安城是真的没死,以前果真是小看他了。
“说吧,想干嘛?”把车子停在路边,安澜话语冰冷。
“安澜,想不到吧,时隔三年我们又见面了,这个见面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依旧是那幢古香古色的庭院中,一个荒芜的院落,芳草萋萋,荒烟漫长。
安城擎着手机,慵懒地坐在孙泰对面,望着那黑白相交的发丝,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孙叔是你抓走的?”安澜懒得跟安城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安澜没有心情跟安城耍嘴皮子,“如果是,自己把孙叔放回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如果不是,就不要浪费时间!”
对安澜的警告,安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你的家人在地狱里等待你团聚。”一抹杀气透过听筒传来,如剔骨刀一般锋利。
安城心头一凛,他故意忽视了这种感觉,怒不可遏。
“安澜,你以为这还是三年前吗?三年前你没有能力杀了我,三年后我却有实力要了你的命!”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
安澜没有再说什么刺激安城,她怕安城会对孙泰不利。
“是吗?我拭目以待!”
安城冷冷一哼,“你想救出孙泰,也不是不可能!”
“说条件!”安澜十分坚定。
孙泰就是她的亲人,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出事,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安城望着颓然不堪的孙泰,阴鸷而冷血,“今天晚上,西郊秦家的一座庄园中,你一个人来!”
“好!”安澜爽快答应。
“记住!是你一个人!”安城再次强调,“安澜,不要试图跟我玩小聪明,孙泰的命就在你的手里,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谈判到这个份上,晚上安澜是非去不行了。
“我一个人去不是不行,但是再次之前,孙叔必定要毫发无伤!”
“这个当然!”安城弹了弹指甲,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在安澜到临之前,他必然会保着孙泰毫发无伤了,不然万一安澜来个鱼死网破,那可就没意思了。
他要的,就是看安澜进退两难,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无助。
“安澜……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哈哈哈……”
笑声穿过屋顶冲入云霄,无端生出一股子阴鸷的凉意。
手机中传来“嘟嘟”的忙音,安澜随手把手机扔在车座上,驱车继续行驶。
现在是中午过半,距离晚上还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对安澜来说,这个时间足够了。
先回叶家,亲自跟小家伙说一声。然后去军区附近的单身公寓中,取久违不用的银针,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让安城多活了三年,今天他就送安城到地狱中一家团聚。
安澜先回了在帝都军区附近的公寓,拿到了三年不曾使用的银针。
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一时间如潮水,全部涌来。
那是她最苦楚的日子,不过幸好当时还有安宁陪伴。
无法控制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安澜发现,这里有人曾经居住生活的痕迹。
有能力在这里自由出入的人,根本不多。
略微思索一下,安澜觉得只可能是叶辰歌。
打开卧室,拉开衣柜,果然如此。
在她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旁边,悬挂这不少男士军装和休闲装。
还有那件十分熟悉的黑色风衣。
安澜有些晃神,那是叶辰歌多次抱怨自己不在意他,她听得无力,才去买了这一件衣服,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两人就离别了三年。
时隔三年,安澜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件黑色风衣,更没想到,叶辰歌会带到这里来。
思绪飘飞期间,悦耳的手机铃声把她拉了回来。
来电显示是叶辰歌。
安澜挑眉,难道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特意打电话过来?
略微沉吟一下,便接听了。
“在哪里?”果然,是询问安澜所在地的。
“军区附近,我以前的公寓中。”安澜也没有隐瞒,直接相告。
“等着。”叶辰歌直接丢下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这是要来的节奏了。
然而,一个念头还没冒完,门锁处便传来轻微的响声。
叶辰歌动作很快,不等安澜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入她的怀抱中。
一个吻落在唇角,不知为何,叶辰歌十分克制。
以往见了安澜,叶辰歌就会魔化为狼,恨不得跟安澜纠缠不休,为何这会儿这么主动?
捧着安澜的脸颊,叶辰歌低声询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了?”
安澜不打算说实话,不动声色地敷衍道,“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两人还站在卧室里,安澜侧目凝望着那件黑色风衣,“你发现了?”
“嗯。澜澜,对不起。”叶辰歌知道安澜说的什么,他一脸愧疚,想起昔日的伤害,叶辰歌就恨不得那三年的时光可以倒流,伤害,他替安澜承受。
尘世中浮沉三十年,叶辰歌不认为自己留有什么遗憾,除了在三年前。
时光无情,他无力改变,所以他只能补偿。
安澜反手抱着叶辰歌,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
“辰歌,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
叶辰歌倏然攫取安澜的红唇,一个炽热的吻便在唇齿间交缠。
既然不用说对不起,那么后面的话,他也不想听。
他不需要如果,他要的是确定。过去的时光他无法改变,以后的日子,他会用尽一切力量,让他们一家三口永不分开。
叶辰歌很喜欢亲吻安澜,清浅一吻,缠绵热吻,他都喜欢。
可从来没有一个吻,如此刻,绵长细密,带着细水长流的温馨,还有缠绵悱恻的柔情。
若不是安澜时刻提醒自己此时此刻不合适,她想她一定会沉溺其中。
绯色染上双颊,似落霞齐飞,浅水荡着柔情,星光点缀了群山。
不知过了多久,安澜推了叶辰歌一把,“这个时候你突然离开,好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有个很重要的军事会议要开,而且现在还没有结束吧!
叶辰歌捏着安澜的下巴,两双眼睛对视,荡漾着缱绻的柔情翻涌。
他覆上那双如早春樱色一般的唇,手指摩挲,接着再次落下一吻。
“没事,那群老家伙,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语调与平时无异,安澜却从中听出了浓烈的嘲讽的意味。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安澜捧着叶辰歌脸,清冷目光如水。
叶辰歌在军中的地位有多高,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却了如指掌。
不要说有人不知死活的跟他成为敌对,就一个最高长官继承人,就无人敢说一点批语。
几个老家伙?掀起风浪?
果真是有趣了。
不过,叶辰歌不愿意说,安澜也不再询问。
既然她已经决定脱离军籍,自然不会再过多关心军中的事情,以免被有心人说三道四,对叶辰歌不利。
即便叶辰歌自己不在乎,可安澜作为他的妻子,她在乎。
大约过了一个半个小时,高棋给叶辰歌打电话,不知说了什么,叶辰歌只沉声说了一声“好”便没了下文。
结束通话,叶辰歌对安澜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嗯?”
安澜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