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文来当初那么多家产散尽,落得卖身的下场也没有治好尤壮壮的病。所以,胡悠悠打算怎样做呢?
萧烈很好奇。
胡悠悠沉默了三秒,缓缓说道:“一开始我就跟尤文来说过,能不能治好尤壮壮的病是大夫的事。我只要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萧烈一愣。
胡悠悠点点头:“最后的结果如何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只要尽了力,问心无愧就好。而且,我不可能为了他儿子就要赔上自己这一家子人的幸福。现在,做好最坏的打算,再尽到我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好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却无比真实。
萧烈相信即便尤文来此时此刻就站在胡悠悠面前,她也一样会坦然的对尤文来说出这番话语。
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看着胡悠悠坦荡沉静的模样,萧烈眸中忽然浮起笑意。
那笑意就仿佛星光在他眸子里一点一点的点亮,然后璀璨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这是胡悠悠第一次见到萧烈这样笑。
以往萧烈也总将笑容挂在脸上,勾着唇,坏坏的痞痞的,邪魅的让人总觉得他特别不正经。
可现在,萧烈虽然没有裂开嘴大笑,可那份喜悦确实真真实实的在眸子里呈现出来,发自内心,无比开怀。
胡悠悠盯着萧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咳嗽一声别开眼掩饰的质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太对了!尽人事听天命!哈哈哈!没错!就该这样!”萧烈说着忽然裂开嘴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以往身上背负着的沉重与阴郁仿佛一扫而空,只剩下蓝天白云的晴空。
藏身在暗处的邪六啧啧称奇,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爽朗开怀的笑过,不由认真的望向胡悠悠。他在想,虽然胡悠悠是个村姑,但能令主子这么开心,也值得让他这几日心甘情愿的听对方差遣。
胡悠悠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萧烈这么开心,甚至在离开的时候眼中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仿佛一直困扰他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一般。
不过,胡悠悠也没空去想萧烈的问题,因为接下来的三天她基本忙的脚不沾地。
第一天,她起早做了早饭,又烙了一些馅饼。
待到一家子吃过早饭后,她将五斤辣椒装在竹篮里托胡保福送去聚香楼,又将馅饼和水囊都仔细装好给了胡保田和罗氏。
今天,胡保田和罗氏要去镇上,只留她和胡丽丽、胡林南在家。
不!准确的说还有尤壮壮也一同留在家里。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下尤文来。
虽说尤文来担忧尤壮壮恨不得时刻不离儿子身边,但主家一有事,他还是十分果断的赶着牛车送胡保田等人去镇上了。
临走的时候他满脸担忧,还不忘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的跟胡丽丽、胡悠悠道了谢,拜托她们照看儿子。
因为已经卖身为仆,尤文来的房间便安排在了前院那排平房里。
为了方便照看那头黄牛,他特意要了东边第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因为在最边上,便在南边开了个窗户,显得屋里特别敞亮,而且阳光也好。
胡悠悠把窗帘拉开,让大片的阳光洒进屋子里,顿时感觉屋里暖和了许多。
“我叫胡悠悠,你可以叫我悠悠姐。”胡悠悠笑盈盈的冲躺在床上的壮壮自我介绍,“我可以叫你壮壮吗?”
壮壮小脸带着病态的苍白,怯怯望着胡悠悠点了点头。
“壮壮,睡够了吗?饿不饿?”她放柔声音,走到床跟前蹲下身,与壮壮的视线平齐。
已经很久没有跟陌生人打过交道的壮壮害怕的缩了一下头,用棉被遮掩住鼻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胡悠悠。
“我会做很多好吃的哦!壮壮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姐姐把吃的给你拿来好不好?”胡悠悠说完,不待壮壮回答,便转身走了出去。
尤壮壮盯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瘦的只剩骨头的胳膊。
这个姐姐没有嫌弃他,也没有害怕他,还这么温柔的问他饿不饿……
一会儿他一定要把自己藏好,不要让姐姐看到自己的胳膊和手。不然姐姐害怕了,就不会再理他了。
想到这里,尤壮壮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子。
“你就是尤壮壮吗?”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尤壮壮循声望去,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小男孩正冲自己咧嘴笑。
见他不说话,那个小男孩伸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二姐说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我敲门啦!那现在我可以进去吗?”
尤壮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很奇怪。爹跟他说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主人家的,以后爹就是这户人家的仆人了。还说主家有三个孩子,以后自己见到他们要叫大小姐、二小姐和小少爷。
可是,刚才那个姐姐却让自己叫她悠悠姐,还说给自己做了早饭。
哪里有给仆人做早饭的主家呢?
还有现在这个进了自己屋子的小孩,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小少爷了。
少爷进仆人的房间,也要敲门吗?
尤壮壮心中满是疑问,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小男孩。
“你好,我叫胡林南,今年五岁。”胡林南挠了挠头,“你比我小吧?那我叫你壮壮弟弟吧!”
“我比你大!我八岁!”尤壮壮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有一种有气无力的虚弱感,但语气不容置喙。
胡林南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对方这看起来还没自己高大的样子居然有八岁。
不过胡林南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那我就叫你壮壮哥哥好了。你可以叫我小南。”
尤壮壮:“……”
以前自己家也是有仆人伺候的,爹说过不要对仆人太过随和,免得仆人被惯得心大了不守规矩。
可是这个主人家的人很奇怪,都喜欢跟奴仆家的孩子称兄道弟吗?