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胡悠悠和萧烈推门而出,想要帮章平瑾解决那三人的纠缠。
可是听到章平瑾的话之后,他俩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承荣而生,载誉而死,心如吾剑,宁折不弯!
有骨气!有气魄!有魄力!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胡悠悠几乎想鼓掌而赞了。
萧烈眸中也流露出欣赏之色,低声说道:“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
“诶?你已经看淡成败了吗?”胡悠悠听到后愣了愣,小声问道。
萧烈似乎没有想到她居然听懂了这两句诗的意思,眸中飞快掠过惊讶之色,旋即涌出笑意:“我还没有如此豁达的胸襟!我是个小气的人,睚眦必报!”
血海深仇还未报,怎可一笑泯恩仇?
胡悠悠没有过如此沉重的经历,却能从萧烈那调侃的话里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悲痛。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昂着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也一直都认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既然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以后可不许觉得我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啊!”
阳光将少女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褶褶生辉。
那双弯成月牙般的笑眼,如同一汪清泉流进了萧烈的心里,沁人心脾,让胸膛里那颗焦躁干涸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聪明如萧烈又怎会不知道胡悠悠是在安慰自己。
这个善解人意又聪慧体贴的姑娘啊!再这么下去,自己怎么舍得放手?
暗暗叹息了一声,他下意识的伸手帮胡悠悠把脸颊旁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对方光滑水嫩的皮肤,萧烈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诶?路桂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就在萧烈胡思乱想的时候,胡悠悠惊讶的声音让他瞬间回了神。
眼前,胡悠悠正一脸惊讶的向院外张望,那原本停在章家门前的三辆马车依次离开了。
同时,章平瑾也板着脸走进了院子。
“你们是?”章平瑾早就发现了自家院里停的马车,可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一男一女。
萧烈迎上前去:“我叫萧烈,这是拙荆胡悠悠。”
“他们来是想请你给弟弟当启蒙先生。”章大娘也出了屋,直接将胡悠悠和萧烈的来意说了出来。
章平瑾丝毫没有给面子,冷淡吐出五个字:“抱歉,请回吧!”
被拒绝在意料之中!
以萧烈和胡悠悠的厚脸皮,怎么可能就这么走?
“别急啊!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五个字就想把我们打发走啊?”胡悠悠笑嘻嘻的开口,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天,“哎呀,时间不早了!赶紧进屋,我去给你们做饭!对了,萧烈,帮我把马车上的米和菜拿进来!”
“好!你先去厨房收拾一下,我马上给你送过去!”萧烈应了一声,朝马车走去。
旁边章大娘和章平瑾看得都迷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谁家?
这两人在干什么?
眼看着胡悠悠都要走进厨房了,章平瑾连忙几大步迈过去挡在了厨房门口。
“萧夫人,请回!”章平瑾脸色很难看,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赶紧滚”三个大字了。
可胡悠悠是那种遇到一两句冷嘲热讽就知难而退的人吗?
她伸手扒拉了一下章平瑾,微微蹙眉呵斥道:“别闹!赶紧让开!不然午饭不能按时吃了!”
这种训斥调皮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再说午饭不按时吃又能怎样?
难道她不知道章家如今的伙食已经缩减到一天两顿稀粥了吗?
“萧夫人!这是章家!”章平瑾眉头紧锁,语气加重,“还有,就算你做了饭菜,我们也不会吃!”
胡悠悠抬起头,直视章平瑾的眼睛,发现对方表情极为认真,仿佛在宣誓一样。
“这么严肃干吗?”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只不过吃顿饭而已,又不是现在就逼你收我弟弟当学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章平瑾板着脸说道,“萧夫人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收学生的。”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因为这顿饭就逼着你收学生!再说我们来你家做客,连饭都不留我们吃一顿,岂不是太失礼了?”胡悠悠眼波流动,面带笑意,对章平瑾硬邦邦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章平瑾无动于衷:“抱歉,不请自来不算客人!”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呢?让开!”胡悠悠跺脚。
“不让!请回!”
“今天我还非要在这吃饭不可了!你让不让我进厨房?”
“不让!请回!”
……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
“借光借光!小心油着!来,让一下!”
章平瑾和胡悠悠下意识得侧身让路,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萧烈一手拎着一个装满菜和肉的竹筐,一手拎着一个米袋子,大步流星的从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厨房。
呆愣了几秒,章平瑾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进厨房,黑着脸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把东西拿出去!”
“不是你自己让的路吗?”萧烈把东西放下,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章平瑾,“我费那么大劲儿扛进来的,居然还让我拿出去?要拿你自己拿!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你费多大劲儿?刚才不是一手一个很轻松的吗?你当我瞎看不见吗?
章平瑾被气的浑身都哆嗦了,抿紧唇赌气走过去准备自己把东西拎出厨房。
手抓住米袋子用力往上一拎……哎?尴尬了!居然没拎起来!
余光看到萧烈和胡悠悠两人看好戏的目光,章平瑾脸都涨红了。
这对夫妻到底是哪里来的?太能气人了!他们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死的!
自认为看透世间沧桑,能泰山压顶巍然不动的章平瑾,此时心中也暗暗有些小恼怒。
他就不信自己拿不动这袋米了!
双手抓住米袋上方,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提,章平瑾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可那袋米居然还稳稳杵在地上纹丝不动。
我去!这是米吗?里面装的金条吧?
这一袋米撑死五十斤顶天了,自己虽说没有力大如牛,但好歹干了这么久的农活,力气也练出来了一点,怎么可能一点都提不起来?
章平瑾疑惑的打量着手里的米袋子,突然伸手朝袋子上摸去。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摸完章平瑾脸都黑了。
玛德有病吧?谁家装米会在袋子底下放那么大一坨铁块?为了不让铁块把袋子坠坏,还特意套了三层!
为了坑自己,这对小夫妻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以章平瑾的脑瓜,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萧烈和胡悠悠故意下套整蛊自己的!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他索性不白费那个力气去拎米袋和竹筐了,谁知道那竹筐里会不会又放几坨铁块?
这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知道他发现了旋即,胡悠悠和萧烈两人一点都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
“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想好好做顿饭!”胡悠悠摊开手,一脸无辜,“章先生若是想聊天,不妨找我相公谈谈。”
“故弄玄虚!”章平瑾冷哼一声,迈步朝厨房外走去,“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这对小夫妻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绝口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他就不信对方能把自己绑了去给学生教书!
边城四大家族都不敢明面上来害自己,只能背地里使阴招,这两个年轻人又敢把自己怎么样?
萧烈并没有马上随章平瑾出去,而是望向了胡悠悠:“悠悠,不用着急,午饭晚点就晚点,你别累着了。”
下马车的时候胡悠悠还干呕来着,到了章家又一直没闲着,他有些担心胡悠悠的身体。
“没事啦!做菜我拿手啊!你快出去吧!别让章先生等急了!”胡悠悠笑眯眯的摆摆手,催他离开。
站在厨房门口的章平瑾稳如磐石的心态差点崩了。
是谁刚才打着午饭不能按时吃的名义非要留下做菜吃饭?怎么现在又晚点吃没关系了?
说什么的都是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原则了?
看到萧烈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从厨房出来,章平瑾忍不住腹诽:不就是从厨房到正堂的距离吗?一共还没五米远,用得着摆出一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的模样吗?
真是看不下去了!章平瑾一甩衣袖,头一次不顾礼数的把客人丢下,自己先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