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见韩漠一副无辜的样子,更是好气,站起身来,叉着腰,捏着手绢子的手儿指着韩漠道:“你爹说你是不肖子,那还真是没说错。我来问你,你爹准备给你安排亲事,你非但不同意,还顶撞你爹,可有此事?”
韩漠苦笑着,原来还真是为了那个事儿,看来母亲今日是要秋后算账了。
韩沁已经笑嘻嘻地道:“哦,哥哥,你要娶媳妇了吗?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嘻嘻,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啊?”
韩漠瞪了韩沁一眼,“去去去,小孩子家家,过来掺和什么。”
韩沁撅着嘴,气呼呼地道:“我是好心,你还骂我,娶媳妇不好吗?”碧姨娘急忙道:“沁儿,莫胡说,哥哥的婚事,自有老爷夫人做主的。”
韩夫人笑眯眯地走到韩漠旁边,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笑盈盈地问道:“漠儿,你见着萧家的小姐了?”
“见着了!”
“那漂不漂亮?”
韩漠苦笑道:“娘,爹既然跟你提过,你自然也该知道那个萧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性子恶的很,刁蛮任性,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娶她的。”看着韩夫人道:“娘,你也不希望有一个不识礼数无法无天的媳妇吧?”
韩夫人笑眯眯地道:“娶了家来,那就是你老婆,难道你连自己的老婆也管不了?我可不管她性子如何,我要的是孙儿。”
韩漠又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中,淡淡道:“娘,可不是只有世家的女子才能生孩子!”
韩夫人柳眉微蹙,微一沉吟,才道:“你爹娶我之前,我也是刁蛮任性!”
“不同的。”韩漠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成为结盟的工具而已,性子只是一个原因而已。”他凝视着韩夫人,缓缓道:“与她们成亲,我会很有压力,这对我的婚事并没有什么好处。”
韩夫人严肃地看着韩漠,问道:“那你想如何?”
韩漠很坚定地道:“找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
碧姨娘和韩沁对视一眼,惊讶之余,却又是各显出异色,对于韩沁来说,兄长的这个思想,那当真是新奇的很,而碧姨娘却是有些震惊,韩漠虽然仅仅是一句话,但是所反射出来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却是极其叛逆的。
韩夫人静静地看着韩漠,她的神情很是严肃,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但是你的想法,会让你的父亲,你的爷爷,还有整个韩氏家族失望。儿子,其实世家的生存之路,并不……容易!”
韩漠神情黯然,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极为压抑,碧姨娘虽然有心劝说,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寂之后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竟是韩曹氏的声音响起:“弟妹在这里吗?”又听到丫鬟禀道:“大奶奶来了!”
韩夫人刚刚站起,韩曹氏已经进来,碧姨娘欲要起身行礼,终是身子虚,一时没能起来,欲要让韩沁扶起,韩曹氏已经过来按住,笑道:“罢了罢了,之前才听说你的身子不适,所以过来看看,这些俗礼免了就是。”向韩夫人道:“弟妹,我正寻你,说是在这屋子里,又听说玉碧身子不适,这才过来看看。”
韩夫人笑着,吩咐道:“漠儿,还不给你大娘倒茶。”上前笑道:“大嫂有何事要吩咐?”
“瞧你说的,能吩咐什么。”韩曹氏笑道:“刚才有人送了请柬来,请两位老爷去赴宴,三老爷的请柬我送了来。”从袖中去处金边红纸的请柬,递给韩夫人道:“兵部侍郎西门雷藏今年四十岁整,要摆设酒宴,送来请柬!”
韩夫人接过请柬,看了看,道:“大嫂,这可有劳你了。这阵子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都在你这里打扰,可是让你费心了。”
韩曹氏立刻道:“弟妹这话就说的见外了,什么你啊我啊,不都是一家子人,还分彼此?我倒乐意你们一直在府里住着,那也热闹些。”
韩漠笑呵呵地上前来,问道:“娘,请柬上可邀请了我啊?”
韩夫人笑骂道:“你倒是想吃那一顿酒席吗?西门雷藏虽然只是兵部侍郎,但毕竟是世家贵族,身份可不比你爹差,还轮不到你过去。”
韩漠笑眯眯地接过请柬,看了看,只见上面是邀请韩玄昌前去参加宴席,言辞颇为客气,随眼看到日子,眼中立刻闪出怪异的神色。
“三月初一!”
……
……
巍峨大气的太师府,一间雅致的屋子内,一脸平静的萧太师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窗外的几棵青竹在春雨的滋润下,更加挺拔青葱。他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支碧玉大扳指,食指按在大扳指上,轻轻摩擦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传进来:“父亲大人,是我!”
“进来吧!”萧太师回过神来,缓步走到椅边坐下,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门被轻轻推开,萧怀金进了门来,又回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才毕恭毕敬走到萧太师面前,从袖中取出金边红纸的请柬,奉上前去,恭敬道:“父亲大人,这是西门雷藏派人送来的请柬!”
“西门雷藏?”萧太师眉头一挑,斜视请柬,也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问道:“所为何事?”
萧怀金忙道:“西门雷藏四十岁设宴,宴请京中达官贵人前去赴宴。”
“四十岁?”萧太师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冷笑道:“难得他还想着我这个老头子啊。自年后,我们已经弹劾了他们西门家不少人,他西门雷藏设宴还要请我,他的心胸倒也宽广的很啊!”
萧怀金笑道:“父亲大人,他在请柬中言辞颇是谦恭,对父亲大人可是尊敬的很。”
萧太师捋须道:“都请了哪些人?”
“据我所知,六部尚书以及世家重要人物都下了帖子,西门府自今日开始,就开始张罗起三日后的宴席了。”萧怀金回道。
“请了皇室中人没有?”萧太师淡淡问道。
“这倒不知。”萧怀金道:“不过他过生日,只怕圣上也不会去赴宴吧,至于太子和昌德候,只怕也不会去的。”
萧太师看了萧怀金一眼,问道:“西门雷藏乃是有勇无谋的莽夫,那是记仇不记恩的家伙,他忽然如此谦恭,邀请我们前去赴宴,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萧怀金想了想,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父亲大人,依儿子的想法,西门家是服软了。这年后一开始在朝堂上,他还跳出来与我们萧家争锋相对,可是每一次都是落败,西门家的官员也是纷纷落马,渤州郡之战,他们西门家得到的官位本就没有多少,再经我们一番整治,如今在朝中已经所剩无几,京中没有实力,他们的吴郡又地小人薄,这西门雷藏只怕是想通了,所以这一次借着生日之际,向我们萧家服软!”
萧太师闭上眼睛,神情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年逾古稀,但是这位老人的眼中却满是犀利的光芒,“西门雷藏并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很早我就曾说过,这个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会硬上一硬……但是我想他也没有胆子玩什么花样,我们没有真正动手之前,他们西门家还没有实力主动和我们硬拼!”
“那我们这次去不去?”萧怀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何不去?”萧太师冷笑道:“他献殷勤,我萧家难道不能表示豁达,让满朝文武看看我们萧家心胸宽阔。”
萧怀金轻声问道:“赴宴之夜,要不要调集影子卫去暗中保护,以防西门雷藏玩什么花样?”
萧太师摇摇头:“京中世家重要人物都要去,他西门雷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挥手道:“既然西门雷藏盛情要求我们,我们也不要太不解人情,好好备上厚礼!”
“儿子明白了。”萧怀金立刻道。
萧太师沉吟着,忽然问道:“韩家还没有给信回来吗?”
“父亲大人是指?”萧怀金不解道。
“结亲一事。”萧太师淡淡道:“那天夜里,我是和韩玄昌提过的,他只说要向东海郡的韩正坤询问一番再做决定,只是到了今日,还未曾给我们答复,老夫可不愿意等的太久。”
萧怀金也皱起眉头:“韩家也太不识时务了!”
萧太师冷笑道:“如今他们韩家可是风光的很,若是结亲不成,他们韩家便是除了苏家外,我们最大的敌人了。他们韩家在朝中权势日重,东海海路已开,最缺的银子他们现在也开始有了来路……嘿嘿,若韩家真的不识时务,他这条海路,我们可得关一关了。”
此时窗外,依旧是细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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