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西城区有一条不长的街道,这里座落着几家棺材铺,平日里这条街总是阴沉沉的,终究兆头不好,所以这条不长的街道平日里难见几个人影,就连巡街的衙差经过街口之时,也几乎从不拐进这里面来看一看,谁也不想惹上一身晦气。
庞大的燕京城,几十万人口,真要论起来,大概这条街便是最为冷清之处。
在街道左边,有一家梁记棺材铺,碌碌无名,在这七八家棺材铺中,棺材的做工算不得最好,价钱也算不得最便宜,所以生意不断不是很好,而且梁记棺材铺就一个掌柜两个伙计,两个伙计都是木讷得很,而掌柜的也是一张死人脸,很少出现笑容,整日里就像家中刚刚死了人一样,如此一来,即便有需要棺材的客人也是极少上门。
梁记棺材铺的后院仓库内,整齐摆放着十多具棺材,阴气沉沉,而西花厅的主事李固如今就在这阴气沉沉摆满棺材的仓库内。
一盏昏暗的油灯摆放在桌子上,李固坐在桌边,一手拿着小刀子,一手拿着木头,一如既往地雕刻着他心中永难忘记的那个女子。
“嘎吱”一声响,有些残破的木门被悄然推开,李固头也没有抬,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才淡淡问道:“人到了?”
“就在外面等候!”一张死人脸的棺材铺梁掌柜恭敬道。
“让他进来吧!”
梁掌柜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一名一身灰衣的年轻人进了屋内,看到李固,上前拱手:“我是韩青,你一定就是李固李主事!”
李固终究停下了熟练地雕刻,微抬起头,那一双眼眸子极其冷厉地看着韩青,全身上下布满一阵杀气,似乎手里的刀子随时都会隔断韩青的喉咙。
韩青知道如今整个西花厅在韩漠的吩咐之下,都进入了潜伏状态,虽然这几个月来,在东花厅的严密搜索下,有十多名西花厅的吏员死在他们的手中,但是西花厅的主力精锐却还是非常隐蔽地藏身在京中的各处角落,等待着韩漠的召唤。
梁记棺材铺自然是西花厅的一格隐蔽点,梁掌柜和两个伙计,也都是西花厅的精锐吏员,李固身处此处,除了韩漠之外,肯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而韩青用韩漠留下的联络方式联系上了李固,对于警惕非常的李固来说,在没有完全确定韩青是敌是友之前,他依然会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和戒备。
韩青迅速从袖中亮出韩漠留下的信物,李固见到信物,冰冷的眼眸子悄然和缓了一些,二人又对上了暗号,李固这才相信韩青确实是自己人。
韩青并没有多说废话,很间接地道:“少爷很快就会进京,但是他需要一些震慑……!”
“大人有什么指令传过来?”
“乱!”韩青简洁明了地道:“少爷不希望在他进京的时候,京里的人还过得很舒服……他要让韩玄道手下的走狗恐慌起来……而且我也需要你制造的恐慌,去威慑一些我们必须用到的人!”
李固悄然点头:“大人是要我们开始动手?”
韩青正色道:“少爷曾对我说过,西花厅是我大燕最精锐的暗黑军团,一旦真正行动起来,其破坏力会让许多人惊讶和恐惧。”
李固淡淡道:“我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恐惧而存在。”
韩青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放在桌子上,悄然推到李固面前:“这里有十三位官员的名单……少爷的意思,如果你们能够在一夜之间让这些人全都死去,必将会让韩玄道的走狗们心里出现恐慌,而这是少爷需要看到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也会间接协助我行事!”
李固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终究显出一阵光芒,就似乎是一个在沙漠之中行走的人陡然看到了一片绿洲,又像是落海的遇难者在漂流无数个日夜后看到了一艘庞大的船只。
韩玄道利用东花厅在燕京城四周搜找西花厅吏员,十多名精锐吏员在被抓捕之后,经受过严刑拷打,最后俱被推到菜市口斩首,尔后更是将首级悬挂于城头数日。
西花厅的吏员们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但是没有韩漠的命令,所有人都只能忍耐着不能去救援,有的吏员以至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菜市口被处决,却明白那是韩玄道布下的圈套,要引诱西花厅吏员救援,却只能握着拳头,将牙齿咬碎,不敢轻举妄动。
京中的一切,李固自然是一清二楚,部下在菜市口被处决之时,他的心中也是痛心非常,可是没有韩漠的召唤,他只能像其他所有的西花厅暗黑吏员一样,忍耐下去……忍耐……!
今天,韩青终究带了了出手的指令,这让压抑许久的李固突然得到了解脱,他相信,他部下的儿郎们也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反击。
“少爷已经在路上,不日将进城!”韩青凑近过去,声音极轻:“让他们心里发寒……然后等着少爷回来……!”
李固起身来,将几乎要雕刻成功的木质美人小心翼翼地揣进自己的怀中,盯着韩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专业!”
他走到残破的木门边上,悄然推开门,走出了他许久不曾走出过的木门,外面阴雨绵绵,而梁掌柜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告诉弟兄们,开始了!”李固冷漠无情地道。
御史台新任御史大夫卢明正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在许多年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非世家官员之时,便因为正气昂然的外形和铿锵犀利的言辞被韩玄道所赏识,其后更是在韩玄道的协助下,进入了御史台为官,在御史台从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开始,在韩玄道的暗中扶持下,几年以来,历经殿中御史、主薄、侍御史,官路可谓是步步高升。
这些年来,他抱死了韩家,在朝堂上成为了韩家的一杆枪,亦可说是几经危难,好在他却也是精明能干,又有韩玄道的支持,却也是逢凶化吉。
终究这些年来世家虽然互相争斗,不过重点却并不在御史台这边。
燕国虽然设立御史台,名为监督百官弹劾奸佞之臣,但在世家势力纵横交错的大燕国,却有名无实,根本行使不了什么监察权。
御史台的职责,无非是培养出各方势力的代言人,由他们在朝中挑起争斗的言语而已,如果说当初世家是明争暗斗,那么御史台的官员们就是正儿八经的明争。
卢明正京试出身,在世家为权的燕国本是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被韩玄道赏识之后,此人确实极其精明,知道想要真正地出人头地,就要抓牢一做靠山,不能左右摇摆,只有从一而终,大概他朝还能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这位口才极佳反应奇快的官员一门心思地依托在韩玄道之下,可谓是忠心耿耿,也因而深得韩玄道的器重。
在韩氏一族兴起之后,身为非世家官员,卢明正却是得到了韩玄道的重用,这大半年来,韩玄道要想清楚某位官员,卢明正就按照韩玄道的指示,操控着御史台诸多的言官联名弹劾,有了这个因,韩玄道就会结出果来。
能够说,在韩玄道清除异己的大肆行动中,这位卢明正可谓是居功至伟,而韩玄道也没有优待他,就在两个月前,将他扶为了御史大夫,成为了御史台第一人。
除了韩族官员,这位卢大人可说是非世家官员中正当红的重臣,如今在朝中可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便是那些韩家官员,见到这位卢大人,也都是礼敬有加,这让外表正气非常内心却虚荣心极强的卢明正十分舒畅,亦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就在两天前,当他得知前线韩漠夺了兵权,便率领一部分言官联名上书,痛斥韩漠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弹劾韩玄道的侄子,给人一种敢为天下先的气势和胆识。
卢明正在别人眼中是正气凛然的清官,所以他总要做出清官的容貌,每日回府之后,都是足不出户,看似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只不过这位卢大人却是分好酒,每天夜里,他都会在自己府邸的花园之中让他的美妾陪着他小酌几杯。
今夜有雨无月,卢大人身处花园的小亭子中,丰腴的美妾坐在他的怀中,软语媚笑,手把酒壶,亭外阴雨绵绵,亭内却是美酒佳人春情浓重。
美妾先将美酒置于口中,尔后以嘴为酒壶,在两人四唇相接之时,卢大人便贪婪地将美妾口中的美酒吸吮下肚,更是很有技巧地逗弄着美妾的丁**儿,大手却是十分熟练地深入美妾胸口,抚弄着那一对硕乳。
卢大人饮酒要饮醇香美酒,而玩女人却喜欢丰满硕乳女子。
阴雨之中,一名家仆手中拿着一根绳子擦着地上的雨水慢慢走向亭子,直到这家仆进到亭子内,卢大人兀自沉浸于那一对豪乳之中,扯开衣裳有滋有味地嚼咬着,却是那美妾瞧见家仆进了亭内,惊叫一声,急忙拉上衣裳掩盖豪乳。
卢大人转过头,便见到家仆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怒气冲冲。
这花园一到夜里便是禁地,就连他的正房夫人也不能入内,一个小小的家仆却不经通传而来,打搅了他的兴致,实在让他恼火至极。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家仆就已经很平静道:“卢大人,我们厅长大人让我告诉你,谁跟着韩玄道,就是他的敌人,而成为厅长的敌人,就只能送你归西!”他这句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前去,手中的绳子已经套成环,在卢大人根本没有做出反应之前,绳环就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豪乳美妾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仆用一种十分熟练的手段勒住卢明正的脖子,看着卢明正的双手虚空抓着,那张本来白净的脸开始变得通红,眼珠子开始凸起,美妾惊叫一声,只可惜在这秋雨之中,却无人能够听到她的叫声,而她的双腿已经发软,看到卢明正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瘫软,这位美妾双眼一翻,竟是先行晕死过去。
当卢明正倒在地上之后,家仆确定卢明正已死,这才松开手,转身走进了昏暗的秋雨之中,很快就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