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事专门来一趟，这样探寻一个已经发生的、而且还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生科学院，坐落在西校区一个独立的区域中。
西校区许多学院都是如此，这是灵丘大学的新校区，各个院系地方宽敞,周围安静且优美。
此刻，生科院后，梅花园。
一位保养得当，但不苟言笑的成熟女人，对着曹闲说道。
曹闲没有与她辩论意义这种东西，跟一个无比理性的女人聊这些显然不明智。
“好，那我不探寻了。这是给小司买的衣服。”
上次去天市的时候，曹闲就买了这身衣服,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送出去。当时司秋禾向他提过，她马上可以买手机了，之后会和曹闲联系。但她之后联系的次数却更少了。
包括过年，甚至没发短信。
而且自己在诈曹虎、曹豹时发的那条朋友圈后，司秋禾还发了一条摸不到头脑的回复。
傻子都能猜到，这其中有什么事发生。
舒琴冷笑：“拿走吧，别想着再用这些东西引起小司注意了。她和你真的没有交集！”
舒琴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
曹闲并不接话，也不生气：“这是天蚕丝做的，是我专门从天市买来送给她的礼物。卖衣服的小仙女2600岁，她说有机会还会来人间玩。”
这家伙越说越没谱了。
舒琴皮笑肉不笑：“你觉得说这样的俏皮话很有趣吗？”
梅花园里，一根女士香烟点燃，舒琴头发高高盘起，身上穿的科研人员的白大褂，里面显然是一身不菲的衣服。
曹闲知道,白大褂并不是为了配合实验室的气氛，大多数情况下，这身衣服的主要作用是避免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她是抽烟的，也喝酒。
因为要和司秋禾联系,曹闲加过舒琴的另一个微信。
朋友圈里的她,并不是这幅科研人员的模样。
发现舒琴递给他了一根烟，曹闲接过，点燃道：“既然把我留在学校，又不告诉我为什么，甚至不愿领我的人情，那想必是和司秋禾有关。”
一口烟吐出，曹闲看着舒琴道：“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在你的眼里，并不是一个人、或者学生，而是司秋禾的奖励机制。”
面前这个小男生，明明是一副半成熟不成熟的模样，可他收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后，会让人觉得他并非一个在校学生，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
清澈的眼神里，带着一副无法琢磨神色，偶尔被人察觉到，也只会给人一种极其狡黠的错觉。
舒琴夹烟的手一抖。
直到听见曹闲说出‘奖励机制’四个字时,她这才发现，这位被她讨厌了3年的小屁孩，骨子里住着一个透彻的灵魂。
没错，从发现小司离不开曹闲开始，舒琴就有一个不能言明的计划。
奖励机制。
曹闲就是小司的奖励机制，和大脑中的内啡肽一样。
这样做，对谁都好！
时不时敲打曹闲、时不时教育弟子、有时候还‘偶尔’放走司秋禾，意外和曹闲约会，都是奖励机制中的某一环节。
她不想控制司秋禾，但她知道作为导师，必须要引导自己的弟子，让她知道轻重缓急。
这个计划安排的悄无声息，一直贯穿在司秋禾的大学生涯，直到上学期末，司秋禾忽然意识到曹闲要离开了。
那阵子的小司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惶恐。
连续的实验数据错误，让舒琴立即警觉，接着她只说了一句话，小司就被安抚了下来。
“他保研了，我说的。”
这件事对于舒琴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如果学校不同意，会有别的学校接纳她的团队和一个被保研的工具人。她很笃定。
但舒琴不曾想到的是，曹闲居然会清楚他在这个计划中的位置，而且非常准确！
舒琴眯起眼睛，看着曹闲。
曹闲又恢复了人畜无害地笑容：“所以跟我交流对您是有好处的，我既然是个工具人，那自然有工具人的觉悟。如果我今天跑到西校区真是专门给小司送衣服的话，干嘛找您呢？”
舒琴沉默，随后没有说话，接过曹闲提来的衣服。
“你可以走了。”
“明白。”曹闲顿了顿，“不过在走之前，我想问一件事。”
舒琴侧目：“什么事？”
“你们的实验课题。”
“保密。”
“那就说点能说的。总得让我了解一下共同话题。”曹闲淡淡道。
片刻，似乎筛选完了保密项目，舒琴才吐出一个方便说的内容：
“人体辉光。”
说罢，舒琴转身离开：“这阵子不要出现在小司面前，去做你的事。”
舒琴留下忠告，迈步离开，梅花园里，曹闲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她们在研究……这个东西？”
……
……
下午，曹闲坐着送货车走了。
科研楼休息室，一个双马尾的女孩子抓着头发，啊啊啊啊地在大叫。
“都怪我午休睡过头了！曹闲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居然没见到他！啊啊啊啊啊……师兄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师兄邱成光嘴角抽搐，怎么叫？
曹闲根本没上来看你，老师是独自一人去见曹闲的。
女孩子今年16岁，撅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头撞着门，实在忍不住，头一横，抓着门边，张嘴就要咬去。
后脑勺立即挨了一下。
双马尾一颤，女孩子回头。
“脏不脏？抽什么疯！”舒琴板着脸出现在司秋禾身后。
司秋禾吸着鼻涕，红着眼睛，“老师……”
“行了，曹闲给你买了一身衣服。”
司秋禾正准备抱着舒琴大哭，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
“啊？衣服？”
大眼睛眨着，司秋禾和一只土拨鼠一样翻着舒琴提的纸袋子。
一身仙气飘飘的衣服拎出，司秋禾眼中小星星出现：“哇塞……好漂亮哦~”
刚刚还狂躁不安的司秋禾，用脸蛋蹭着衣服：“老师，这面料好好哦~”
舒琴心中无比震惊。
这就是……内啡肽的作用吗？
她研究了几十年的生命科学，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对于另一个而言，也可以成为内啡肽的存在。而且作用如此明显！
衣服这东西自己又不是没带她去买过，她从来都没有这幅表情啊！
不过舒琴收起了震惊，想起了曹闲之前的胡说八道，耐心道：“这面料叫天蚕丝。”
天蚕丝？！
司秋禾一怔。
舒琴道：“这是曹闲专门去天市给你买的，说是天上很漂亮的一个仙女，活了2600岁，刚好在卖衣服，他顺手买下来了。”
一旁的邱成光都听愣了。
这还是导师吗……
怎么净说这不靠谱的话……
2600岁……
天市……
仙女……
不对，这应该不是导师那颗冰冷的脑袋瓜想出来的，一定是曹闲！
我靠……曹闲是真特么能编啊！这故事骗不了小孩、骗不了大人，骗面前这位女大学生刚刚合适。
司秋禾越听眼睛越亮，直到最后，开心地咧大嘴巴，把衣服抱在怀里：“谢谢老师！我去试穿啦！我就知道，曹闲一定是把我当小仙女的！”
司秋禾风一样地离开休息室。
舒琴喝了一口咖啡，旁边邱成光幽幽道：“老师，曹学弟的瞎话编的够可以的……”
“你有事吗？”舒琴看了他一眼。
邱成光摸了摸鼻子：“老给小师妹讲瞎话合适吗？什么天市、仙女，乱七八糟的。”
舒琴点点头：“我赞同你的想法。但我们平时能哄小司吗？”
“当然能了！只要一提曹学弟的好话，小司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邱成光说道最后，声音弱了许多。
貌似这也不是他们哄的……
舒琴道：“所以不要拘泥于那些荒唐的话。只要是曹闲说的，复述就行了。”
工具人的极简运用，也不过如此了。
邱成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司秋禾跑了回来，伸开衣袖，笑盈盈地对舒琴道：“老师，好看吗？”
舒琴微微错愕了一下。
“好看！”
这可不是奉承，这是真话！
而且何止是好看？
她圈子顶尖，见识极多，这身普通的古装，原本以为是糊弄司秋禾的，没想到似乎还下了些血本。
绝对不会便宜，是舒琴的第一印象。
更恐怖的印象是……
完全合身！
一个对女人了如指掌的男人，才会有这么细腻的数据，这衣服无比贴合司秋禾，但这段时间，他们甚至没联系过！
曹闲怎么知道这些衣服数据的？况且小司今年16岁，身体几乎一天一个样，这么合身的衣服也太凑巧了吧？
她们莫非私底下约会过？
不对啊……小司每天干什么，大家都知道的，她也单纯，和中学生一样，不敢私自去约会，怕妈妈骂她。
舒琴想到这又是一阵头大。
这个曹闲……太可怕了。就连自己也隐隐觉得有些恐怖。
他如果有坏心思，岂不是玩弄人于股掌之中？
回过神来时，司秋禾已经穿好了白大褂。
实验服饰套在外面，司秋禾打了鸡血一样：“师兄，今天也要一起加油啊！”
邱成光跟在后面：“好的！”
“元气少女！努力努力努力~”
舒琴噗嗤一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邱成光拿着一根笔当作话筒：“所以我们今天的slogan（口号）是？”
“和我恋爱我超甜！认真工作养曹闲！”
卧槽……
邱成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多那句嘴干嘛啊……
他偷偷看向导师，
舒琴笑容瞬间结冰：“最近谁带她看网络小说了？！”
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