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微风吹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意。
魂幡飘动，静谧无声，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反倒是城门的阴影拉得老长。
我打了个哈欠，正值深夜的我又困又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客人卜卦的样子。
“哥哥，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圆圆看着周围，皱眉问道：“这能有人深夜卜卦？这不是糊弄鬼呢吗？”
“还三位客人，我看一个鬼影子都不会出现吧。”
“的确不大可能。”
我笑着说道：“不过也不能说是上当吧，就算是老先生要刻意的让我帮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哥哥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圆圆郁闷的说道：“换做以前，我估计你早给这老家伙打进医院去了吧。”
“咳咳。”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连忙说道：“别提之前的事情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都这个时间了，外面冷得很，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我才不回去。”
圆圆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的说道：“刚来穷宅没多久，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就算是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跟哥哥做个伴，要不然你更没意思。”
“再说了，我可以刚刚弄明白极恶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必然要好好回味回味，要是明天忘记了怎么办。”
看我要说些什么，圆圆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哥哥，你说，这老先生真的有本事吗？”
“那是当然。”
我笑着解释道：“我刚成为出马先生那会儿，可是笨的很，还没做出一件像样的事情，就先捅了个大篓子，招惹了记仇的胡大仙儿。”
“之后吧，便遇到了困难的事情，多亏了老先生帮忙，我才能够侥幸完成，别说今天帮忙看着摊位的小事儿，就算是其他的大事儿，我也不会推辞。”
“不会吧。”
圆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反问道：“哥哥你刚成为出马先生的时候还能什么都不会？”
“在我看来，哥哥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
啪嗒一声。
我的手掌拍在了圆圆的额头上：“你这丫头，别的没学会，吹嘘拍马的本领倒是见长。”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说谎，刚成为出马先生那会儿，我是连连受挫，反倒你这丫头，着实的厉害，能成为你的师父，是我的荣幸呢。”
“啊？这，这是真的吗？”
圆圆激动的问着，生怕我在说谎似的。
“真的，我从没想过你能如此完美的掌握极恶之人的命格，也从没想过你的提升会如此之快，当然，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的表现真的很优秀。”
“总而言之，能有你这样的小徒弟，我很开心，也为之自豪。”
圆圆嘿嘿的傻笑个不停，或许，得到我的夸奖就是让她最为心满意足的愿望了吧。
接下来，我和圆圆聊了很久，我也是难得的打开了话匣子，从鳞庄开始，到森罗公寓，到之后的种种，我都大致的讲了一遍。
而圆圆也是听的颇为激动，时而触目惊心，时而欢声笑语，而更多的则是与我感同身受的苦涩和遗憾……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冷风也逐渐的更为冰冷，转瞬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而去‘方便’的老先生依旧没有音讯，也没有归来。
就在某个瞬间，我的话语戛然而止，周围的湿冷让我皱起了眉头。
幽城是个很干燥的地方，尤其是这个月份，更是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
这里还没有下雨，但这种潮湿的感觉却格外清晰。
顺着潮气的来源，我将目光落在了一处昏暗当中。
滴滴答答的水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也从黑暗中彰显出来。
圆圆死死的握住武王鞭，眼角凝聚着些许的黑气。
“丫头，退后。”
我让圆圆站在我的身旁，这丫头也算乖巧，放松了些许之前的防备之心。
随之，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出来，距离我只有数步之遥。
我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思绪有些复杂。
男人身着着灰色的汗衫，衣服上有一些漆黑的痕迹，同时也有几处破损。
他灰头土脸，满身泥泞，而这种泥泞则是掺杂着灰尘和水渍。
而刚才传出来的滴答声，便是男人身上流淌下来的污水。
至于我为何思绪万千，则是因为我感受到了除了阴气之外的其余气息，这种气息叫做正气。
没错，眼前的男人是个鬼魂，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只不过，鬼魂身上有着如此磅礴的正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继续打量着男人，而他则是狼狈不堪的走到了我的身前。
“先生，卜卦。”
“卜卦！”
圆圆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还真让那老先生说对了，这么晚了，还真有算命的。
“丫头，安静一点。”
圆圆微微点头，但却没有疏于防范，作为极恶之人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正是一个鬼魂。
“卜卦是吧，请坐。”
我拿起一张黄纸，递了过去：“要不要擦擦身上的水？”
“不了，先生，我找人。”
“我知道。”
我将竹筒递了过去，说道：“抽一根吧。”
“嗯。”
男人点了点头，伸出了湿漉漉的手掌，随便的拿起了一根竹签，递给了我。
看着竹签上的下下签三个字，我心头有些苦涩。
“先生，我找不到她了。”
“三生守望三生台，三尺水潭三尺寒。”
“不负家国但负卿，孤胆儿郎水火魂。”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随之起身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先生这是为何？”
我恭敬的回应道：“孤胆之魂，当受此拜。”
说着，我长舒一口气，手指划过竹签，只见一道光亮闪烁，原本刻在竹签上面的下下签三个字，瞬间转变为上上签。
“先生，我可能找到她？”
“可！”
我坚定的回应了一个字，然后指了指东方说道：“日出之时，君可见卿。”
“真的吗？我真的能见到她？”
“能！”
听到我的肯定，男人连忙拜谢：“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等等。”
就在男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叫住了他。
紧接着，我将空棺放在地上，然后将棺材板推开，露出一道缝隙。
随之，我将手掌放了进去，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一件纸糊的衣服。
“会见佳人，怎可如此狼狈。”
“这套衣服你穿上，然后安心离开。”
男人感激不已，再度拜谢之后接过了衣服，随之身影也慢慢消失在东方。
看到男人的鬼魂离开，圆圆不解上前，打量着我。
“哥哥，你哭了？”
“啊？没有，没有……”
我擦拭着眼角，然后重新坐在了摇椅上，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你没哭？”
圆圆更为费解的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明明是鬼魂，但却没有一丁点凶恶的阴气，反而给我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就连我身上的极恶气息仿佛都躲闪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哥哥不是说我的极恶气息是最可怕的阴气吗？怎么连一个鬼魂都抗衡不了？”
“你拿什么抗衡。”
我感叹的说道：“那可是正气，天底下最恢宏的正气！”
这下子圆圆更是一头雾水，她再度好奇的问道：“哥哥，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你肯定知道一二，要不然，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一个鬼魂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若有深意的说道：“他没辜负任何人，唯独负了她啊，不管怎样，这个忙我帮定了！”
“好吧。”
圆圆嘟囔不已的说道：“随你怎么考虑，反正我都支持哥哥，不过话说回来，哥哥还真的会卜算之法？”
“刚才我明明看到是下下签，你怎么改成上上签了，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还有，在你改动竹签的时候，我觉得你的气息有很大的变化，仿佛遗失了什么似的，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