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故意的，我又不傻。”
陆野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认周边无人，这才警惕的传音回应道：“老祖这个人吧，我第一次见他时，便觉得太过死板，而后经过了解，发现他确实是不问世事，没有半点烟火气。”
“你看现在，喜怒哀乐样样俱全，这才叫一个活生生的嘛。”
他估摸着，陆无为这辈子见过了太多阿谀奉承，以及墨守成规之辈，或许只有不一样的性格，才能够真正引起注意。
故而他开始慢慢尝试，经过多次硬着头皮试探之后，他摸清楚，陆无为有时虽然可能会生气，但肯定不会出手将他重伤。
故而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很成功，虽然有天赋上的原因，但陆家底蕴深厚，要论天赋也有不少人，与他算是同一梯队。
但他绝对是陆家所有后人之中，与陆无为最亲近的那位。
甚至于，很多逢年过节都会去竹林请安探望的陆家弟子，并没有真正获得陆无为的青睐。
他觉得，面对陆无为这般站在诸天之巅的至尊强者，哪怕是恶名远扬，只要被其深深记住，总好过在一群陆家弟子之中默默无闻。
当然了，他不会傻到去触及陆无为的逆鳞，去行违背公序良俗之事，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直接化作泡影。
“你就不怕陆长老没走？”
林天闻言，只觉得陆野脑回路清奇，只不过目前来看，这个思路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事是这么个事，但要是被人家知道了，或许就不一定了。
陆野方才虽然小心检查了一圈周围，也是谨慎至极的传音，但这真能逃过陆无为的感知吗？
“他老人家没这个闲工夫的，刚才传音，也就是表面上给点尊重罢了，你看现在我怂吗？完全一点都不怂好吧。”
陆野耸了耸肩，对此表示无所谓。
“你小子，果然有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陆无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门主，这小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怀疑他被圣族生灵夺舍，现在请求宗门施以极刑，一定要撬开这小子的嘴。”
“你就别骗我了，就算我家老祖真躲在暗处偷听，门主也绝不会如此的，他可没有这么阴险。”
陆野完全不当一回事，只当是林天模仿陆无为的声音。
毕竟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别说是模仿声音了，就是改头换面也是轻而易举。
虽然确实很像，但他仍然觉得，以林天的神识强度，想要骗过他，就好似道尊境强者，在街头随意找一位孩童，骗人家手里的糖葫芦一样。
“原来在你眼里，我很阴险是吧？”
陆无为气得瞪眼，什么门主不会那么阴险，不就是摆明了说他阴险吗？
他觉得，自己虽然有些时候对于陆野，是比对待陆家其他弟子严厉了些，但这除开更多的关怀不提，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陆野自己作的？
其余陆家弟子各个尊师重道，对他极为敬仰，甚至于他只需要稍微皱眉，一些人便会疯狂寻找自己的原因，请求原谅什么的。
然而陆野这小子呢？
哪里有半点后世子孙的样啊？
“呦呵，老祖，您怎么回来了？”
陆野被林天碰了碰肩膀，这才好似反应过来，猛然回头看到陆无为，当即换了一副脸庞。
他深知，不能一味的作死，不然没准什么时候就真的死了。
这一次，只见陆无为随意挥手，一股股无形的波动朝着陆野蔓延，天地大道如同长满尖锐长刺的藤条，宛若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陆野的身体。
仅仅只是顷刻间，陆野便疼的满地打滚起来。
以陆无为的实力，控制不伤到陆野，但却让他痛不欲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很显然，陆野这一次便是遭中了。
“陆长老何故去而复返？”
林天见状，虽说知道只是让陆野吃点苦头，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还是想要劝解一下。
譬如转移话题什么的。
“我们一直未曾离开过。”
青枫道人的身影缓缓浮现，解释道：“老陆见此生机蓬勃，与之前大不相同，故而在此停留观察。”
言外之意便是，他们真的不是钓鱼执法，单纯只是因为此地发生的一切，根本逃不过二人的感知而已。
简单来说，就算是二人回到了临天崖，他们也能够听到这里的动静，只不过那种时候，一般是懒的出面了。
但是现在二人还没走，陆无为回来教训陆野比较方便，故而这才现身。
“起初，我只是以为，此界隐隐有复苏之相，后才惊觉，这是要孕育出新的世界。”
陆无为完全不理会躺在地上打滚的陆野，沉声说道。
世界复苏，以生灵比喻，便相当于伤口结痂，顶天了也就是死而复生，孕育新的世界，则是相当于从无到有凭空创造。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此事发生在这么一片即将腐朽的上古遗迹之中，属实是令人眼前一亮。
“本质上不是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林天耸了耸肩，然后转移话题道：“陆长老，这小子在这哀嚎，也扰了二位的雅兴不是，就当他年幼，饶了他这一次吧。”
“哼。”
陆无为看向陆野冷哼一声，而后道：“首席弟子求情，再饶他一次罢了。”
林天见此情形，莫名觉得，这又是这俩人在自己面前演苦肉计呢，不过他倒是无所谓的，真要演就演吧。
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
“这是什么手段，怪得劲的。”
陆野身上的痛意消失之后，立马爬了起来，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发现竟然没有半点伤势，当即道：“以后若是用来审问妖族，绝对是最佳的酷刑啊？”
方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让他心有余悸，但是现在又完好无损，一点感觉都没有。
当然了，最起码这效果还是有的，他暂时是不敢去惹陆无为了。
“是不是还想试试？”
陆无为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敢不敢，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我都打算用在妖族身上了，那肯定是极刑啊。”
陆野猛的摇头，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挺幸运的，毕竟陆无为即便不会真的弄死他，但让他生不如死，完事之后又生龙活虎的手段，实在不要太多。
陆无为懒得再理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林天：“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否与我细细说来？”
先前，他还以为是这片世界自己展开修复，并没有过多细问。
毕竟，这只能够算是上古遗迹气数未尽，但即便是修复，也不可能回到巅峰时期，别看现在生机勃勃，但仅仅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终有一日会重新回到先前的局面。
然而现在，这让他眼前一亮的情形，勾起了他探索此事的好奇心。
“实不相瞒，此乃弟子所为。”
林天神色平静地道：“此界即将寂灭，恰巧弟子知晓一些可能扭转局势的办法，又恰巧正好奏效，这才逆转了局势。”
陆无为微笑地看着林天，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明明就是林天居功甚伟，但却能够表现的这么谦虚，着实是有些难得。
别的不说，他丝毫不怀疑，这事如果是陆野干的，这小子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
这就是差距啊。
当然了，他虽然满脸赞赏之色，却还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天。
不是让你详细说说吗？
这么笼统，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而林天也很懂，心领神会道：“想来陆长老也知道，世界寂灭之时，会催生道灭之力，吞噬漫天星辰，就连大道也会化为黄沙。”
说话间，陆无为下意识点了点头，就连青枫道人也是微微颔首。
很显然，以二人的层次，要说不知道此事，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对于林天如此境界，却也知道大概要到他们这个层次，才能知道的事情，二人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毕竟林天身上，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恐怕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
二人只期待林天接下来会说什么。
“而我，不才，集权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些道生之力，为了天下万民，我将其释放堵住道灭泉眼，暂时阻止了寂灭的发生。”
林天也算是实话实说了，但是为了避免二人太过惊骇，后续引起一些不太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隐藏一些真相。
譬如他并非是偶然获得道生之力，而是拥有源源不断生产此物的内景世界。
对于此，他觉得二人肯定不会怀疑他的。
毕竟体内蕴藏的源源不断产出道生之力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谭。
陆无为闻言，下意识朝着青枫道人看去，只见清风道人此刻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之下，皆能够清晰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
道生之力，这可是传说之中的力量，甚至于二者皆是，林天能得其一，这确实是莫大的机缘。
并且他竟然愿意为了天下众生，将其贡献出去。
他们想象不到，倘若是自己年轻时候，是否能够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道灭之力，足可蚕食吞噬大道，而道生之力则是反过来，可以蕴养大道，这可不是让万物复苏那么简单。
这其中涉及很多，但最简单来说，此物有大用，一般人是绝对不舍得这样做的。
“哥，这么伟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如此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又能高大几分。”
陆野像是个受说书先生喜欢的看客，知道如何捧场，当即便满脸的敬佩。
“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林天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当时只怕此地寂灭会朝着外界蔓延，没想那么多，便这样做了，可我又不是为了受万人敬仰，又何须大肆张扬？”
陆无为和青枫道人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以他们的阅历，自然是见识过无数表面不重名利，实则沽名钓誉的小人。
林天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此刻就算是刻意卖弄，又又何妨？
“你说，我把这小子送你当关门弟子，你让他当我陆家的家主如何？”
陆无为摩挲着下巴，极为认真地道：“你别说，我们陆家新一代女娃中，还是有不少极为优秀的存在，跟林天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他确实对林天很满意，如果抛开血缘不谈，起码是比陆野满意的。
当然了，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毕竟他知道青枫道人是不可能答应下来的。
就算青枫道人能答应，其他各大长老也绝不可能认同。
让首席弟子担任长老，就已经很过分了，让陆野去当首席弟子，那才叫一个离谱。
首席弟子之位，岂不是成了儿戏？
“林天若是愿意，我自当不会阻拦，他们小辈之间，或许他早就认识你陆家的女子了呢？”
青枫道人笑着打趣，虽然林天现在是首席弟子，几乎已经成了既定的现实，但他可是知道，二人的关系仅仅只是给林天的一层保护罢了。
林天还没答应成为他的弟子呢？
而临天崖门主传承，有着一套近乎严苛的规章制度，并且涉及到一些传承。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譬如妖族反攻，已经大军压境临天崖，他必须遵守规则，必然不可能将这些传承送给林天。
即便林天完全值得信任。
当然了，这件事情也很好解决，只需要林天点点头，真正拜他为师即可。
如果说之前，他仅仅只是因为剑魂的关系，给了林天一层关系，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收林天为徒。
为人师者，谁不想教出来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并且林天品质优秀，属实是难得一见，完全有资格成为下一任门主。
“当真？这里面该不会是有什么坑吧？”
陆无为好似是跟陆野传染了，满脸诧异地看着青枫道人，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好似自己面对的并非是自家门主，而是妖族之中虎视眈眈的大妖。
“能有什么坑？”
青枫道人爽朗地笑道：“你说，陆家家主的诱惑，能否大过临天崖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