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夜色,高山旷野,蓊郁丛林中,窸窸窣窣,肢体摩擦树叶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伴随着鸣叫不止的昆虫,奏出一曲交响乐曲。
侦察人员回来后,果然是不出安澜判断,七点钟方向,就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执行地点。
暑热中在热带丛林中盲目穿梭三天,终于找到了目标,银狐队员自然是选择一鼓作气。
这次的秘密任务是打击西南边境的军火走私。
中东地区一直以来都动乱不堪,a国西南边境的军火走私者原先还有个维度,所以军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人心总是贪得无厌,获得利益后总想获得更大的利益,**和贪念支配着大脑,终究走上一条贪得无厌的道路。牟利之后,走私者便越发大胆起来,他们把军方的无视当成了纵然,不再私底下交易,直接搬到了明面上,直接影响了当地人民的正常生活,触及到了军方的底线,这才不得不让银狐直接摧毁这里的交易链。
找到具体位置后,摧毁西南边境的军火交易链,对银狐来说很简单。
行动照旧,大同小异,依旧是安澜和裴翠秋指挥,蓝标和罗磊各自带领两个小队,双方进击。
因为交易在丛林中,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只能采取小股部队单独进击的方式,而银狐队员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自然比那些走私者要强很多。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短短一个晚上,便把当地的军火走私链切断了。
这场行动,总共击毙暴徒二十七人,抓获五十一人,其中包括二十个中东混战国家的人。
第四天,裴翠秋便通知了西南军区来接手这些暴徒。
毫无疑问,银狐特种兵再次出现在国家新闻频道。
叶辰歌是从早间新闻上得知安澜在西南边境的,当天就把手中的工作临时交给了高棋,然后订了机票,当天晚上就到了西南边境的云城。
西南边境军区就驻扎在距离云城大约一百公里的地方,从云城机场到军区大约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男士腕表,此时是晚上六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在九点钟就能到达军区。
眸中深含潋滟春情,三个小时后,他就能够抱到自己的娇妻了。
叶辰歌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一个刚刚恋爱的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为了见心心念念的人一眼,抛下繁重的工作,不惜穿越大半个国家,只为了可以怀抱着那软玉温香。
虽然截断了走私链,但是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却不能直接返回帝都。
想着已有将近十天没有与叶辰歌见面了,安澜便想要给叶辰歌打个电话,不想自己来得匆忙,没有带手机。
不由得叹息一声,安澜拍拍额头,暗叹记忆力直线下降。
安澜恍惚不自知,殊不知这副神情全部落在了裴翠秋眼中,她悄悄掩唇而笑,终究还是忍不住调侃出声,“老大,你这是想叶老大了?”
其实她是想说的更直白一点的,就是怕老大削自己,于是就说得比较委婉了。
只是,裴姑娘你觉得自己说的很委婉吗?
似是被裴翠秋说中了,安澜眸中破碎出一抹不自然,如雪山冰洁的容颜染上一抹浅淡的绯色,她淡淡的睨了裴翠秋一眼,“你想多了。”
“老大,真的是我想多了还是你不好意思承认?”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裴翠秋自然不想放过,“老大,承认想叶老大就这么难吗?有思念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我又不会笑你,不用不好意思……”
裴翠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教,安澜转身欲走。
转身的刹那,看到那个身姿挺拔,高雅清镌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
是她太过想念,恍惚中看到了他的幻影吗?
可为什么那清镌的笑容是那么真实,一瞬间安澜竟然分辨不出叶辰歌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
安澜呆愣,叶辰歌只能无力轻笑,是他出现得太突然,吓到了他的妻子吗?
一步一步靠近,在距离安澜一步远的距离停住,唇角含笑,仿若云端的高阳,清俊风姿如同谪仙。
手指略带冰凉的触感,小心的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阵阵暖流顺着指尖深入心脏。
不是幻影而是真实的叶辰歌。叶辰歌,他真的来了。
双目相对,顿时一种温馨而暧昧的情愫幽幽流转,夏日的夜晚,弥漫着爱恋的甜腻腻的味道。
听不到安澜的回应,裴翠秋只能意兴阑珊的住口,转身寻找安澜的身影,那两个绝世的男女缱绻相对的画面撞入瞳孔之中,裴翠秋激动得差点尖叫出声。
怪不得老大不理睬她呢,原来是叶老大来了啊!
果然,坠入爱河的男女在尘世中看不到其他的人,不忍心打扰这对分离将近十天的夫妻,裴翠秋掩唇偷笑,然后悄悄离开,把空间留给这对恋人,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
毕竟,向来清浅疏淡的安澜,鲜少有露出这么温软呆萌的表情的时候,她怎么能够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不过,裴翠秋深知,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了,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地留下来观看,最后吹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悄无声息的走人,偌大的训练场上,只有高空的皓月郎朗,清风蝉鸣萧萧以及那对神情对视凝望的恋人。
叶辰歌一把握住安澜的手,使用巧劲把她过去拥在怀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然叹息。
十天没有抱到自己的妻子,此时娇妻在怀,心刹那间被填满的感觉,他莫名的感动。
或许是抱得有些紧了,安澜略微推了叶辰歌一把,依旧纹丝不动便放弃了,小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澜澜,我想你了,结束任务后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低沉的话语响彻在耳际,如同山涧清流一样,却带着几分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孩子一样的委屈。
安澜微微一愣,叶辰歌这是在对她抱怨还是撒娇?
抱怨的话,她可以理解;如果是撒娇,安澜顿时觉得天雷滚滚,清俊雅贵的叶少竟然撒娇,要是传出去,这得雷到多少人啊?
有些时候,安澜迟钝的会让人忍不住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一向淡定的叶辰歌差点咬牙切齿地破功。
安澜绝对有让人分分钟抓狂的本领。
明明是十分浪漫的时刻,她却有本事一句话让所有的浪漫气息烟消云散。
比如此时。
带着几许不确定,安澜小声询问,“你怎么来了?难道西南边境军区也要视察吗?”
叶辰歌顿感无力,如此不解风情的妻子,他却无能为力。
薄凉的唇,带着几许惩罚的意味,深深的吻下去,唇齿交缠间似乎有津液靡靡。
“唔……”安澜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全部融化在深吻之中,偶尔会冒出几个单字音节。
一记法式热吻,似乎点燃了所有的热情,十天未见的思念,手臂紧紧相拥,似乎要把安澜捏碎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月光清姿,如水清华,浅白似练,皎洁菱白若雾,把那对缠绵悱恻的伉俪璧人笼罩其中,飘飘渺渺,缭绕宁虚,仿佛大自然费心描绘的一幅清幽的水墨画。
许久之后,一吻结束,安澜有些气喘,白皙如玉的脸染上几许绯红,微微喘着粗气。接吻多次,她依旧青涩无比。
叶辰歌并没有松开她,而是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触,细密的汗珠映着月色泛光,汗涔涔,**,别有一番风情。
心旌摇荡,心湖荡漾。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叶辰歌不知道自己何时对安澜上心,不想却从此不可拔。
顿悟也好渐悟也罢,从她撞入他眼眸深处的那刻起,那双浅淡疏离宛若清风的眸,便再也放不开。
温热的气息如玫瑰兰花清幽,沉沉的话语呢喃,“密林中我终于觑见了你,触手可及,却只能默然相对。”
叶辰歌突然吟出这么一句诗,安澜凝望着他有些不解。
这是喇嘛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安澜曾经在书中读过,却不曾想过叶辰歌会对她说出来。
讷讷的询问,“什么意思?”
叶辰歌捧着安澜的脸颊,深情似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盛世浮华……”回想起第一次相遇,叶辰歌那犀利的眸让她有种**火热的感觉。
“不是。”似是责怪安澜回答不正确,叶辰歌俯身唇重新贴在如同樱桃润泽的唇上,细细啃咬,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许久他才停止,“我们第一次相遇,在三年前,在边境的丛林中。”
那句诗,简直就是为他们而作。
此情此景,无比适合。
“什么?”三年前相遇,安澜一点印象都没有。
安澜呆萌一头雾水,叶辰歌无力解释,“三年前在a国与t国边境,因为我指挥失误,所以那次行动失败,我被围困丛林中,是你救了我。第二天你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澜澜,我找了你三年……”
经过这么一提醒,安澜也想起来了,那是她从国外特种兵基地训练回来后第一次参加任务,而且救了一位姓叶的上将,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叶辰歌。
缘分啊,果真是妙不可言。
手指落在叶辰歌清镌的眉目上,顺着秀挺的眉峰移动,她一直以为两人初见是在盛世浮华酒吧,没想到竟然远在三年前。
“澜澜,我找了你三年。”叶辰歌再次重复,生怕安澜不在意一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安澜十分歉意,她没想到他会寻她三年,她竟然对他如此冷漠,三年的时间,足以耗费一个人的全部热情,而叶辰歌还爱着她,她很幸运也很感激。
“叶辰歌,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爱我,谢谢你让安澜在尘世中还能感受到最后的温暖,谢谢你让安澜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澜澜,我不需要口头的感谢,我想……”话语截然而至,却带着一丝暧昧的不怀好意。
安澜轻捶了他一下,桃花绯色,“流氓……”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歪了吧?”叶辰歌突然正经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揶揄。
安澜略微一愣,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哈哈——澜澜,你真可爱!”安澜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让叶辰歌心情大好,爽朗的笑声从胸腔中震出,伴着清风和明月,迷醉了阑珊的夜色。
安澜趴在他的怀中不抬头,手指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在看不见的月色阴影中,眸中柔和,仿佛绽放的霞光,放出万丈光华。
辰歌,我行遍时间所有的路,逆着时光行走,只为今生与你邂逅。
辰歌,一颗心与一颗心相印,一支魂与一支魂重逢,流浪就变成了回家,破碎就变成了完整。
辰歌,若能在一滴眼泪中闭关,这一刻便不再怅惘,这一生便不再枉度。
a国西南边境地处热带,雨水多,而西南边境因为经常受到国外动乱的影响,经济发展水平并不如a国其他地区。
自然而然,驻扎在这里的军区条件更加无法比拟其他地方的军区,尤其是帝都军区。
好在军人的逆境生存能力强悍,对优渥的条件和环境没有多大的要求,自然也就将就了。
为了适应气候,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木屋竹楼以及吊脚楼,甚至还在一些百年古树上建了树屋。
大概是担心银狐队员不太适应,军区的负责人让他们暂时剧组在木屋和竹楼中,毕竟人家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帮助他们解决忧患的,即使这是银狐的分内之事。
叶辰歌和安澜从训练场回到住处,在男女宿舍交叉处,两人同时默契的停止步伐。
“去你哪里还是我哪里?”叶辰歌侧目望着安澜的侧脸,俊雅清贵的眸带着些许期盼。十天未曾见面,他不想错过两人可以相处的任何机会。
男宿舍在左侧,女宿舍在右侧,中间隔着一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树林。
叶辰歌始终牵着安澜的手不松,趁着她垂眸思索的片刻,微微用力,似是给她一点提示。
左右张望一下,视线重新落在叶辰歌脸上,撞入那深邃而缱绻的眸中,安澜终究做出最后的决定,“还是去你那里吧!”
无论如何,叶辰歌都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到住处,而她所住的地方都是女兵。虽然在军队中男女意识淡薄,但是一个大男人凭空出现,总归不太好。
安澜的妥协,让叶辰歌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奖励似的在安澜的额角落下一吻,唇角扬起的笑容镌雅清贵,翩翩温润。
其实,叶辰歌与温润两字根本沾不上边,然而沐着月光,脸部线条柔和,乍一看他绝对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叶辰歌秘密到来,除了军区负责人并没有人知道,他的住所自然被安排得十分隐秘。
一座**的三层小竹楼,周围被林木环绕,竹楼北侧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个小型的湖泊,湖泊直径大约只有五十米。
湖面倒映着对岸斑斓的晕黄色的光,在微风的带动下,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一片接着一片,调皮地闪动着。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平静的湖面上。
静谧的暗夜和这淡然的心情,热烈的夜色中热浪翻涌,纵然有微风徐徐,却吹不散热带的浓郁,夜是黑色的精灵,那不远潺潺湖水涤荡岸石的清脆响声伴着昆虫的低吟声,迷醉了心怀。
安澜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她没有急着踏上竹楼,反而拉着叶辰歌向湖边走去,边走边说,“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站在湖边,她松开叶辰歌的手,打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清雅的容颜上尽是陶醉的惬意。
叶辰歌从背后拥着她,手放在她不堪一握的柳腰之上,埋首在她的颈窝中。
月色溶溶,清风淡淡,娇妻在怀,满足地喟叹一声,叶辰歌觉得,人生美满不过如此了。
在湖边大约站了十分钟,叶辰歌心疼辛苦了几天的妻子,强势地抱着她回到竹楼,夜色如此美好,总不能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之上。
好不容易开荤,正在食髓知味的时刻,接着禁欲十几天,作为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他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叶辰歌算计着,就算今天晚上不能尽兴,至少也要犒劳自己一下。
住惯了公寓别墅,偶尔在原始的竹楼中住一晚,还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在叶辰歌这只腹黑狐狸面前,而且还有多方算计的前提下,安澜只有被拆骨入腹,吃干抹净的份儿。
溶溶月色,淡淡清风,床帏翻飞,烛火摇落,一室旖旎,迷醉了夜色。
*
早晨,睁开眼睛,床边的温度依然凉透,叶辰歌早以不见人影。
扶着酸痛的腰肢坐起来,不等她下床,便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声音低沉,似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一样。
稍微缓和了一下,安澜慢慢地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快速洗漱了一番,裹着浴袍出来,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没有带来,不禁有些懊恼,心中把叶辰歌问候了一遍。
然而,清眸一闪,突然发现在床头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军装,不仅如此,还有内衣。
翻开一看,是自己的尺码。
脸色微微发红,虽然有些羞赧,但叶辰歌不止一次为自己准备衣服了,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而且,此时还在军区,还有后续任务没有完成,不是害羞的时刻,所以安澜薄唇紧抿,抓起衣服闪入浴室。
穿戴整齐,她还是那个令激进分子闻风丧胆恨得牙痒痒的那个清冷淡漠的银狐队长——安澜。
安澜走出卧室,发出轻微的响声,等她出现在楼梯上,低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座位上的两人同时抬头望着她。
一个眸光柔情,深情缱绻,一个惊艳诧异,赞赏有加。
淡定地下来,然后自然地坐在叶辰歌身边,安澜微微点头,一如往昔礼貌而疏离,“王司令。”
来人正是王司令,西南军区的负责人。
“呵呵……”王司令善意地笑笑,眼神中尽是暧昧揶揄的神色。
无视王司令的调侃,叶辰歌自然体贴的俯首询问,“醒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王司令安静的等待,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情到浓时自然可以理解,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所以并不会感到不悦。
不知叶辰歌说了什么,只见安澜嗔怪似的轻捶他的胸口,清冷的面颊染上一层绯色,叶辰歌这才收敛了。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唇角的笑容未曾收起,叶辰歌对王司令道歉。
王司令呵呵笑了两声,一副“我懂得”的模样,“不用拘束,年轻夫妻,我懂我懂……”
听了王司令的话,安澜很得不一口咬死叶辰歌。
简单几句调侃后王司令便把话题重新转移。
“虽然军火走私链被切断,但是受到周国混战的影响,还是有很多漏网之鱼,流民和暴徒掺杂,不好控制啊!”
流民和暴徒掺杂,的确不好处理。若是暴徒的话,完全可以用武力和**,然而流民却是一般的百姓,如果处理不好便会引起边境动乱。
这流民虽然不是a国人,然而,邻国百姓越过边境,站在人道主义的位置上,他们又不能驱逐,只能安抚,这也是西南边境这么多年来一直难以解决的一大问题。
叶辰歌面容凝重了几分,他略微思索,而后沉声道,“必须要保证人民安全。”
这是第一要事。
“可是在流民中总是有不少暴徒,他们无时无刻都在煽动那些流民闹事……”王司令叹息一声,带着浓浓的无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毕竟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却一直难以得到有效的解决,西南边境也因此难以得到有效的发展,比起a国其他帝都经济落后了不只一星半点。
“区分流民和暴徒,我有办法。”安澜突然开口,“我会把具体方式告诉裴翠秋,她会带领银狐特种兵协助您。”
“这感情好啊!”一听说有解决方法,王司令愁眉苦脸的表情立即换成上了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解决。
“我现在就去把具体方案写下来。”说风就是雨,安澜的性子不知何时也变得如此急切了。
叶辰歌却一把拉住作势就要起身的安澜,微微皱眉,“不急!先吃早餐!”
当着王司令的面叶辰歌毫不避讳地提醒安澜,她的身体他来负责。
叶辰歌略带不满的声音,让王司令微怔。
起身,颇为尴尬的开口,“安澜上校可以先吃早餐,至于具体方案可以一会儿再说。不打扰了,告辞。”
叶辰歌起身相送,也不客套的挽留,“王司令慢走。”
目送王司令离开,这才带着安澜到竹楼的小厨房中。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早上起床后,习惯性的在厨房里转一圈,看到有新鲜的蔬菜,叶辰歌毫不犹豫地便系上围裙,优雅的做起早餐。
早餐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上楼喊安澜起床,王司令便过来了,一耽误就到这个时刻了。
看着餐桌上精致的早餐,安澜的心顿时好似被冬阳暖照一样,暖风煦煦。
清澈的眸带着丝丝温情望着那个尔雅隽秀的男人,“你做的?”
虽然是询问,却无疑是肯定的口吻。
也对,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如此关心她的身体,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病痛呢?
得夫如此,不复何求。
习惯性地坐在安澜身边,叶辰歌服务周到。
“你可以多吃点。”话语中带着些许暧昧,不期然间想到昨天晚上,安澜狠狠瞪了某个罪魁祸首一眼,然后专心用餐。
熟悉的醇香弥漫在唇齿间,安澜只想感叹。
胃口被叶辰歌的手艺养刁了,似乎只有他做的餐点才能够满足她娇弱的胃。
叶辰歌秘密到来,除了裴翠秋意外见到后,银狐其他队员都被蒙在鼓里。
他牵着安澜出现在训练场时,以孙治为首的银狐队员不由得惊诧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够塞进一个鸡蛋。
“叶老大,您什么时候来了?”诧异至极,脱口而出。孙治这一询问,代表了银狐所有队员的心声,难道是另外有了秘密任务,叶老大亲自来宣布任务的?除了这一设想,别无合理解释。
然而,视线触及到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银狐队员又不太确定了。
如果真的是有秘密紧急任务的话,安澜不会放任叶辰歌牵着她。
这种疑惑不解,抓心挠肝似的感觉,银狐队员觉得十分撩人。
孙治吊儿郎当,风度不羁,安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挣脱叶辰歌的手,便站在银狐队员面前,声音清冷,却不似平时那没有温度的冷漠,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软糯。
自始至终,叶辰歌的注意力都在安澜身上,即使孙治发问,他也没有移开视线。
银狐队员便了然了,叶老大是为了他们的队长安澜上校而来。
“蓝标出列!”厉喝一声,“整队!”
闻言,蓝标出列整队,其他人立即收敛,飒爽英姿如同伟岸的高山一样,钢铁如铸。
“虽然切断了西南边境的军火走私,但是还有很多暴徒混迹在流民中,他们经常煽动流民闹事,我们最后的任务就是协助当地军人抓获流民中的暴徒!听明白了吗?”
“明白!”高亢的声音满是昂扬的战斗力,震天动地。
这时,王司令恰好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走过来,听到这令人心魄动荡的高亢喊声,不由得觉得心间一颤,银狐果然是银狐,名不虚传,那凛然的气势,的确是一般军队无法比拟的。
若是他们边境军区的军人有如此气势的话,何愁边境无法安宁呢?
叶辰歌转身对王司令点点头,然后清润的目光落在安澜身上,顿时融化了雪山碎冰。
安澜对王司令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把一个文件给他,并且解释道,“这是具体的计划,如有不明白的地方,裴翠秋会具体解释。”
“好。”王司令接过来没有急着翻看,而是仔细打量着银狐昂扬斗志的三十六个人,裴翠秋作为其中唯一的女特种兵,飒爽的英姿一点都不输男儿。
她是银狐的代表,也是银狐的骄傲。
上前一步,裴翠秋自报身份,“报告首长,上尉裴翠秋报道!”
“很好!”赞赏地点点头,王司令对裴翠秋印象很好。
“首长,何时行动?”安澜询问,她想提前返回帝都。
没有看具体计划,王司令不知该如何做决定,犹豫的几秒钟,叶辰歌开口,“王司令不如趁着上午看一下计划,下午行动如何?”
叶辰歌的想法跟安澜如出一辙,他也想提前返回帝都。不是说他不喜欢西南边境,而是帝都还有很多工作,本来就是他临时决定到来的,很多工作来不及处理,军区有陈司令分担工作还好些,但sk集团需要他亲自坐镇。
微微叹息一声,王司令点头,“好,只能这样了。”
上午,趁着陈司令熟悉作战计划的同时,裴翠秋也在熟悉作战计划。毕竟配合默契,习惯了安澜的作战思维,裴翠秋看起来倒没有陈司令那么吃力。
最后的任务全部交付出去,安澜当起了甩手掌柜,被叶辰歌拉着离开了军区,两人进入了丛林深处。
“来这里干嘛?”对叶辰歌突然的心血来潮,安澜表示不解。热带丛林中,如果没有一定要来的理由,安澜是绝对不会来的,因为这里真的危险丛生,虽然不能与亚马孙原始森林相比,却也十分危险。
叶辰歌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她前行,到了一棵参天古树下,这才停止前进。
这是一棵巨大的榕树,高度目测超过四十米,巨大的枝叶繁盛,蓊郁苍翠。它的气根从两丈多高的树干上垂下来,扎到地下,三五十根粗细不等,简直成了一架巨大的竖琴。古榕树根如蟠龙,皮若裂岩,像个百岁老人,捋着长须。
沧桑岁月,聊然浮生。
“相传苗族有一对情侣,男子是一落魄书生,女子是当地富绅的女儿。两人偷偷相恋多年,经常在一棵榕树下相会。
书生进京赶考前,邀约女子相会,并承诺女子高中后便回来娶她为妻,女子搵泪相送,书生白衣相拥。
书生离开半月,女子的父亲逼着女子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员外,女子性格贞烈,非卿不嫁,在出嫁的当天悬于一棵老榕树上,而执念太深,灵魂不愿离去,经年徘徊在榕树底下等待书生。
半年后书生果真高中,衣锦还乡来迎娶女子,却得到女子悬梁榕树而亡消息,书生悲恸欲绝,在榕树下徘徊一天,终于在半夜时分见到了女子。第二天人们在榕树下发生了书生的尸体。书生去得安详,面容的和平,看不出一点痛苦的表情。人们便猜测书生应该是安乐而死。
直到一年后,有人在夜月下看到白衣书生和绯衣女子深情相拥,十分甜蜜,有人认出了两人就是书生和女子。
书生和女子的事迹感动了上天的月老,月老让两人飞升成为了一对神仙眷侣。
后来这棵榕树就成了当地的姻缘树,据说只要对这棵树虔诚许愿,书生和女子便会保佑这对有情人,长长久久,天荒地老。”
叶辰歌缓缓的诉说这个缠绵悱恻的传说,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浓浓的情丝说出来,带着几许婉转和深情。
古树虬龙髯须,枝叶繁茂,参天茂盛。
安澜静静地凝望着,沉默而又安静。
倏然,她侧目深深的凝望着叶辰歌,她突然明白了叶辰歌拉她过来的目的了。
曾几何时,高傲如同叶辰歌,竟也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挺拔俊秀如皓月之华,情深缱绻似碧海青山,清隽的目光宛若清风溪流,情深不悔,叶辰歌的风姿,十丈红尘中能有几人可睥睨?
安澜心潮翻涌,面容却依旧清冷疏离。
话语淡淡,窥探不出任何情绪,她侧目询问,撞入那双幽深如若古井的眸,心间一颤。
“你相信这个传说?”
或许很多女人都觉得这种传说凄美浪漫,安澜却觉得很缥缈,黑暗中沉沦半载浮生,她寻求得是如何生存而不是追求这种虚无的缥缈,花情和安沐的故事,只让她觉得这样的传说令人嘲讽。
“你不相信吗?”叶辰歌望着安澜,眸中尽是深情,还带着几许明灭的光波,隐约璀璨,却又看不太真切。
本想一口否定,对上叶辰歌那双星灿的深眸,安澜竟然一时间该不知如何回答。
于是她犹豫了,垂眸低敛,小声似是呢喃,“我……我不知道……”
叶辰歌扶着安澜的肩膀,半是强迫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十分认真,“澜澜,看着我!”
三年后重逢,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这大抵就是重逢以来口吻最重的话语了吧!
抬眸,恍然迷茫,恰是蒙了雾气的青山,洇染出袅袅青烟,仿若小鹿斑比一样,彷徨不安,安澜很少向此时一样迷茫。
有人说,两个人的爱情里,谁爱得深沉,注定谁伤痕累累。
叶辰歌不相信,纵然他爱得深沉,他也不会让自己累累伤痕,他要的是珠圆玉泽,他要的是情牵一世,酣睡十里澜歌。
他的澜澜不相信爱情,不要紧,他教会她,他有耐心。
燥热的夏日,林间湿热难忍,却突然间袭来阵阵凉风,仿佛置身清玄之境中。
安澜倏然抱住叶辰歌,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似是瞬间顿悟,恍然明了般,她嗫嚅道,“叶辰歌,你让我学会依赖,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抬手反抱着她,叶辰歌垂眸看着怀中的娇妻,话语中饱含宠溺,“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在呢?澜澜,我会陪你到地老天荒。”
望着那棵老态虬龙般茁壮的老榕树,两人深情凝望,交织的视线中,仿佛有什么情愫在碰撞。
最终,安澜和叶辰歌也没有对着这些榕树许愿。
安澜觉得,只要心中有情,纵然不需要许愿,亦会真情一声;若是心中无爱,即使强迫相爱,终究相恨难终。
叶辰歌带安澜来这里的本意并不是许愿,说实话他也觉得这些传说太过虚无缥缈,他只是想借用这个传说来确定安澜的心而已。
这是一个赌,幸好,安澜没有让他失望,他赌赢了。
“澜澜,回到帝都后,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低伏在耳际,叶辰歌含着安澜小巧的耳垂,细密湿濡的吻带着丝丝凉意,安澜敏感的瑟缩了一下,耳朵是她的敏感位置,两人亲密许久,叶辰歌自然是知道的,之所以亲吻耳垂,他是故意的。
叶辰歌腹黑,只是被他清华俊雅的外表掩盖了而已。
安澜颤抖了一下,清冷的声音顿时软糯了几分,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羞。纵然身体感性无比,可大脑依旧理智,思索片刻,她小声道,“不急……”
“怎么会不急呢?十万火急……”手,仿佛带着魔力一样在娇软的躯体上游走,所到之处,如触微电,酥麻无比。
抓住那只到处作乱的手,安澜微微有些娇喘,“安家……还没解决,我暂时还不想……”
“唉……”叹息一声,手停止作乱,叶辰歌把安澜紧拥,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惋惜无比,“好吧!”
意料之中的回复,安家是安澜的执念,安澜不会轻易放弃,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放纵自己的妻子,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无论那个传说是真是假,可歌可泣,缠绵悱恻的爱情,总是令人荡气回肠。
纵然安澜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她也不会否认。
对这棵所谓的姻缘神树鞠了一躬,安澜和叶辰歌这才十指紧扣,相携离去。
阳光和斑驳陆离的光斑落在地上,明明灭灭,意兴阑珊。
那一对如皓月高远清华无限的伉俪璧影,林林总总,葱葱郁郁,静幽境清,勾勒成一幅水墨画卷。
丛林中相遇,丛林中情定。
多年后,叶辰歌依旧记得这一幕,如同昨日重现,清晰可见。
那天的安澜,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给了他无限的悸动,患得患失的心,刹那间仿若沉湖的石子,荡起涟漪层层之后,皈依平静,晴天安好,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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